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关注健康和长寿的最新理念,你就会注意到人们越来越关注人际关系的状态。据说,拥有繁荣社交网络的人往往比那些感到孤独的人更健康。你的社交网络可能和你的锻炼习惯一样影响你的健康。大卫·罗布森(David Robson)在他的一本有关人际关系的新书《联系法则》(The Laws of Connection: The Scientific Secrets of Building a Strong Social Network,)中探索了这种令人惊讶的联系的证据和原因。
健康的关系是长寿的基础
我们与他人的互动与我们的寿命密切相关,因此世界卫生组织刚刚成立了一个“促进社会联系委员会”,称其为“全球健康优先事项”。
您可能对这些说法以及将我们的身体健康与人际关系强度联系起来的神秘机制有些怀疑。但几十年来,我们对“生物心理社会”健康模式的理解一直在增长。在《联系法则》一书的研究发现人类友谊可以影响一切健康因素---免疫系统强度到产生心脏病的几率。
这项研究的结论很明确:如果我们想要长寿健康,我们就应该开始优先考虑我们周围的人。
这门科学的根源可以追溯到 20 世纪 60 年代初期。当时美国加州公共卫生部的著名公共卫生博士莱斯特·布雷斯洛(Lester Breslow)着手开展一项雄心勃勃的项目,旨在找出哪些习惯和行为可以延长寿命。为此,他从周边的阿拉米达县招募了近7,000 名参与者。通过全面的问卷调查,他非常详细地描绘了他们的生活方式,然后在随后的几年里跟踪了他们的健康状况。
十年之内,布雷斯洛的团队确定了许多我们现在知道的健康必需品,即著名的7项健康生活习惯:不吸烟,适量饮酒,每晚睡七到八个小时,锻炼,不吃零食,保持适度体重和吃早餐。这项惊人的发现 “Alameda7”现在是大多数公共卫生指导的基础。
然而,研究仍在继续,到1979年,布雷斯洛的两位同事——丽莎·伯克曼 (Lisa Berkman) 和 S·伦纳德·西姆 (S Leonard Syme)——发现了影响人们寿命的第八个因素:社会联系。平均而言,拥有广泛社会联系的人群早死的可能性大约是拥有较少社会联系的人群的一半。即使他们在研究中控制了诸如社会经济地位,健康状况以及吸烟、锻炼和饮食等因素后,这一结果仍然保持不变。
关于友谊对健康益处的研究可以追溯到 20 世纪 60 年代的加利福尼亚州
深入研究后,我们发现各种关系都很重要,但有些关系比其他关系更有意义。与配偶和亲密朋友的联系提供了最大的保护,但即使是教堂或保龄球俱乐部里的泛泛之交也有很大帮助。
这一说法的大胆程度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它最初在公共卫生指导中被忽视。科学家习惯于将身体视为一种机器,与我们的精神状态和社会环境基本脱节。但自那以后,大量研究证实,联系和孤独会影响我们对多种疾病的易感性。
问题的核心
例如,社会支持可以增强你的免疫系统,保护你免受感染。20世纪 90 年代,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的谢尔登·科恩要求276名参与者提供他们的社会关系的详细信息。他们接受了现有感染的检测,然后被隔离,并被要求吸入含有鼻病毒的水滴——这种病毒是许多咳嗽和打喷嚏的首要原因。在接下来的五天里,许多参与者出现了症状,但如果他们的社会关系广泛且多样,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事实上,社会联系水平最低的人患感冒的风险是拥有更丰富的家人、朋友、同事和熟人网络的人的三到四倍。例如,如果孤独的人花在外出和朋友家人相处的时间较少,那么他们可能身体更虚弱、更不活跃。而且这种影响远远超过了服用维生素补充剂来增加免疫力的好处。
拥有朋友对你的好处可能和锻炼一样多
社会健康促进还延伸到我们患上慢性、改变生活的疾病的风险,例如 2 型糖尿病。肥胖等因素会导致糖尿病,但人际关系的质量似乎也会导致糖尿病。英国老龄化纵向研究中的一项针对 4,000 名参与者的研究发现,UCLA孤独量表(科学家用来衡量社会联系的问卷)得分越高,未来十年患 2 型糖尿病的可能性就越大。甚至有迹象表明,社会联系更紧密的人患阿尔茨海默病和其他形式的痴呆症的风险更低。
然而,最有力的证据是心血管疾病。多年来追踪数万人健康状况的大规模研究反复强调了这种联系。这在最早的阶段就可以看出——社会关系不佳的人更容易患高血压——而在最糟糕的结果中,孤独会使心脏病发作、心绞痛或中风的风险增加约30%。
为了衡量社交健康促进的总体重要性,犹他州普罗沃杨百翰大学的心理学家朱丽安·霍尔特-伦斯塔德整理了 148 项研究的结果。这些研究共涵盖了 30 万名参与者,并研究了社交融合的好处和社交脱节的危害。然后,她将孤独的影响与其他各种生活方式因素的风险进行了比较,包括吸烟、饮酒、锻炼和体力活动、体重指数(衡量肥胖的标准)、空气污染和服用药物来控制血压。
2010 年发表的研究结果令人震惊:霍尔特-伦斯塔德发现,人们社会关系的规模和质量与决定人们非正常死亡率的几乎所有其他因素相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们越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支持,他们的健康状况就越好,非正常死亡的可能性就越小。总体而言,社会联系(或缺乏社会联系)对人们健康的影响比饮酒、锻炼、体重指数和空气污染更大。只有吸烟的影响接近这些因素。
相关性还是因果关系?
这项研究遭到了批评。为了得到生活方式因素与总体寿命之间因果关系的确凿证据,你需要进行一项对照实验,将人们随机分配到不同的条件下。这就是新药的测试方法——一些人服用药丸,另一些人服用安慰剂,然后记录不同的结果。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将一些人分配到孤独的条件下,剥夺他们的友谊,而将其他人分配到一个充满爱心的人的现成社交网络中。显然,这在伦理上是可疑的,而且实际上不可能做到。这一事实导致一些人质疑社会联系的明显影响是否真实且重要。他们认为,尽管科学家们尽了最大努力,但他们可能忽略了一些令人产生社交生活与健康和长寿之间产生联系的假象性的混杂因素。
孤独会引发身体的生理变化,从长远来看,这可能会造成损害
然而,正如霍尔特-伦斯塔德最近在对该研究的评论中所指出的那样,这一论点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有说服力。毕竟,我们不能对人类进行随机实验来证明吸烟缩短寿命的危险(这种实验会产生严重的伦理问题)。但如今很少有科学家会否认吸烟和吸烟之间相互影响的事实。这是因为科学家现在可以用布拉德福德·希尔准则来证明生活方式和疾病之间的因果关系。
在阿拉米达研究等长期研究中,科学家可以研究“时间轴”来判断某人的生活方式选择是否先于疾病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顺序关系就非常清晰了:人们在患病之前很久就报告了他们的孤独感。科学家还可以通过“剂量反应关系”模式来判定,即是否更多地接触所提出的生活方式因素会导致更大的风险。再次,有一个明显的模式——完全孤立的人比偶尔孤独的人更容易遭受更糟糕的健康状况,而后者又比社交圈活跃的人更容易患病。
社交健康的提升现在也已在世界各地得到证实,他使用多种方法来量化人们的社会联系。无论你是询问主观感受还是考虑客观事实,例如某人的婚姻状况或他们每月与熟人见面的确切次数,模式都是一样的。我们甚至可以在其他种类繁多的社会物种中看到类似的效果,如海豚、黑狒狒和恒河猴:个体在群体中的融合度越高,寿命就越长。
在群体中获得安全感
要理解社会关系的强度如何以及为何会对我们的健康产生如此大的影响,我们必须考虑人类的进化史。随着早期人类适应了更大的群体生活,从食物供应到保护自己免受掠食者的侵害,一切都取决于他们的关系。失去与同伴的关系会让他们面临饥饿、疾病和受伤的危险。
对于早期人类来说,脱离群体支持意味着生死攸关
因此,人类大脑和身体可能已经进化到将社交孤立视为严重威胁的地步。这可能是我们在孤独和与世隔绝时感到如此痛苦的原因。就像身体疼痛警告我们寻找安全并照顾伤口一样,社交痛苦可能已经进化到说服我们避开敌对的一方并重建积极的关系。
被排斥或被隔离的感觉也会引发一系列生理反应。在我们的进化史上,这些反应本应保护早期人类免受孤立状态时所带来的直接危险,如来自捕食者或敌人的攻击。大脑会触发去甲肾上腺素和皮质醇的释放,这两种激素让大脑对威胁保持警惕,让身体做好攻击准备。与此同时,免疫系统开始增加炎症分子的产生,以抵御病原体的侵害。对于早期人类来说,如果他们不幸受到袭击,这会降低感染风险。孤立感和社会压力也会增加纤维蛋白原的产生。这会促进血液凝结,帮助伤口愈合。
虽然这种反应会增加我们祖先短期内存活的机会,但它可能会造成长期损害。当身体时刻准备应对敌意和攻击时,心血管系统就会承受额外的压力。与此同时,慢性炎症可能会预防伤口感染,但伴随的免疫反应对病毒的反应较弱——这会增加患呼吸道疾病的几率。慢性炎症还会损害我们的其他细胞,从而增加患糖尿病、阿尔茨海默病和心脏病的风险。同时,凝血因子纤维蛋白原水平升高可能会导致血栓形成,从而导致心脏病发作或中风。
如果我们几十年来一直处于孤独和孤立状态,这些变化会大大增加患病和早逝的风险。然而,当人们享受联系和社会支持时,他们的身体会抑制炎症等过程。因此,他们的健康基础会好得多,使他们更不容易生病。
作为一个曾经饱受害羞之苦的人,我曾觉得这些发现有些令人不安。如果我们天生不善交际、不外向,又怎么能从深度联系中获益呢?但随着研究的深入,我们发现我们的社交技能就像我们的肌肉——我们用得越多,它们就越强壮。即使是自称内向的人,只要愿意,也可以学会更善于交际。
就像我们制定健身计划来增加身体活动量一样,我们都能找到方法将更有意义的社交互动融入我们的生活,培养旧关系并建立新关系。只要我们为自己提供合适的机会,我们就会与人建立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