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河/礼泉捐书后采风散记|签约作家作品

文摘 2024-10-08 05:30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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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泉捐书后采风散记

雷小河

一

在礼泉捐书后，我们一行按宏茂提议的路线，先到小山文化园参观。小山文化园在礼泉赵镇，而且就在原赵镇中学的校园内。这是我来此之后才看到的，之前不了解。见到赵镇特别是赵镇中学，我甚至比眼前实际看到小山文化园还有感触，我知道的礼泉文朋诗友就有几位曾是赵镇中学的学生，他们也写过涉及赵镇和赵镇中学的文章，了解他们对赵中的感情。问为啥“赵中”成了“文化园”？回曰“没学生了”。也是生源减少，被并校了。

二

一般人对现实关心胜于历史。在昭陵博物馆，我们知道大门上有阎纲老师的撰联书丹，就兴致更高。

“昭陵神骏百战惊风雨平隋乱赢得九州同颂

贞观盛世四方觐朝贺致治功换来天下康宁

岁次癸卯年秋月

九十二歲阎纲撰文书丹”

我们一行在礼泉永康看望阎老师时，他说，他在写过去的一些事情，他不写，哪天栽倒了，没有人来写。我记着这些话。这是阎老师自觉的文化使命和担当。

我以为，昭陵六骏，贞观之治，乃昭陵的魂魄。阎老师撰联书丹和叶圣陶先生题写的馆名“昭陵博物馆”，相映生辉，在蓝天白云下熠熠闪光。

这次到昭陵博物馆，特意冲着碑林而来。这些碑确切地说是唐代王公大臣的墓碑，20世纪70年代散落田间各处，被集中到此，修缮固定后，上面再加盖房子，就成了现在的展室。由于室内光线所限，大白天展室内都有补充的电光源。这些高大厚重的墓碑，显示着墓主人当时的显赫地位和身份。到外地展出的文物，会在原位置上设一牌子提示“文物出差”，让人会心一笑。

补充光源照射下的碑上铭文，有的都破损坑凹，字体模糊不清，据说是后世在墓碑上制作拓片后，有意破坏掉的，这样他的拓片就会成为绝版。而墓主人的丰功伟绩通过墓碑传之于世的想法也就无从谈起。传于世道人心，方得永生。

后世能知道名字的唐代文武重臣几乎都陪葬于此，如魏征、房弦龄、程咬金等70多位。昭陵是唐王朝的“八宝山”。

三

当我们到达九嵕山唐昭陵北门时，竟然天降大雨。宏茂说，地出醴泉，贵客一来，天降甘露。听得我们欣喜而笑。

天下衙门向南开，事死者如事生，帝宫帝陵更不例外，昭陵的南门才是昭陵的正门。而九嵕山南面陡峭崎岖，上下不便，北面山势较缓，当时修建时运送材料，建成后唐朝历代的祭祀和现代的游客，上昭陵大多走北门。

按昭陵北司马门遗址介绍，我想象，在第一台面，我们应该踏进象征帝陵身份、分置东西两侧的一对宏伟的“三出厥”，穿过体现等级森严分置东西两侧的一组“列戟廊”；进入第二台面，有座司马门，东西分置耳房一对，在这里品茗稍息；接着进入第三台面，紧邻陵山，有享殿一座，览太宗文治武功，观大唐气象万千，东西两列长廊，分置“昭陵六陵”浮雕和“十四国君长”石像。这些南征北战的坐骑和四方朝贺的胡人，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实力强盛、文化繁荣的实物见证。

而实际情况是，我们一进入昭陵北门，穿过石柱搭建的门楼，走上数阶台阶，就像是直接进到三级台面的第三级，高大的太宗石雕威武地环视着远处的群山和松柏，太宗身后东西两侧各立三个盘龙华表，太宗身前东西两侧立“昭陵六骏”浮雕各三。这是一个浓缩版的北司马门。

太宗雕像后南边不远处，矗立着清·乾隆年间陕西巡抚毕沅书丹的“唐太宗昭陵”石碑，这位当时陕西最高军政长官曾下令对昭陵进行修善，这方陵碑估计是那时留下的纪念。

沿着宽阔的司马道冒雨南上，松柏鲜花夹道，清翠欲滴，“十四国君长”应该就分列两侧，只是雨大前行，不能细看，只想尽快走上司马道尽头，不虚此行。抬眼望去，细雨薄雾中九峻绝顶一片朦胧，山腰上雾气慢悠悠地缭绕浮动，恍惚间像看到如梦如幻的大唐长安宫厥，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场当时世界级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盛事。

而当走上司马道尽头，雨竟然停了，但再前行登未修路的土山，考虑安全只能放弃。就在此居高远眺，览众山之小，依然心胸开阔，遥想大唐气象，似幻似真。

返回来时，再看“昭陵六骏”，才了解到这里的六骏是复制品，而真品六骏，有四骏现存西安碑林保护，其余两骏“飒露紫 ”“拳毛騧（guā）”被盗卖海外，现存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展出。这是国弱又内外勾结的结果。20世纪初，如果不是礼泉当地农民保护，六骏将会悉数流失海外。从这点上说，清代陕西巡抚毕沅手书“唐太宗昭陵”石碑现在仍挺立于昭陵，这也是对毕沅修善保护昭陵的表彰和纪念。而标谤文明，却对来路不正的东西，堂而皇之地在大学博物馆向世界展示，这是对文明的羞辱，也是给华夏儿女的警示。

四

昭陵六骏见证了李世民的辉煌战功，“贞观之治”则是对李世民文治之功的历史赞誉。这在当时也可谓是世界级的文明，而这一文明的取得却是经过了玄武门之变，世民对自己的亲哥哥建成、亲弟弟元吉剥夺生命，还控制了当时还在皇位的父亲李渊，之后父亲李渊让位世民。有人认为，玄武门之变给唐朝的宫廷政变开启了效仿之头，于是后面有“武周换唐”，神龙政变，安史之乱等等。还有人统计，唐朝是中国历史上政变最多的朝代，289年的历史中，大大小小的政变有十几近二十次；唐代二十一位皇帝中，有近一半通过政变上台或执政之后不得善终。如果他们不生在皇权角逐的环境中，而作为一名普通人，他们的生命可能会善始善终，甚至有的帝王会在文化艺术等其他领域取得不错的成就。权力如果充满了屠杀和血腥，从终极意义上来说都是反人性的。

视公权力为生命，是对生命终极意义的曲解。视若生命，就会用生命来捍卫和守护，结果大多不是夺人性命就是丢了自己的性命。

与其把公权力视为生命，不如视同阳光和空气，虽然非常重要，但不能据为私有，制度设计上也不允许。以独裁专制结束独裁专制，政变很少甚至绝迹的天下，那将是天下甚至人类的福祉。文明和谐的社会治理，会将人间逐步变为天堂，相反，邪恶专制，人间会逐渐陷入地狱。

其实不是李世民发动的玄武门政变被李唐家族后人效仿，而是那种权力移交本身固有的致命缺陷和人性的恶劣二者叠加造成的。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在《历史哲学》里曾说过，大意是，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从来没有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我以为，黑先生能这样说，其实他是太想让人类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了。

这些人类历史上没有很好解决的问题，就留给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去解决吧，或者留给思想家和让思想付诸社会实践的政治家去解决吧。

五

一路上，礼泉作家宏茂给我们一行讲叙昭陵以及和礼泉文旅有关的前世和今生。他当过礼泉文旅局副局长，礼泉的文化与旅游已在他心里扎根，他写过多篇和礼泉文旅相关的文章，倾注了他很深的感情。

大美西部观察签约作家，兴平的高新泉一路驾车，当载着我们一行到了“中国乡村示范村”任池村时，宏茂说，到了任池，就没有他说的了，得郭院长（郭立）说（介绍）。

郭院长今年七十四岁，一行几人中年龄最大，接待我们捐书忙前忙后，饭后也没有休息，就被我们“加演”的采风裹挟着欣然陪同前往。怕他劳累，在行车途中，我让他逮空就休息下。心里很过意不去。

郭院长和任池村原书记康长良相处三十多年，他在当地任教育专干时，康长良在村子吊沙带练武教学生。那时当地一位教师说，白天她带着一群没有见过火车的学生，晚上望着夜空数星星（没电）。

郭院长介绍起任池村如数家珍，我们了解到：

任池村距离礼泉县城十几公里，东临唐昭陵，西依唐建陵，魏征墓隔沟相望；南北6.5公里，东西4.5公里，172户，726口人，6个村民小组。按阎纲老师说法，任池由“三无”（无水无电无路）变“三有”，“三有”变“三优”。疫情期间村民不能多走动，村干部就发动村民在山上栽树几十万棵。

郭院长不是任池村人，却比村子人还了解任池，他理解了这个村子的精神和魂魄。

当我们沿着新修建的“人工阶梯栈道工程”登上山顶一处亭台时，眺望远方，建陵近在咫尺，昭陵巍峨横亘，凉风拂面，心旷神怡。凝神静思，正是有像郭院长、马宏茂等这些脚踏实地，认真做事的普通人的付出和努力，我们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才有坚实的支撑基础，我们今天才能见到这些美好的风景。

郭院长挥手一指就是一景，他让我们看向远处的一座山峦，说那就是顶天寺。闻此我会心地对顶天寺不禁认真地多看了几回，要看看礼泉的顶天寺到底有多高，而让咸阳师院杨生博教授在一篇文章《一个人的影子》中写道：

“雷小河用他的付出，延伸着咸阳文艺的窗口。而他立在窗口的影子，阳光下越来越长，我真想把他的影子扶起来，变成一根柱子，像我家乡远去的顶天寺一样，天地飘忽时，把天磨得咯吱吱作响！”

我对远处的顶天寺和这片天空大地有了亲切感。

2024年9月30日完稿

（注：本文原创首发于大美西部观察文化，系作者授权大美西部观察原创发布。）

作者简介

雷小河，大美西部观察编辑、《大美西部观察文集》主编（之一）及出版策划。

△《大美西部观察文集》中的雷小河简介，只因出版社要求主编简介不少于300字，打回来重写，凑字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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