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编号：A493/0527
刊发时间：2024年11月19日
2024-2025年冬天，欧洲会发生天然气供应危机吗？
--媒体视角：气价大涨、俄罗斯断供和欧洲冬季天然气危机
对俄气依赖虽大幅降低，但俄停供奥地利，11月14至18日欧洲气价大涨。舆论认为，2024-2025冬天，欧洲可能出现天然气供应危机。
王能全
周日，2024年11月17日，一场大风带来的大幅度降温，正式将北京送入2024-2025年冬季。冬天，是世界范围天然气消费的旺季，天然气是世界上很多国家冬季供暖的主要燃料。俄乌战争爆发前，俄罗斯是欧盟天然气供应的最大来源。不同于石油和煤炭，虽经多方的努力，俄罗斯天然气仍是目前欧盟重要供应来源之一。就在刚刚进入2024-2025冬季之际，因与奥地利的商业争执，俄罗斯停止供应天然气，引发了欧洲天然气价格的大涨。行业和舆论普遍认为，如果这个冬季的天气不再给力，欧洲国家很有可能会爆发一场天然气供应危机。
欧洲天然气价格升至2023年11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综合“石油价格”网站和有关新闻机构的报道，2024年11月14日至18日，欧洲天然气价格涨至2023年11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2024年11月14日，周四，欧洲基准天然气价格飙升至2023年11月以来的最高水平，因为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OMV）警告称，俄罗斯的管道天然气供应可能会停止，而且寒冷的天气推动了对供暖和电力的更强劲需求。
荷兰TTF天然气期货是欧洲天然气交易的基准，11月14日早些时候在阿姆斯特丹上涨了5%。截至阿姆斯特丹时间下午1点50分，价格已经有所回落，但当天仍上涨了4%，达到每兆瓦时47.83美元（45.40欧元）。
11月13日晚些时候，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表示，它已收到根据国际商会（ICC）规则就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出口的非正常德国天然气供应作出的仲裁裁决，该供应最终于2022年9月结束。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获得2.42亿美元（2.3亿欧元）的赔偿，外加利息和费用，并“采取必要的下一步措施，立即执行仲裁裁决。”
根据仲裁裁决，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警告称，“预计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天然气营销与贸易公司（OGMT）与俄气出口公司（Gazprom Export）的奥地利供应合同项下的合同关系可能会恶化，包括可能停止天然气供应。”
与此同时，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证实，如果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出口可能中断供应，它可以向客户交付全部合同量的天然气。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在奥地利的天然气储存，目前已满90%以上。
2024年11月15日，周五，因为寒冷天气的需求飙升，俄罗斯对奥地利的天然气供应面临迫在眉睫的风险，欧洲基准天然气价格继续徘徊在一年来的最高水平附近。
11月15日，周五，TTF交易价格仍在今年迄今为止的最高水平徘徊。周五上午11:02，在阿姆斯特丹，由于对俄罗斯供应的担忧，以及欧洲大部分地区寒冷天气对供暖和发电的高需求，近月TTF期货价格为每兆瓦时48.32美元（45.70欧元）。
通常情况下，奥地利与俄罗斯之间的天然气交易货款，在每月的20日到期。11月15日，荷兰国际集团（ING）大宗商品策略主管沃伦•帕特森在一份报告中表示：“至少在那之前，市场可能会紧张不安。”这位策略师补充道：“下周天气变冷的预测，只会进一步支撑价格。”
澳新银行研究公司的分析师指出，来自欧盟储存地点的天然气，现在正以五年多来最快的速度减少。根据欧洲天然气基础设施公司的数据，这些地下储气库的存储已下降到92%，低于两周前的95%。澳新银行研究公司表示：“随着供暖季节压力的出现，供应即将减少的威胁也随之而来。”
2024年11月18日，TTF期货价格，收于46.9欧元/兆瓦时，为2024年以来最高价格水平，比11月1日上涨了7.725欧元/兆瓦时，涨幅高达19.71%。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切断了对奥地利的天然气供应
当地时间2024年11月16日，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停止向奥地利供应天然气。11月16日，奥地利监管机构E-Control宣布，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从当地时间16日早上6时起，停止接收俄气的天然气。
行业媒体报道称，从2024年11月16日开始，在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与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之间发生2.3亿欧元（2.42亿美元）的仲裁纠纷后，奥地利从俄罗斯天然气的客人名单中消失。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拒绝让这笔现金流失，决定不向俄气付款。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决定玩它最喜欢的游戏：管道政治。
正如人们可能猜到的那样，结局很糟糕。不出所料，欧洲天然气价格对这一消息反应不佳。期货价格上涨2.7%，至每兆瓦时47.49欧元，交易员们准备迎接欧洲大陆的又一次中断，因为欧洲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能源戏剧性事件。自2022年能源危机以来，欧洲的天然气供应一直徘徊在刀刃上，任何问题都会使市场陷入疯狂。
值得称赞的是，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保持了冷静。该公司已保证，它仍将能够通过“替代来源”履行供应义务，这清楚地表明，欧洲日益互联的天然气网络，意味着奥地利不再完全受制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
尽管如此，随着冬天降临欧洲，时机依然令人刺痛。即使是供应紧张的迹象，也会让政府对供暖账单和能源安全感到紧张。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举动提醒人们，俄罗斯在欧洲的能源影响力正在减弱，但仍然强大。当然，在过去的两年里，欧洲大陆已经实现了能源来源的多样化，抢购液化天然气货物和挖掘替代管道，但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引起轰动的能力仍然存在。
随着欧洲供暖季的开始，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与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之间的这场争执，突显出能源格局仍有多么脆弱。至少，这是一个及时的提醒，提醒欧洲继续制定应急计划，或许还可以储备一些额外的毯子。冬天来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地缘政治游戏。
据路透社报道，2024年11月16日，周六，在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停止向奥地利石油天然气集团供应之前，斯洛伐克的天然气流量为每天2700万立方米，斯洛伐克是俄罗斯天然气从乌克兰到奥地利、再到奥地利的过境路线。11月17日，周日，供应量下降了约17%，至约2260万立方米/天。数据显示，11月18日，周一，奥地利收到了计划出货量2230万立方米的三分之一左右。
尽管捷克公司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没有任何供应合同，但自10月以来，从斯洛伐克到捷克共和国的天然气流量增长了74%。据路透社报道，2024年11月15日的当周里，斯洛伐克国有天然气公司（Slovenský plynárenský priemysel，SPP）签署了一份从阿塞拜疆购买天然气的短期试点合同，为俄罗斯可能停止通过乌克兰供应天然气做准备。
乌克兰表示，在2024年12月31日到期后，它无意续签向欧盟国家供应天然气的五年管道过境运输协议，而欧盟能源主管卡德里·西姆森表示，欧盟执行机构“没有兴趣”推动恢复该协议。欧盟警告成员国，要为一个没有俄罗斯天然气的世界做好准备。过境乌克兰的天然气，占欧盟天然气进口总量的5%。市场情报公司ICIS的高级分析师奥拉·萨巴杜斯对《政治报》（Politico）表示，如果进口被切断，奥地利、匈牙利和斯洛伐克，可能会受到最严重的打击。
与此同时，土耳其表示准备大幅增加对欧盟的天然气出口，迫切希望进一步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然而，这并不容易，也不便宜：为了做到这一点，最有可能的途径是从土耳其再出口阿塞拜疆的天然气。反过来，这将要求土耳其进口更多的俄罗斯天然气来弥补短缺。安卡拉渴望扮演救世主的角色，提高其对布鲁塞尔的影响力；但在开始投资必要的基础设施之前，它希望得到一些需求担保。
2024年11月15日，奥地利总理内哈默发表全国讲话，称奥地利已经做好准备，天然气的库存已充满93%，价格不会发生重大的波动。11月16日，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社交平台X上表示，欧盟准备好完全切断俄罗斯的天然气供应，并承受其后果。
欧洲正面临2024-2025冬季天然气供应危机
2022年2月俄乌战争爆发以来，得益于温暖的天气和迅速增加的美国液化天然气供应，欧洲较顺利地度过了2022-2023年冬季。目前，来源于俄罗斯的天然气占欧盟国家天然气进口的比重，虽然已从2021年的45%下降到2024年6月的18%，但俄气仍是欧盟重要的天然气进口来源。事实上，早在这次俄气停供之前，行业机构和舆论就认为，2024-2025年冬天，欧洲可能将会出现严重的天然气供应危机。
（一）尽管已满储存，但欧洲的天然气危机仍未结束
2024年11月1日，“石油价格”网站刊登了伊琳娜·斯拉夫的文章，“尽管已满储存，但欧洲的天然气危机仍未结束”。文章认为，尽管库存水平很高，但由于供应中断，欧洲天然气价格仍不稳定；欧盟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仍在继续，美国和阿塞拜疆的替代来源，在满足欧洲的总需求方面面临限制。
一年前，欧洲政客宣布，俄罗斯几乎完全停止供应，天然气危机已经结束，欧盟已转向替代天然气供应商，确保有足够的天然气来防止供应短缺和价格飙升。这些保证，现在看来还为时过早。
2024年10月30日当周，由于挪威停产的消息，欧洲基准天然气价格创下一年来最高水平。11月1日，周五，荷兰TTF期货价格达到每兆瓦时43.68欧元，为2023年12月以来的最高水平。尽管欧洲的天然气储气库在需求高峰季节之前就已经储满，但价格飙升还是发生了，未来似乎还会出现更多的价格飙升。
一切开始都很无辜。10月29日，周二，由于烟雾警报，挪威国家石油公司暂停了其中一个平台的生产。目前，挪威是欧盟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国，提供了欧盟约30%的天然气。在报告这一事件时，挪威国家石油公司指出，这一事件不会影响其天然气的出口承诺。不过，天然气价格还是飙升了。
当然，这一切都与供应安全有关。正是供应安全，促使欧洲天然气买家在年初急于建立储备，并确保在冬季开始前有足够的储备。目前，欧盟的天然气储气水平为95%，这是一项堪称典范的工作。但是，如果这个冬天比前两个冬天更冷，它还不能使欧盟免于天然气的供应短缺。
早期的预测表明，这正是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次仅是再次强调了这样一个事实，即欧盟能够度过2022-2023年冬季的唯一原因，是运气，欧洲大陆度过了一个比平常温和的冬天。在能源供应安全问题上，运气并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面临制裁，俄罗斯仍是欧盟的第二大天然气供应国的原因。
在2024年9月份发布的《欧盟能源报告》中，欧盟也承认了这一点。欧盟写道：“俄罗斯天然气在欧盟进口中的份额，从2021年的45%下降到2024年6月的18%，而从挪威和美国等可信赖的合作伙伴进口的天然气有所增加。”但无论欧盟多么努力地强调向挪威和美国的天然气供应转变，但事实是，俄罗斯向欧洲供应的天然气比美国多，无论欧盟政客如何试图扼杀这些供应。
尽管自2022年以来需求自愿减少，但事实简单地证明，欧盟仍需要大量的天然气。根据《欧盟能源报告》，2022年8月至2024年5月期间，天然气的需求减少了1380亿立方米，但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尤其是当企业因为高昂的能源价格而倒闭的时候。不过，欧盟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对天然气需求下降的说法进行正面的解读，将其描述为欧盟在减少对俄罗斯天然气依赖方面取得了成功。
然而，那些关注这一点的人似乎忘记了，替代供应远非保证。最近的价格飙升，就是一个明显的提醒。拜登“暂停”批准新液化天然气出口终端的决定在法庭上被驳回，但所有计划中的新产能建设仍将需要一段时间。事实上，这将是数年之后的事情。欧洲现在就需要天然气，因为乌克兰表示不会续签与俄罗斯的天然气过境运输协议，而乌克兰的管道是除液化天然气外，唯一一条仍在向欧盟输送俄罗斯天然气的管道。
彭博社报道称，欧盟正在与阿塞拜疆讨论替代供应的方案，以取代沿乌克兰管道网络向欧洲输送的俄罗斯天然气，但只是部分的替代。彭博社解释说：“该合同需要涉及阿塞拜疆和俄罗斯之间的所谓互换协议，因为阿塞拜疆没有足够的出口能力，来取代现有的供应。”
消息传出后，推低了TTF的价格，这是可以理解的。然而，下跌并没有持续多久，价格很快就反弹了。由于国际上对天然气的需求正在增长，冬天即将到来，与阿塞拜疆的协议尚未最终确定。
除非欧盟找到俄罗斯天然气的完全替代品，否则在冬季结束时，其天然气库存量可能只会剩下30%，价格甚至会更高。作为背景，去年冬天，欧盟在采暖季结束时，库存水平为58%，这是一个相当舒适的水平，也带来了舒适的天然气价格。在最坏的情况下，欧洲甚至可能清空其地下储气库，以保持照明和供暖。亚洲也喜欢液化天然气，而冬季通常不是风能和太阳能的最佳季节。因此，欧洲的天然气问题远未结束。
（二）欧洲面临冬季能源危机，对天然气的依赖依然存在
2024年11月6日，“石油价格”网站刊登了伊琳娜·斯拉夫的另一篇文章，“欧洲面临冬季能源危机，对天然气的依赖依然存在”。文章指出，欧洲的能源安全仍与天然气密切相关；尽管天然气库存水平很高，但一个比平均水平更冷的冬天可能会迅速耗尽库存；液化天然气进口的增加，反映出欧洲需要弥补潜在的短缺，并增加对天然气的依赖。
在欧洲大部分地区，11月通常标志着供暖季节的开始，今年也不例外。天然气的需求将在今年最后几个月激增，以弥补太阳能和可能的风力发电的损失。
今年早些时候，在挪威一家平台停产和中东地缘政治局势紧张之后，欧洲的天然气价格飙升。价格很快恢复正常，但仍处于高位，抑制了消费。欧盟各国政府的努力也提高了风能和太阳能在总发电量中的份额，但不幸的是，这些电力来源是季节性变化的。更不幸的是，在冬季，当电力需求最高时，它们的产量却是最低的。
这不可避免地意味着，欧洲将需要更多的天然气，即使天然气储气库接近100%也无关紧要。事实上，从10月份开始，欧洲的天然气储气库已经开始动用。彭博社甚至表示，如果今年冬天比前两个冬天更冷，那么到供暖季结束时，欧洲地下储气量可能会被耗尽。
乌克兰表示，在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天然气运输协议下个月到期后，它将不再续签该协议，这一事实使局势进一步复杂化。这意味着，欧洲国家将失去来自俄罗斯的最后一条天然气供应管道，这或许符合政客们的愿望，但显然不符合普通能源消费者的需要。这种供应的损失，将意味着对液化天然气更多的需求，可能包括俄罗斯的液化天然气。
欧洲液化天然气进口量已经在上升。路透社的克莱德·罗素在其最新专栏中报道称，由于天然气供应商和贸易商预计需求将出现季节性激增，10月份欧洲买家的液化天然气购买量自年初以来首次上升。路透社加文·马圭尔援引英国独立能源智库Ember的数据称，随着太阳能发电量下降50%，这些数字可能会进一步上升。这是太阳能发电量下降的最低水平，通常太阳能在冬季会下降50%以上。
此外，冬季也不总是风力发电最好的季节。冬天当然会有刮风的日子，但也有所谓的“风旱”，这种情况有时就发生在需求高峰的月份，凸显了风力发电的局限性。正是由于太阳能和风能的这些限制，欧洲将在未来三到四个月内燃烧更多的天然气，以及更多的煤炭。
欧洲不太喜欢煤炭。事实上，它寻求尽可能多地淘汰煤炭发电能力，并用风能和太阳能取而代之。然而，在冬季，欧洲被提醒，供暖和照明比排放更重要，这就是为什么欧洲继续进口煤炭，并将计划在冬季关闭的燃煤发电厂搁置的原因。
当然，所有这些都意味着，在经历了数月的下降之后，欧洲大陆发电的排放量也将增加。Ember再次报告称，2024年1月至9月期间，燃煤和燃气发电量的减少，导致电力行业的排放量下降了7%，但它将在未来几周和几个月内发生变化。这些再次提醒欧洲各国政府，早在2023年就吹嘘结束对天然气的依赖，可能还为时过早。
事实上，这种依赖可能会加深，因为风能和太阳能行业正面临着一个日益严峻的挑战：在日照高峰时期，由于生产过剩而导致的负电价。这意味着，风能和太阳能的新增产能可能会放缓，从而限制这两种能源的贡献，并支持天然气甚至煤炭在能源结构中占更大的份额。
与此同时，尽管俄罗斯液化天然气的购买量有所增加，但欧盟仍坚决要求最迟在2027年结束对俄罗斯天然气的所有依赖。事实上，欧盟新任能源专员丹·乔根森表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有在2027年最后期限之前，结束俄罗斯天然气进口的决心。
最近，丹·乔根森表示，他将在上任的前100天内优先考虑结束俄罗斯天然气的进口，尽管他承认“我们确实面临挑战，我们的行业正在遭受苦难。他们为能源支付的费用是美国和中国的两到三倍……普通人正在努力支付账单。”
在可观察到的未来，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实际上，由于基础设施的限制，欧盟可能会加倍努力，以零成本替代能源结束俄罗斯的能源供应，但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因此，欧洲人的天然气价格仍将远高于美国人，甚至高于中国人。天然气，将继续在欧洲的能源结构中占据重要地位，不管气候变化与否，冬天每年都会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