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亂後,大唐朝廷中樞威權喪失,藩鎮之禍越來越明顯。各節度使威望高的,多有割據態勢;威望不高的,有的被部下將領殺死後取而代之,有的激起兵變狼狽逃離再不敢回去。其他像什麼各節度使之間擅自動兵相互攻打,將領不公引起士卒嘩變,或者藩鎮將士公然劫掠國家府庫,肆意燒殺搶掠百姓,畏敵不前卻殺良冒功,以鄰為壑暗下黑手等等亂象,數不勝數。
各藩鎮中,實力最強、危害最大的,是河北三鎮,即成德節度使李寶臣、魏博節度使田承嗣、幽州節度使李懷仙統領的地區。
這三位都是參與過安史之亂的叛將,叛亂最終平定前投降了大唐朝廷,被當時的唐軍主帥僕固懷恩引為外援,留在了河北。
不過,僕固懷恩發動叛亂時,來不及串聯也好,這些人根基未穩沒參加也好,這些後援並沒用上。但隨著這些人佔據河北時間越來越長,加上他們在河北本就有些根基,因而,這些人在河北勢力越來越大,也就越來越不服從朝廷中樞的命令。
這些人自行招募兵馬,積蓄錢糧,自行收取賦稅,任命屬地官吏,儼然國中之國的模樣。同時,這些人互相呼應,結為姻親,共同對抗朝廷。當然,不管內部也好,外部也好,這些人互相之間也是矛盾重重,矛盾激化時甚至刀兵相向。
768年夏,幽州節度使李懷仙麾下先起內亂,幽州兵馬使朱希彩、經略副使朱泚(cǐ)和他的弟弟朱滔三人,聯合起來,殺掉了節度使李懷仙。朱希彩自稱幽州節度留後。
所謂節度留後,相當於代理節度使或者節度使的副手,節度使不在本鎮時,由節度留後代行節度使職務。
李懷仙的盟友,成德節度使李寶臣率軍前來討伐朱希彩,卻被朱希彩擊敗,狼狽而回。
大唐朝廷根本無法制止,也沒能力討伐,只能無奈承認朱希彩的節度留後之職,但任命朝廷中樞宰相王縉兼任盧龍節度使,希望借王縉之手,掌控幽州兵馬。可惜,在朱希彩的排擠下,王縉在幽州根本站不住腳,僅僅十幾天的時間,就不得不離開幽州,返回長安。之後,朝廷只能任命朱希彩為幽州、盧龍節度使。
朱希彩上位之後,表現的比李懷仙還要不堪,狂悖傲慢,殘酷暴虐,很快失去軍心,772年,被其麾下孔目官李懷瑗所殺。之後,經略副使朱泚趁機上位,自稱節度留後。
大唐朝廷反正誰也管不了,只得再次任命朱泚為幽州、盧龍節度使。
順便說一下,那位被排擠離開幽州,身為宰相高位的王縉在歷史上名氣並不大,他的哥哥官職雖然遠不如他,但在歷史上卻是鼎鼎大名,那就是以“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著稱的詩佛王維。而且,王維王縉兄弟二人感情還特別好。
安史之亂開始不久,長安失陷,唐玄宗逃亡蜀中時,王維也在長安城中任職,本想跟著皇帝逃亡,卻在路上被叛軍抓住,關押在長安城中的菩提寺內。在這裡,王維作《凝碧池》(原詩名字巨長,此是簡稱)一詩,描寫國破家亡之哀痛,表達自己的悲憤、哀傷之情以及對朝廷的思念:
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僚何日再朝天。秋槐葉落空宮裡,凝碧池頭奏管弦。
因為王維名滿天下,叛軍將他帶到洛陽,安祿山強給他了個給事中的職位。王維裝病逃避,卻沒能躲過去,無奈從賊。長安、洛陽收復之後,王維等一大批從賊之官員都被押到長安,等待處理。
為了幫助哥哥脫難,在平叛中立下不小功勞,時任刑部侍郎的王縉,上書請求削除自己全部官職,替兄長贖罪。大功在身的弟弟求情加上之前又有《凝碧池》詩作為證,王維得到寬大處理,僅僅降職為太子中允,留在朝中任職。
當然,王維這個哥哥,對弟弟王縉也是關心愛護。761年春,王維在長安擔任尚書右丞,王縉卻在蜀中擔任蜀州刺史。此時的王縉,也已經六十高齡。王維擔心弟弟在蜀中水土不服,生活不便,於是向皇帝上《責躬薦弟表》,也是請求削去自己所有官職,回歸田園,只為換取弟弟返回京師。表中“弟之與臣,更相為命,兩人又俱白首,一別恐隔黃泉”之句,發自肺腑,感人至深。
在王維的努力之下,之後不久,王縉得以被召回長安。就在這年七月,詩人病逝。
兄弟二人的真摯情誼,被人稱頌一時。
幽州這邊打得熱鬧,魏博節度使田承嗣那邊更不安分。
773年,田承嗣莫名其妙的居然給安祿山父子、史思明父子立了個祠堂,並稱之為四聖,還向朝廷要求加封自己為宰相。唐代宗有火不敢發,只能派使者好言好語和田承嗣商量,讓他拆毀祠堂,之後,加封他為同平章事,也就是宰相,表彰他拆毀祠堂的功勞。
接下來,為了籠絡、安撫田承嗣,唐代宗將自己的女兒永樂公主嫁給田承嗣的兒子田華為妻。可惜,之後的田承嗣,更加驕橫傲慢,無法無天。
775年,田承嗣先是引誘昭義節度使麾下將士叛亂,然後打著救援的名義,悍然出兵,攻佔相州。
昭義節度使,就是同為河北藩鎮之一,當初叛軍降將薛嵩任職所在,也是當初僕固懷恩留下的河北四個藩鎮中唯一一個較為服從大唐朝廷命令的所在。此時薛嵩已經病死,由他的弟弟薛崿接任。
薛崿根本不是田承嗣軍的敵手,兵敗之後,先逃到洺州,再向朝廷上表,朝廷同意後逃到長安避難。
唐代宗當然不能容忍田承嗣如此肆意妄為,於是下達旨意,讓田承嗣謹守自己疆界,不得隨意攻伐他處。可田承嗣根本不理睬什麼旨意不旨意,攻佔相州之後,又相繼攻佔了衛州、洺州以及磁州部分地域,也就是基本將昭義節度使控制的地域,控制在了自己手中。然後,田承嗣自行任命官吏治理這些地方,並將四州精兵好馬等,都帶到自己的大本營魏州,充實自己的軍事實力。
大唐皇帝及朝廷怒不可遏,卻有些無可奈何。
縱覽上下五千年文史的隱秘幽微
歡迎轉發、訂閱
“青禾田講古”之歷史故事目錄
『先秦歷史故事目錄』
『秦漢歷史故事目錄』
『三國歷史故事目錄』
『兩晉歷史故事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