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孤独的狗

文摘   2024-09-25 13:49   山东  

十几年前养了一只狗,是儿子带来家的,美其名曰说:你离岗了,没事让它陪着你玩。其实,我离岗后事也不少,参加了几项社会公益活动,忙忙碌碌,也无消闲,望着胖乎乎的小狗,只能无语。

当然,我还是挺喜欢狗的,以前没有条件养,现在有狗陪着也不错。狗的名字叫“明点”,因为它的眼睛上面有两块白色的毛而得名。

“明点”是一只纯正的阿拉斯加犬,仔细观看:头盖宽,鼻口部大,额强有力近乎狼的脸型,身上毛多且厚,腿粗爪大,心想:它肯定能长成一只大狗。

那时,我住在四方实验小区教师大厦。后面有一块草坪院子,每天早晚带它过去玩耍,或是在小区里溜达,有时到旁边的坛顶山上捉迷藏,跑跑跳跳颇有兴味。

“明点”从蹒跚走路到学会与人握手,经过训练能听懂坐,趴,跑,跳,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很快长成了一条雄壮威武的大狗,一年的时间竟然长到了80多斤,两年后达到了100多斤,看那架势还在长。

狗的变化无不体现出一种灵性的默契,渐渐成熟演绎着狗狗的成长过程。

“明点”虽然体格高大,但温顺善良,人见人爱,许多年轻人见到后都走过来摸摸它,与其拉拉手、合个影留念。

“明点”在小区里与人比较熟悉了,它曾扬善惩恶,帮助小区丢失小狗的主人找到过小狗,帮助邻居追赶过小偷,颇受邻里的欢迎,然而它长得太大了,打疫苗时过秤,体重竟达到了120斤。

人一般都喜欢动物,特别是对狗,猫之类的,格外偏爱。动物和人不同,人有思维,而动物最高的思维是思维萌芽,从感觉、知觉到思维萌芽就停止了,能达到思维萌芽阶段的,只有灵性动物,如猩猩、猴子,至于狗能否达到,还没听说过。

“明点”肯定没达到,它憨憨的笨笨的,而且也不勇敢,有时连家里的东西都看不住。

有一次,我家厨房开着窗,案台上放着一盘鱼,有一只猫在虎视眈眈地盯着鱼,狗也看到了,盯着猫,我本以为它能把猫赶走,结果对视了一阵,它竟转身离开了,我生气地大喝一声,把猫吓跑了,看看这狗趴在地板上它的饭碗前像没事一样,这家伙看来不是护家的料。

后来我搬家了,到了一个新的环境里,“明点”似乎不太适应,食欲减少。这个小区里都是陌生人,养狗的人也比较多,经常看到他们聚堆聊天,狗狗们在一起嬉闹玩耍。

“明点”第一次出现在这些狗狗面前时,竟引来一阵狂吠乱叫,有的小狗在主人面前还“勇敢”地冲到“明点”跟前狂吠示威,在主人的呵斥下才跑回去。“明点”也很吃惊,无奈地瞅着那些狗狗,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不解和迷惑。

其实,它很愿意和狗狗一起玩耍的,但在这个陌生的小区里,却不被接受,大概是因为它高大出众,引起同类的嫉妒与恐慌,这种现象在高级动物中常出现,没想到人们喜爱的狗狗也是如此。

牵着它赶紧离开。自此,在遛狗时总是躲开小狗,避免引起狂吠乱叫。“明点”几乎不叫,平时趴在阳台上,偶尔听到它的叫声,竟然像狼一样嗥叫:“嗷呜...嗷呜...”我赶紧制止了。

也是,这犬源于北美阿拉斯加,早期用于拉雪橇和狩猎,样子有点与狼相似,如今远离家乡,流落到世界各地,成为人们的宠物,令人叹息。

在新小区里,有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狗,感到畏惧,特别是个别老人,说它像一头狮子,于是向物业反映,给派出所打电话。

其实,按市区养狗的规定,阿拉斯加犬不属于禁养的烈性犬范围,但“明点”长得过大,也属市区禁养之列。规定要遵守,特别是有人害怕,不能让人家心里有阴影吧。

派出所一姓刘的同志几次打电话联系我,我也请他帮忙找个地方,他说平度有收养场,可以联系送过去,我答应了。期间,朋友过来,他与“明点”也比较熟了,听说要送到平度,劝我别送过去,说送到那里的狗没有什么好结果。

我忽然想到崂山青山派出所邵所长,我们熟悉,于是和他联系,把“明点”的情况介绍了一下,说送给他们派出所看家护院,他说不行呀,上面规定不让派出所养狗。

又说,我给你联系一家,这家孩子特别喜欢狗,现在上高中有点厌学,如果有只好狗,说不定还能调动他学习的积极性呢,又说他们家是做猫粮的,狗的饮食没问题。我同意了。

那几天,狗狗的情绪不高,它趴在阳台上,瞅着我打电话,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脸上略带忧伤。莫不是它知道要把它送走?我心里一阵难过。

几天后,新主人和他儿子过来了,一见到“明点”立马就喜欢上了,那高中生很兴奋,听说这两天不爱吃饭,就说回去我给它做荷包蛋吃.我听着笑了。

那天,他们来的车小盛不下,说明天来个面包车。第二天,来了辆送货的面包车,里面很宽敞,我将“明点”送上车,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此时,妻子流下了眼泪,她以前是不喜欢狗的,然而,四年的时间,竟然也有了感情。

一天早晨,我到榉林山市场买菜,忽然看见一位中年男子,牵着一条阿拉斯加狗,形貌和我以前养的那条一样,只是个头稍小一点,莫不是“明点”?难道又回到市区了?

我轻轻地呼唤它的名字,但没有反应,过去抚摸它的头,它转向了主人,噢,这不是我的狗!望着那硕大的身材、相似的模样,不由得勾起我对“明点”的牵挂。

那天,我和妻子商量,过去看看“明点”,于是和新主人联系,人家很高兴,并告诉我详细地址和具体的路线。

第二天,开车不到2个小时就到了。一进大门,看见院子左侧有一个两米见方的铁笼子,“明点”趴在里面,见到我们后猛地站起身来,继而跳了起来。

我疾步走向前,请新主人打开了笼门,它噌地一下窜了出来,差点把我撞倒,然后围着我兴奋地来回转,我捧着它的脸,抚摸着它的头让它坐下,它收了收前腿坐在了地上,我端详着,见它瘦了,身上布满黄土,有点像一只“土狗”了,心里一阵难过。

我与新主人商量给它洗个澡,人家说好,院子里有水龙、水管,我让它过去趴在石板上,拿起水管,慢慢浇遍它的全身,让妻子递给我从家里带来的洗狗液,倒进水盆里兑好,均匀地洒在它的身上,轻轻揉搓。

它身上的毛太多了,在家里每次洗澡都要费一番周折,不过,这次格外安稳,任凭揉搓洗刷一动也不动。

搓完后,用清水冲净,干布擦一遍,它就站了起来,浑身抖擞了几下,英俊的阿拉斯加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新主人说,我们也想给它洗澡,可是它不让,每次都会发出“呜呜……”的低哼音,怪瘆人的,所以就不敢给它洗了。

我说大概再熟悉一段时间就好了吧,“嗯,也许吧,但,我们农村都是土路,洗过澡很快又会布满尘土的”,确实是这样,我听了没再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天已黄昏,我们要回去了,两岁的小孙女还不愿意离开,嘴里喊着:“明点……明点”,“明点”朝她一个劲地摇尾巴,我让孙女过来摸摸它的头,与它拉了拉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人家说,这狗自打来了以后,今天是最高兴的……,我听了鼻子酸酸的。

我把“明点”送进了笼子,它挺拔地站在里面,不停地摇着尾巴,望着它那无奈和恋恋不舍的样子,我的眼睛湿润了,对不起明点!你陪我走过了四年,倘若没有意外,你还有十年的时间,注定要孤独地走过,我却无能为力帮你,惭愧呀!

我转过身,决然地上了车。我想:当我们拥有一只狗狗的时候,可曾想过吗,它与你相伴走过一段历程,或者陪你走完一生,在它即将走到生命终点的时候,你能陪在它身边送它最后一程吗?倘若不能,那该是一种何等的伤感和心痛!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产生过养狗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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