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立在汇泉海滩上的塔松 ——缅怀青岛沙滩汉字浮雕艺术家陈永立先生

文摘   2024-10-08 17:13   山东  

朝阳呵护着炎黄子孙迎来了共和国75华诞,朝霞知道国人的心,天高云淡,给人好心情。两天未见陈永立了,我兴高采烈地背着泳包乘坐228路公交汽车穿过香港中路,7点52分经过市政府时,马路两侧已经站满了手持微型国旗的学生队伍,静候着升国旗的幸福时刻到来,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满脸微笑在朝霞里……

大马路上,自家车很少,公交汽车很轻松地加快了速度,8时许,已经到达汇泉广场车站。我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想和陈永立在沙滩上侃大山……

我下了车,正往一浴海水浴场方向走去,笃然,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蜂鸣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风驰电掣般地向着海水浴场西门疾驶而去。心想:莫非一浴又出事了,每年,总有几次溺水事故和老人突发事故的发生.

更衣毕,当我从更衣室里走向三豚戏珠的雕塑时,没有看到陈永立在沙滩上绘制汉字浮雕的身影,看到是一面巨型的五星红旗展示在三豚戏珠的雕塑南面的沙滩上,格外醒目。一队队穿着节日演出服的沙滩文艺轻骑队伍正在彩排,我忽然发现陈永立呵护的文艺轻骑的负责人郑琴女士正在指挥着各个队列,等候电视台的媒体的采访……

我见状,走上前询问郑琴女士:“怎么没见到陈永立呢?”郑琴女士很紧张地说:“我也是找他呢!”声音很快地颤抖了起来:“永利出事了,还没作字,就晕倒了,当我发现跑上前去,急忙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很快来了,抢救了一会儿,拉到医院去了,正在抢救.”我与郑琴几乎不约而同地祈祷“老天保佑陈永立……”

青岛解放75周年。

我没有心思好好游泳,老想着陈永立,很快上岸,也没有日光浴。直接又找到郑琴了解陈永立的情况。她说,“陈永立的手机打了不知多遍,就是没人接……”

她很忙,上百人的文艺轻骑队伍都在服从她的调遣,她委托我回家与陈永立联系……

回到家,我打了好几遍电话,陈永立的手机始终是关闭着,想不到,最后等来的是噩耗,他儿子用永利的手机发来的震撼人心的悲痛信息。

我想起了9月29日的早晨,陈永立一以贯之地七点半准时来到一浴沙滩上作字,我更衣后,来到三豚戏珠的雕塑南侧,看到陈永立先生准备作字,我和他侃了起来。我在旁边晒着日光浴,他一边聊天,一边开始作字。

他用檀木刮板非常娴熟,自然而然地顺着沙滩坡度平行找平,清理出大约2平米的面积,我知道,这是首个字的开始,轻车熟路雕字,一个篆体字的开头凸显出来,20公分宽的笔画,笔画间隙大约25公分,高约30公分左右,麻利的作字动作,我打眼望去,所有笔画都在一个平面上

我暗暗感佩至极,心中想起昔日的一个歇后语:“木匠打老婆——心中有数”。我与永立海阔天空地聊了约半个小时,就告辞去游泳了。谁承想,这是我与他最后的一次见面……

我认识陈永立是在20世纪80年代的一浴海水浴场沙滩上,他作字,从不打腹稿。由于我从小爱好书法,我见他的沙滩汉字浮雕有功底,每次游泳前,总要在他旁边端详一会儿。

时间长了,发现他的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非同一般,颜骨柳筋,苍劲有力。天长日久,我晓得了他出生在五星红旗上一颗星,他,憨厚老实,笑起来,模样如同曾经的国务院副总理、著名的大寨书记陈永贵。

他的名字与陈永贵仅一字之差。怪不得在一次聚会上,有的诗友风趣地说道,笑侃他是陈永贵的弟弟。他当过兵,在北海舰队服过役,党旗下宣过誓。他出身一个殷实的家庭,作为大户人家的子女,父母都有文化,这是幸事。

潇洒在一浴。

家在老街里四方路上,有不小的买卖和房产,在东镇的延安三路等地上也有房产。经历过1956年的锣鼓喧天的公私合营高潮和1958年的房产改造的洗礼。所以,改革开放后,国家落实政策,他家得到好几处大套房。

母亲爱好书法,从他记事开始起,叫他练习书法,并且带着他到著名书法家去拜访,至今,永立还记得当年老书法家的门第方向,作为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的陈永立跟着母亲沾了不少光,耳濡目染,书法艺术的萌芽在心田里牢牢扎下了根,家里的各种字帖大开眼界,天长日久,汉字的文化艺术不断地充实着自己的欲望,丰富了自己的经历和阅历。

或许是天意,一次,他随母亲来到海天一色的一浴,朵朵浪花让他兴高采烈,柔柔的海滩让他喜上眉梢,软软的细沙让他爱不释手。许多小朋友在湿地处,双手捧着湿漉漉的海沙,滴漏出不同造型的城堡和宫殿,仿佛与安徒生以及格林对话。

小小的永立却在一旁用小手刮出一块湿地,开始绘制凸显立体感较强的汉字来,在母亲的鼓励下,他的第一次尝试得到了认可和甜头。从此以后,他与沙滩有了缘分,把沙滩当做宣纸,从不打腹稿,沙滩汉字浮雕艺术水平逐步得以升华。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海看到永立沙滩浮雕书法艺术得到提高,望海松见到永立书法艺术渐渐地达到炉火纯青。日积月累,平面感,立体感、审美感得以净化,虚怀若谷的素质逐步探索出心路,形成自己的风格。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大海看着永立成才,茁壮成长。海水浴场改造过几次,冬泳队的队长换了几任,几代泳者都熟悉陈永立的才华,望海松读懂了陈永立的初心使命,望海亭敬佩陈永立的赤子之心!

每天早晨,不管风吹浪打,他那坚持不懈地作字的精神,像海燕雷打不动,雕制汉字浮雕成了一道风景!他是青岛汉字浮雕的创始人,雷打不动的身躯像海燕飞入多少浪里白沙的心海;执着地追求赢得前来游泳的老翁老妪的交口称赞;多少有识之士对他的汉字浮雕的原创有口皆碑。

陈永立的身影一年四季都出现在一浴,除冬天在大海里畅游,与冬泳队的英雄健儿们战严寒,搏风浪外,春夏秋三个季节是在沙滩上认真作字,来自国内外的游客见状,都伸出大拇指,甚至和陈永立合影留念。

书,心画也。书是君子之艺。王羲之曰:“意在笔前,然后作字。”古人又曰:“书无百日工。”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陈永立双手为笔,心正则手正。苏轼说:“端庄杂流丽。刚健会婀娜。”永立实践着古人的大智慧,做到字为心声。

沙滩浮雕《永远跟党走》。

早在20世纪八90年代,陈永立经常南下福建、浙江沿海的沙滩上作字,并在“舟山国际沙雕艺术节”上大显身手,展露才华,他的“沙滩浮雕书法”受到法国、德国、瑞士等国的艺术家的赞赏,被一家法国的媒体报道宣传。

京城的一家媒体来采访他,于是乎,名气大振。常言道:“墙内开花墙外香” 。一天,法国一家电视台的女记者在录制美丽的青岛时,发现陈永立的作字神采,迅速地拍下了珍贵的镜头,并采访了他。

回国一播放,引起了西欧国家轰动效应。天津晚报的一位记者从中得到启发,迅速来到青岛一浴,热情地采访了陈永立。回去不久,陈永立的事迹刊登上了《天津晚报》。

就在这时,《青岛文学》编辑、青岛国际沙滩节的创始人之一、总负责人王磊女士慧眼识珠,在观察了好几年的一浴沙滩的文化现象后,发现了沙滩浮雕汉字的创始人陈永立先生年年不辞劳苦地在沙滩上雕塑着文字,及时宣传与时俱进的醒目标语,与改革开放一拍即合。

虽然素不相识,但是,他配合沙滩节作出了漂亮的文字,实属难得人才,令人感佩。遗憾的是与他缺少联系,苦思冥想,到底让谁去搭桥呢?

2012年之夏,王磊想到我天天去海水浴场游泳,问我是否认识那位天天在沙滩上堆砌浮雕汉字的先生,我说:“我与他相识多年了,都是书法爱好者,有共同语言。”王磊顿时喜从天来:“锦河哥哥,你能否请请他?他是个人才,我想见见他。”

我说:“好!”第二天的早晨,我还没下水,就来到三豚戏珠的雕塑前,找到了正在作字的陈永立。当我说起“沙滩节”一事,他眼睛一亮,当说起沙滩节的负责人是位女同志王磊女士时,陈永立直夸沙滩节办很好。我不紧不慢地说:“王磊女士想与你见见面。”他爽朗地答道:“好,让王磊找个时间吧。”

我迅速地把信息告诉了王磊,她欣喜万分,最终找到湛山一家啤酒屋,要了几个菜,找了个阴凉地,我们三人在门前的台阶上举杯庆贺相聚,从此,陈永立正式进入了青岛国际沙滩节这个大家庭。

或许,青岛国际沙滩节组委会的内部结构,让陈永立大开眼界;或许,该会的文化氛围让他喜出望外。青岛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会和青岛国际沙滩节是有机的组合,得益于王磊是青岛市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会副会长,多少退休的作家诗人和文艺人才比比皆是。

于是,他心满意足地大胆工作。不久,他把常年在一浴沙滩上活动的佼佼者,以郑琴为代表的著名沙滩文艺轻骑的大队人马请进了青岛国际沙滩节的怀抱,极大地丰富了青岛国际沙滩节的内涵。

沙友也是文友,虽然来自不同单位的离退休干部职工,但,共同的爱好让他们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老有所养,老有所终。一天,陈永立先生邀请沙滩节沙友门去他在延安三路车站附近的大套房家里做客,沙友门每人买一个炒菜和一个凉菜。

大家顾不得喝酒,而是认真参观他的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摆设,陈永立讲:“这些红木家具,是在改革开放初期,他与战友一起去缅甸购买的2个平米的纯红木,好容易托运回来,又找了好木匠打造出全套的红木家具。”在他的大厅内,沙友门济济一堂,将近20人的“老青年”举杯庆贺,不亦乐乎。

在一次庆贺刚刚出版的《青岛当代文学》杂志的沙龙聚会上,陈永立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青岛出版社的高级编辑贺中原先生,永立说:“中原,我小时候就到过你的家,你家在台东龙门路上……”

中原答曰“此事我不记得了,我的家就在龙门路上。”永立笑道:“我母亲领着我到你家,她与你的父亲很熟悉,经常交流书法艺术,常带着书法作品去登门求教。”

中原点了点头,沉浸在回忆当中,永立紧接着说:“我母亲,年轻时是个业余书法家。经常领着我到高小岩、杜颂琴书法家中取经索宝。”贺中原笑了,两人起身,高举酒杯,深感相见恨晚。在座的文友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每年的青岛国际沙滩节举行都选在金色的十月第二个星期日,自从陈永立先生来到青岛国际沙滩节后,该组织变化很大,王磊秘书长工作起来轻松多了,陈永立不愧为当过兵的人,干什么工作,任劳任怨,不计报酬,既当会计,又当搬运工,从卸货到搬运到仓库,挥汗如雨,从不叫累。

青岛国际沙滩节。

去即发集团买文化衫从选货到装运一路含辛茹苦。买了请柬,要盖市级机关有关部门5个章子,他和王磊秘书长一起,风里来,雨里去。请柬盖好章子后,再按名单给有关市领导以及各级领导挨家逐户送去。

沙滩节前的头天晚上,各种文化衫、挂盘、宣传资料,都存放在一浴的仓库里,陈永立扮起了保卫者和仓库工,恪尽职守.每件工作,做起来有条不紊,都是相当麻利,利利索索。

特别是,每当沙滩节开幕的前一天下午黄昏时,他提前在沙滩上做好字,他的兢兢业业精神感染了众多的沙滩令人,大家伙儿热情地称呼他“老黄牛”“好迷汉”……

在几次青岛国际沙滩节后的小聚会上,王磊秘书长总是当众夸不绝口,表扬陈永立的“迷汉精神”,感谢我为青岛国际沙滩节引来了好帮手陈永立。王磊当众笑着对我说:“自从陈永立来了以后,我工作起来轻松多了,感谢锦河哥哥给我引进好“迷汉”,永立是个活雷锋……”云云。我打趣道:“别给我累着永立就行……”

多少沙友追忆:陈永立对青岛国际沙滩节贡献太大,纯粹的义务服务。青岛的媒体近几年相继报道了陈永立为青岛海洋文化做出卓越贡献的报道。

去年6月2日,《青岛老年生活报》刊登了著名记者王丽洁专门写了一篇报道陈永立文章,题目是:《让“瞬间艺术”绽放永恒魅力》在社会上反响很大,陈永立用沙滩浮雕汉字奉献爱心,宣传城市,精神可嘉。引起广大游泳者的同感共鸣。多少沙友与文友奔走相告,纷纷在网上群里和朋友圈里转发。

接受媒体采访。

去年的32届青岛国际沙滩节的前一天,永立作为场地的负责人忙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从上午作字《青岛市第32届国际沙滩节》12个大字,大约需要6个小时,其间,因业务、场地、团队的电话,一会儿这个找,一会儿那个找,他根本就顾不上连续作字。

直到晚上七点了,还有一个字没作完,天黑看不见了……沙友牟敦亮打开手机照亮,终作完最后一个字。牟敦亮穿着短裤走到海水边,罐装水提了数百壶海水,为沙雕字浇水,封住字样,不易散塌。确保第二天开幕式展示、观摩、拍照用,永立一直忙到深夜,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有时,顾不上喝水……

前年,冬泳队邀请陈永立为该队的一位德高望重老寿星作一个巨大的“寿”字,办一个极具特色的海边寿宴。永立毫不犹豫地耗费了3个多小时,甘尽义务,把4x8平米的沙浮雕制作出来,加上冬泳队集体买了一个生日大蛋糕。这个助兴之礼让老人兴奋不已,非常开心。此事的报道和照片不仅上了网,而且,登上了报纸……

他襟怀坦白,表里如一。牢记古训:“成由勤俭败由奢”,在沙滩上让文字说话,留下多少佳话…… 

陈永立枕着国庆的霞光静静地走了,走的那样的安详;走的那样的洁净;走的那样的洒脱:走得那样的稳妥……

大海的骄子陈永立被西去的仙鹤驮走了, 望海松默哀,望海亭哭泣,三豚戏珠流泪,钟表楼子叹息。濯清涟而不妖,心莲不染多奇志。永立,永恒地伫立在海滩上,像塔松永久巍然屹立……

作者:鞠德璋,笔名:锦河。省市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协会会员、青岛市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会理事、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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