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4年九月,僕固懷恩引回紇、吐蕃大軍進逼邠州,郭子儀派自己的兒子,朔方兵馬使郭晞率軍一萬,前去救援,再派右兵馬使李國臣為郭晞後援。邠寧節度使白孝德也率軍前來迎戰吐蕃大軍。
十月,僕固懷恩再引回紇、吐蕃大軍攻打晞州,白孝德、郭晞等人閉城據守。
僕固懷恩見狀,索性引導著回紇、吐蕃大軍殺奔郭子儀鎮守的奉天,兵鋒遙指長安。
郭子儀麾下眾將見狀,紛紛請戰,卻被郭子儀制止了。郭子儀認為,敵軍孤軍深入,必然急於求戰,我們佔據地利,只需堅壁清野據守即可。時間稍長,敵等軍疲敝、鬆懈下來,我軍出擊,可以輕鬆取勝。
同時,郭子儀料到,敵軍見唐軍據守,大概率會來偷襲,因而,連夜在敵軍進軍的必經之路上,列好陣勢。
第二天天沒亮,回紇、吐蕃大隊人馬果然蜂擁而至,準備偷襲唐軍大營,不料剛走到半路,迎面撞上嚴陣以待的唐軍,頓時陣勢大亂,軍心浮動,不戰而退。
郭子儀派大軍隨後追擊,大敗敵軍。回紇、吐蕃軍由有序撤退變成潰逃,收束不住,直接放棄進攻奉天的打算,退回邠州。之後,回紇、吐蕃軍攻邠州無果,索性渡過涇水,正式撤軍了。
眼見敵軍撤退,危機解除,郭子儀安排好各路兵馬後,交接軍權,返回長安。
一年之後,765年九月,僕固懷恩再引回紇、吐蕃、吐谷渾、黨項、奴剌等各部族聯軍十數萬人,入寇大唐。其中,黨項族兵馬從東道殺奔同州,吐谷渾、奴剌兵馬從西道殺奔周至,吐蕃大軍則從北道殺奔奉天,回紇軍跟隨在吐蕃大軍之後,僕固懷恩的本部兵馬,又跟隨在回紇大軍之後。所有兵馬的目標,都是長安。
此時的郭子儀正在河中,得知異族聯軍入寇的消息,急忙派使者聯繫皇帝,取得皇帝認可後,調動鳳翔節度使李抱玉、滑濮節度使李光進、邠甯節度使白孝德、鎮西節度使馬璘、河南節度使郝庭玉、淮西節度使李忠臣等將領,各自率領自己麾下兵馬,鎮守各戰略要地。
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就在異族各支大軍殺氣騰騰前行,唐軍緊急調動,以應對入寇的敵人時,聯軍的引路人僕固懷恩,突然得了暴病,沒幾天就病死于行軍途中。
僕固懷恩一死,其麾下各將領為了爭奪領軍權,大打出手,先是大將張韶自詡位高權重,自領主將職位,卻被別將徐璜玉斬殺,隨後徐璜玉又被另一將領范志誠斬殺。僕固懷恩所部,迅速分崩離析。
不過,僕固懷恩所部屬於後軍,並沒影響身為前軍的吐蕃大軍,其身死的消息,也沒傳到前軍,此時的吐蕃大軍,已經進攻到奉天城下。
京師中再次一片慌亂。唐代宗命令當朝宰相帶著各部長官去佛寺中燒香拜佛,祈求保佑。
鎮守奉天的唐軍將領是朔方兵馬使渾瑊(jiān)和討擊使白元光。
渾瑊是朔方節度留後渾釋之的兒子。僕固懷恩剛剛叛亂時,佔據靈州,斬殺了鎮守靈州的唐將渾釋之。因而,渾瑊和僕固懷恩有殺父之仇,對其切齒痛恨。
渾瑊驍勇善戰,弓馬嫺熟,勇力冠絕三軍。安史之亂中,渾瑊先後追隨李光弼、郭子儀、僕固懷恩等主將,大小數十戰,立下赫赫戰功。
九月十五日,吐蕃大軍到達奉天城下,開始安營立寨。就在此時,渾瑊率領兩百名精銳騎兵,突然殺出,悍然殺入吐蕃大軍中。渾瑊身先士卒,左右衝殺,吐蕃軍猝不及防,亂成一團,四散而逃。一番衝殺後,渾瑊生擒一員敵將,率軍返身殺回。回營後查點人馬,無一人傷亡。
唐軍將士歡呼雀躍,喊殺聲驚天動地,士氣高昂至極。
十六日,吐蕃大軍開始攻城。但連續狂攻數日,死傷慘重,毫無進展。
趁著吐蕃軍攻城無果,士氣低落又毫無防備的良機,渾瑊又率領少量精銳士卒夜襲敵營,再次取得大勝,殺敵超過千人。
就這樣,雙方你來我往,連連交戰。吐蕃大軍雖然人多勢眾,卻連連失敗,死傷慘重,士氣低落。
不過,雖然前線將士浴血奮戰,戰果顯著,長安城中的唐代宗,依然感覺不安全。於是,皇帝下旨,調郭子儀率軍鎮守距離長安不遠的涇陽,同時命令李忠臣率軍屯駐東渭橋,李光進率軍屯駐雲陽,馬璘、郝庭玉率軍屯駐便橋,李抱玉率軍屯駐鳳翔,內侍駱奉仙、將軍李日越率軍屯駐周至,同華節度使周智光率軍屯駐同州,鄜坊節度使杜冕率軍屯駐坊州。也就是將這些人都調動到長安附近,守護長安城安全的意思。
即使如此,唐代宗似乎依然沒有太多安全感。見狀,那位皇帝最寵信的天下觀軍容宣慰處置使魚朝恩建議皇帝,何不將長安城內士民百姓家中所有馬匹全部徵集起來充公,並將城中所有成年男子集中起來,加以編練,充入軍伍,加強城中防禦力量。
當然,魚朝恩也明白此舉會激起民憤,為了防止百姓逃走,魚朝恩同時建議,將各城門的兩個門洞關閉,只留下一個小門洞,嚴格限制百姓,非必要不許出城。
消息傳開,本就頗為驚慌的長安百姓徹底慌亂起來。大家或者翻越城牆,或者開鑿地洞,逃離長安,各級官吏根本無法阻止。長安城中風聲鶴唳,一日三驚。
眼見弄巧成拙,長安城中更加混亂,皇帝更加不安,魚朝恩乾脆建議皇帝,索性再次逃離長安,巡幸河中避難。唐代宗有些心動,又有些猶豫,擔心大臣們反對。魚朝恩拍著胸膛表示,願意替皇帝分憂,解決此事。
第二天早晨,到了上朝時間,百官到齊,站立良久,卻不見皇帝到來。就在此時,魚朝恩帶著十幾名禁軍,持刀劍而入。魚朝恩面目陰沉,詢問群臣:“吐蕃數次進犯長安,現如今陛下準備巡幸河中避難,你們認為如何?”看魚朝恩這架勢,大有誰敢反對,直接動手殺人的意思。
群臣愣住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無人應聲。這時,一位劉姓給事站出來,正顏厲色,大聲喝問:“你這個宦官要造反嗎?現如今大軍雲集長安附近,你不說協助天子勠力同心抵禦外敵,卻要脅迫天子,拋棄宗廟社稷逃走,不是造反是什麼?”群臣也反應過來,紛紛怒目瞪著魚朝恩。
魚朝恩被質問的啞口無言,驚慌失措離開。再次棄長安逃離之事總算被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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