槐花香里话乡愁
□程生才
客居琼岛四载矣,虽然所到之处满目苍翠,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四季如春。高大的椰子树,香蕉、棕榈等阔叶林随处可见。但总觉得南国风情虽美,但缺乏家乡的亲切感。每到盛夏,便想起了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
家乡的五月,麦浪滚滚,玉米吐穗,绿树荫浓,百花盛开,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田园风光。
近年来,随着乡村振兴的不断推进,家乡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条条硬化的乡村道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道路两旁的国槐、垂柳等风景树如绿色长廊,遮天蔽日;树下花池里各种花卉姹紫嫣红,争妍斗奇;村口别致的小游园曲径通幽,亭台长廊、健身广场是村民们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盛夏时节,人们喜爱的一排排国槐树上,槐花芬芳,香甜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国槐,树形高大,亭亭如盖,是我国特有的古老树种。国槐有极强的生命力,它从不嫌弃生存条件,再贫瘠的土地也能生长。它历经风吹雨打,依然倔强地抬头挺胸,不向岁月低头。田间地头、道路渠旁随处可见一棵棵槐树郁郁葱葱,开花结籽,成为乡村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浓荫似盖蔽晴空,苍劲虬枝蕴国风。”它寓意着炎黄子孙的家国情怀,庇佑着子孙后代。
春天,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国槐树也伸着懒腰,睁开惺忪的眼睛,从睡梦中醒来。它粗壮的枝干上吐出了点点绿芽,吮吸着日月光华,阳光雨露,开始舒枝展叶,焕发出勃勃生机。这时只看见国槐的叶子一天天长大,就是迟迟不见开花。等榆树、洋槐花儿都败落了,它才姗姗来迟,一展风采。这时候树冠长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晴日里为人们遮挡阳光,下雨天,它就是巨型雨伞。
夏天,天气炎热,当你坐在槐树下纳凉,忽闻空气中有一股淡雅的香味,原来是久盼的国槐终于开花了,惹来了成群的小蜜蜂嘤嘤嗡嗡穿行在槐花丛中,忙忙碌碌地采集花蜜。这些白里透黄的槐花,一朵朵,一簇簇,小巧玲珑地在枝头上争先恐后地盛开着。尤其是盛夏阵雨过后,花瓣上带着一滴滴晶莹的露珠,像刚出浴的婴儿,点缀在茂密的绿叶丛中,简直美得貌若小仙女。“青枝碧叶夏时昌,满树花开似雪妆。”国槐的花期很长,盛开整个盛夏。最后,在花朵凋谢的地方,结出豆粒般大的小果实,像豆荚一样挂在树枝上。一开始是绿色的籽,等成熟了就变得乌黑发亮了。
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留守老人们嘴里衔着旱烟卷,围成几圈,有的下象棋,有的掀“牛九”牌;妇女们有的领着各自的宝贝孙子逗乐趣,有的纳鞋底、有的拉家常…… 孩提时代,我爷爷就经常给我们讲述口口相传的先祖们苦难的迁移史:“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问我故乡叫什么?大槐树上老鸹窝”。明朝时期,朝廷为巩固政权,增强国力,制定了“移民垦荒,屯田戍边”之策。官府在山西洪洞县城北的广济寺设立移民局,登记造册,组编列队,发放盘缠。广济寺前的大槐树,就成了各地移民聚集,开拔外迁的集散之地。当年,移民临行之时,正值百草凋零的秋冬时节,大槐树也叶落几尽,惟余满眼的老鸹窝。背井离乡的人们眼含热泪,依依惜别,有心人则择机采摘几瓣槐角藏于行囊中随行迁徙,落地他乡。他们三步一驻足,五步一回首地寻望家乡故里,缓缓而行,渐行渐远。最后只能看得到大槐树和树上的老鸹窝,于是这就成了他们对故乡的永久记忆标志。
深秋,国槐也逃不过秋风的萧瑟和寒霜的无情,为了保存水分,它的叶子渐渐变黄。
初冬寒风凛冽,片片槐叶在朔风中打着旋飘落,像一只只金黄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树上只剩下一串串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槐角,风一吹,就像挂了一树摇头晃脑的小精灵。
从古至今,槐树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它的树皮,枝叶,花蕾及种子皆可入药。槐木结实耐用,是建筑、雕刻的好材质。历代文人墨客们特别喜爱槐树,槐树入了眼,入了画,入了诗,不乏咏槐的佳诗妙句。王维赞古槐:“槐色阴清昼,杨花惹暮春。”韩愈颂古槐:“夹道疏槐出老根,高甍巨桷压山原。”苏轼咏槐街:“槐街绿暗雨初匀,瑞雾香风满后尘。”
家乡人偏爱国槐,也许源于我们是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底下移民的后代。因此,槐树寄寓着人们思念故园的情结。我们子孙后代无论漂泊移居到哪里,都要像国槐一样,活得轰轰烈烈,顶天立地,有骨气,有作为,为故乡增光添彩。
一草一木总关情,几回梦里回故乡。国槐,有着我对故乡的怀念,是一种魂牵梦萦的情愫,是终生难忘的乡愁。
超过1.2万人正在关注
全民阅读 等你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