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状中,吉尔声称父亲的第二段婚姻充满了欺诈与处心积虑,“这个中国女人就是为了钱才和我父亲结婚的,他们的婚姻只持续了11个月!”她希望法庭可以驳回父亲最后一份遗嘱的有效性,让她重新获得继承权。
关于这场遗产之战,大众舆论分为极端的两派,有人质疑秦桂香与比自己大44岁的丈夫结婚的动机,也有人认为吉尔纯属诬告,不过所有人都默契地将这场官司定义为两个女人为了钱的战斗。在涉及这起案件的报道中,关键词也离不开“百万遗产”、“忘年恋”、“继女与年轻后妈”。
不过今年5月法庭宣判后,公布的庭审文件透露出金钱背后隐藏的更多关键问题,背后掺杂了贯穿近30年的爱与恨。
两场婚礼
2019年,吉尔·哈灵顿收到了一张来自陌生女人的纸条。信息传递的方式很随意,但上面的内容却让她瞪大双眼,“写这张纸条只是为了通知你,你的父亲结婚了。”这张纸条正是吉尔父亲罗伯特的新婚妻子秦桂香所写。
那一年,罗伯特93岁,秦桂香49岁。
让吉尔震惊的,不只是父亲在没有通知她的情况下就进入下一段婚姻,更因为这段婚姻距离自己母亲去世还不到一年。
1926年,罗伯特·哈灵顿出生于伦敦附近某郡。1952年,26岁的罗伯特与相识多年的女友艾琳结婚。这场婚姻持续了66年,直到2018年5月艾琳去世。两人只育有一个女儿,吉尔·哈灵顿。
在吉尔记忆中,虽然父亲脾气不好,但父母感情甚笃。她认为母亲是一个亲切的、任劳任怨的好人,在父亲经营他的屠宰场生意时,一切生意以外的事宜全由母亲打理,“他从未操心过任何事,因为他背后总有人替他考虑周全”。所以在得知父亲如此迅速地认识新妻子并注册结婚后,吉尔深深地感到被背叛与失望。
“我还记得母亲去世后他有多沮丧悲伤,而现在……”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主动联系父亲询问原因,因为早在2018年末,他们就几乎断了联系。
为什么吉尔与父亲的父女关系如此僵硬,我们从数十年前说起。
17岁的吉尔高中毕业后便来到父亲的农场工作,虽然她的老板就是父亲罗伯特,但她并未得到更多照顾。和其他普通员工一样,她每周的工资仅有30磅。
但毕竟是家族生意,为了将其经营得更出色,除了日常工作外,吉尔还替父亲开拓了几条新的业务线,包括皮革业务、批发冻肉业务等。据吉尔统计,从17岁至30多岁,她为父亲带来了数十万英镑的收入,这占了他留下的遗产的很大一部分。
36岁时,吉尔决定与一起长大的马歇尔结婚。怀着喜悦期待的心情,吉尔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家人,希望能得到他们的祝福。
如上所述,罗伯特并非一个好相处的人,他吝啬、傲慢,尤其是在他患上某种会影响认知判断的疾病后,他变得更加偏执、歇斯底里。所以得知女儿即将结婚,并且选择的丈夫是马歇尔时,他破口大骂并坚决拒绝接受。根据罗伯特友人及吉尔的回忆,罗伯特没来由地讨厌女婿马歇尔,每次提起他都用“村里的白痴”来指代。
实际上,所有接触过马歇尔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好人,“他很善良,乐于助人,人缘很好。”反而罗伯特才是没有朋友,被镇上的人视为怪胎的那个。可能正因此,罗伯特讨厌这个与自己形成鲜明对比的人成为自己的家人。
对于父亲的反对,吉尔不屑一顾。她相信自己的选择没错,便态度坚决地与马歇尔结婚了。这个举动狠狠刺激到了罗伯特,他不仅将女儿踢出自己的员工团队,还决定在婚礼上大闹一番。
这场婚闹打响了两人决裂的第一枪。根据庭审文件,不止一个证人记得当时吉尔叫来警察带走父亲,阻止他后续更多荒唐行径。
两场葬礼
此后吉尔与父亲还因为她的婚姻问题发生过多次摩擦,比如她带走了自己养的马,而罗伯特直接将她与马歇尔牵走马的事定性为偷窃。罗伯特和朋友谈起这件事的原话是,“他们(女儿女婿)直接砍断我马厩的栅栏偷走马匹”。
两人每次见面都以吉尔愤然离开告终。她无法接受父亲越来越严重的控制欲,也无法接受他对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嘲讽、指责,以及对她丈夫的谩骂,还不停地劝她离婚。
但母亲艾琳在世时,这对父女之间还有缓冲带。至少两人可以通过艾琳互相传递信息,或是艾琳在中间互相调和关系。所以2013年至2017年,父女二人有过一段关系缓和期。他们依旧彼此互相看不顺眼,但只要家庭有需要,或是父母邀约吉尔碰面,吉尔都没有拒绝。
只是在后来父亲一直试图挽回彼此之间的亲情时,吉尔选择了承担照顾父母的义务,但忽视父亲更多的情感索求。因为逃离原生家庭是每个处于不健康亲子关系的人毕生努力的课题,她已经在一次次见面时的争吵中疲惫了。
根据吉尔在法庭上提交的证据显示,直到父亲罗伯特去世前,她隔三差五会收到他示好的信件,请女儿原谅自己粗鲁无礼的行为:
2013年,吉尔与父亲在超市前发生争吵后,她收到罗伯特发来的求和信。信里他回顾了两人共度的快乐时光,并为自己的粗鲁无礼行为道歉。在信的结尾,他邀请女儿一起喝下午茶聊聊天,“希望不愉快的一切被忘记,让我们继续前进并再次了解彼此”。
2015年,罗伯特给吉尔的信里写道,“几个月里我一直想和你说话,但你没有接我的电话。我已经为上次你来的时候的行为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可以看出,罗伯特对女儿的感情很复杂,甚至和中式家庭中的传统父亲有些相似。他一边对孩子态度恶劣,一边又希望保持和女儿的亲密关系。
直至艾琳病倒在家后,本就偏执的罗伯特在繁重的照护病人工作中爆发了。没人再替他疏解情绪,于是他一边对吉尔发泄情绪,一边希望她能主动多回家陪伴。
2017年,对女儿不能频繁定期探望父母这件事不满的罗伯特以继承权要挟,希望她能主动回家挽回关系,“正如你所知,一切都在你名下。但由于你过去30年的行为(指女儿的婚姻),你会失去你拥有的一切,不再是遗嘱受益人。你已经损失了大约一百万英镑。但如果你回来,一切都是你的。”
2018年发妻去世后,罗伯特认为女儿没有在父母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向女儿表示要断绝关系,“当她(艾琳)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出现过,为什么你要费心在葬礼上露面呢?我也从没想过购买干草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这封信将是我最后一次尝试和你联系。”
从这封信件开始,吉尔没有再回复过父亲的来信。
正是这个举动,让她在2020年初错过了与父亲罗伯特最后一次联系。在他更改遗嘱前,他告知女儿,“你对你妈妈很糟糕,对我也同样如此……我正在让你知道,我与你和你的家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结束了,你们不会从我的遗嘱中得到任何东西。我去年结婚了,现在要开始新的生活。”
这些被忽略的一次次沟通,使得吉尔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得知父亲遗产的最新分配方式,继而愤怒地将继母秦桂香告上法庭。
那么是什么让罗伯特从假意威胁修改遗嘱转变为正式联系律师重新撰写遗嘱的呢?
这要从2018年下旬说起。
发妻去世后,92岁的罗伯特失去了最后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他有其他朋友,但之前因为各种原因断联了)。那时他身体患有多种疾病,包括影响肌体功能的慢性病以及影响大脑认知的脑部疾病。
他每天坐在家里回忆过去,陷入负面情绪的漩涡。在罗伯特看来,自己非常孤独,没人可以真正理解他,安慰他。就是在这种极度无助的时刻,秦桂香出现了。
以下内容整理自秦桂香的辩词。
前往英国前,秦桂香在中国某家企业里担任法律顾问一职,主攻移民和家庭问题,“我之前就在中国学习法律,毕业后继续做法律工作”。也是在工作期间,秦桂香与她的第一任丈夫相知相恋结婚,并育有一子。
她一再表示无论婚前婚后包括来英国后,都从未有过经济困扰。一是她家境好,工作能力强、收入高,二是前夫是浙江省高级法院的法官,他的收入足以让他们过上舒适的生活。
待第一段婚姻破裂后,秦桂香考虑到自己与儿子的未来,毅然选择远赴英国,毕竟秦桂香过往工作就与移民相关。秦桂香没有明确说明自己抵达英国的时间,根据时间推算,应该在2012年前后。
到了英国后,和很多一代移民一样,42岁的秦桂香最开始先去伦敦的一家酒吧兼职。她解释这段经历只是方便她学语言,并非谋生,因为她的积蓄足够支撑自己生活。半年后,秦桂香申请上了一所大学的MBA专业。2014年,经过一年半的学习,拿到毕业证的秦桂香选择继续留在英国工作生活,并替儿子申请上了东安格利亚大学的工程学本科专业。
随着儿子前往东安格利亚上学,秦桂香和孩子一起搬到这座城市居住。也是在这,她遇见了罗伯特。
她表示自己认识罗伯特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她平时有看报的习惯,在2018年下旬某天,她看到罗伯特在报纸上刊登的广告,大意是他会在圣诞节期间提供免费食物和饮料,邀约感兴趣的人一起聚会。
这则广告吸引了秦桂香的注意,她循着罗伯特留下的电话号码发短信过去,和罗伯特展开了长达数月的线上聊天。秦桂香始终坚称,在圣诞见面前,自己并未对罗伯特或是他透露的个人财产动心,她只把这次聚会当成简单的网友会面。
到了2018年圣诞节当天,秦桂香穿戴整齐赴约。那次见面后,两人对彼此都产生了更多想法。秦桂香认为罗伯特是个很绅士的人;罗伯特则在后续交谈中向她透露,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对她动心了。
因为彼此第一印象都不错,加上两人平时在本地也没什么朋友,他们从2019年1月开始频繁地约会,感情飞速进展。
秦桂香详细描述了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罗伯特,“他很可爱,幽默又聪明。有很多兴趣爱好,喜欢唱歌,懂音乐。我们聊了很多,越深入了解,他就越吸引我。”她补充道,“他还很会烹饪,在他家厨房,他很细心地教我腌制牛肉,烹饪英国美食。”
在感情基础已经建立的基础上,面对罗伯特搬进他家的邀约,秦桂香欣然接受。
2019年2月的时候,两人同居了。一个月后,罗伯特主动向秦桂香求婚。
“我从见你第一面就爱上了你,今后也想与你共度余生。”
秦桂香说自己觉得再次进入婚姻需要慎重考虑,直到罗伯特三次求婚后,她才答应对方。
两人对婚礼仪式并不看重,他们决定只办一场小型婚姻,不必对外大肆宣传和邀约亲朋观礼。只是在筹备婚礼的过程中,罗伯特又改变了主意,决定要给秦桂香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们曾经试图邀请吉尔及其他家人前往观礼。不过秦桂香说有人对她暗示,如果他们联系了吉尔,一定会遭到反对,甚至阻止这场婚礼进行。
这也就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秦桂香以纸条的形式通知吉尔,她的父亲已经与自己再婚。
再婚后,秦桂香自称自己与罗伯特相处非常愉快,“我们都很爱对方”。平时罗伯特会开车带她在英国自驾游,去拜访罗伯特过去的朋友,或是去海边吹吹风。
“我在海边买了炸鱼薯条给我们做午餐,他都坚决要把钱转给我。”
另一点让她对新任丈夫特别满意的点是,他对自己儿子态度也很好,很照顾。包括在儿子需要的时候,给他推荐了餐厅兼职。
至于修改遗嘱,也是两人感情日渐深厚后水到渠成的事。秦桂香坚称,在两人婚姻存续期间,她没有见过吉尔与罗伯特联系。所以当罗伯特告诉她,自己讨厌女婿,“不会给他们留一分钱”时,自己没有反对。
“一切决定都是他主动提出,我没有要求拿到他的财产,也没有教唆他远离家人。”
“他做这一切都是爱我。”
回忆起修改遗嘱的过程,秦桂香称自己依旧很感动丈夫愿意把遗产中的房产受益人设置成她和她前夫的儿子。
一场官司
所以当秦桂香收到法院传票时,她表示非常惊讶。她认为既然吉尔没有履行照顾父亲的义务,也就没有资格置喙父亲遗产分割的决定,更不能将她说成拜金女。
只是吉尔坚决反对秦桂香的说法,并认为她的大部分辩词都是在说谎。
前面提到,吉尔自称曾在父亲的农场里工作了十余年,并给他带来大量收入。她认为这部分收入本就该由她继承。
另外在罗伯特积累财富的过程中,配偶一直是吉尔的母亲艾琳,“我父亲能得到如此多的收益,离不开我母亲对家庭的操持及给他的支持,这笔财产应该看作是他们两人一起创造的。”当吉尔的母亲去世后,她只带走了母亲的部分遗物,并未与父亲讨论遗产分割问题,都是因为她坚信自己作为独生女,于情于理都能最后继承所有财产。
吉尔无法接受父亲否认了过去她和她母亲创造的价值,把结出的果实都送给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人。更别提这个女人比她还小16岁。
同样的,她经历了父亲精神出现问题,性情大变的阶段,又怎么能认可秦桂香描述中完全与正常人无异,性格温和的父亲模样。这些违反吉尔对父亲认知的话,在她看来都是谎言。
她更相信,是秦桂香利用父亲意识混乱的状态,撺掇他修改遗嘱,好谋夺财产。不然为什么父亲第一次修改遗嘱的时间是两人见面的仅仅一个月后,而且得到大部分财产的秦桂香给父亲的葬礼还办的如此简陋。
法庭针对这场官司的讨论点集中在两个部分,一是秦桂香过往银行账户上所收到的罗伯特的大额转账,是否实际是她在转移家庭财产,二是罗伯特在修改遗嘱及转账过程是否意识清醒,有自主行为能力(这涉及到新遗嘱的有效性)。
第一个问题涉及到秦桂香和罗伯特的关系及两人的经济关系,秦桂香从2018年至2020年的银行流水被作为证据提交给法院,而这些账单的确出现了疑问。
首先是罗伯特在2019年7月前曾多次小额转账并备注“care”(有看护、关心的意思)给秦桂香。另外秦桂香账户上还有好几笔上千英镑的大额转账,同样来自罗伯特,这些转账加在一起超过了35万英镑。这些证据让吉尔认定秦桂香并非与罗伯特因广告结识,而是先作为他的护工接近罗伯特再求财。
秦桂香对此严辞否认,她表示固定小额转账并非护工工资,是罗伯特给她的生活费,这是两人共同使用的。“在中国,丈夫给妻子生活费是很正常的事,这些钱都是我们平时购买日用品使用的。所谓的care只是说他想照顾我,让我生活更轻松。”
至于大额转账,秦桂香表示其中9000磅是给她准备结婚用的东西,比如买婚纱、定婚礼场地等,“我曾经也担心这笔钱用于结婚是否太多,但他说相比起自己第一次婚礼,他给我的东西并不多。”
另一部分是罗伯特偷偷给她的惊喜,她从未发现过。她不记得罗伯特有经常给她账户里转入大笔资金,“我不知道,也没有算过,我以为就4、5万,怎么会有35万呢?”
在庭上,秦桂香多次举例证明自己并非为钱结婚,她说自己第一段婚姻离婚时就没有要前夫给过一分钱。后来儿子在英国读书生活的费用,也是依靠她的存款,她父母、前夫以及其他亲戚朋友的支援来支付。
和罗伯特生活时,她前期一直试图归还罗伯特给她的大额转账,但罗伯特全都拒绝了。秦桂香说,“罗伯特告诉我,他有钱,而且之前在前妻身上花了很多钱,让我不用在意钱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在罗伯特去世前,账户里大部分存款都转到她的账户上,也只是因为他为了给妻子保障,“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秦桂香的辩词并未有强有力的证据支撑,大部分的内容源自她的口述。
“没有人会在那时想到要保存证据”,秦桂香说道。
最终裁定
另外,虽然秦桂香一直坚称罗伯特与她相处时,听力说话都没有问题,日常行动及身体都没有太大异常,“在他去世一两周前,他还能每天开车出门四处逛。”
但与罗伯特相识的朋友、邻居、牧师、医生以及亲属都给出了否定证词。
他的朋友奎尔特表示,早在2013年开始,罗伯特的行为认知就出现了异常,他变得暴躁易怒,“他曾经劝我带着猎枪去吉尔家,对马歇尔示威”,而且经常说出一些现实没有发生的事。比如奎尔特早已把自行车还给罗伯特,而罗伯特却指责他偷了自己的车,这也是他们后面断交的一部分原因。
牧师迪克森的证词证实了奎尔特证词的真实性,因为在罗伯特向牧师介绍自己时,表示自己是退役陆军少校并详细介绍了自己的工作,实际上他只是个开屠宰场的农场主。而且罗伯特与他们沟通妻子艾琳葬礼时,态度非常强硬,很固执,经常无端指责。
后续医生提供了罗伯特的就诊记录,上面显示罗伯特曾经中风并患有偏执妄想症,这些症状很容易让周围人无法真正了解病人的认知与精神状态。
而吉尔对父母的照护也并非罗伯特给牧师及朋友形容的“不闻不问”,相反,奎尔特每次去罗伯特家里的时候都能看到吉尔在家中陪伴父母。反而是罗伯特在艾琳生病时,曾将仅穿着尿布和破洞睡衣的妻子丢在女儿家门口就开车离去。最后联系社会服务部门给母亲寻找护工的人是吉尔。
同样的,罗伯特独居在家时,因为他临时起意搬家,吉尔只能建议给他找护工照顾,而罗伯特坚决拒绝女儿的提议。吉尔的儿子表示,因为外公是个吝啬的人,他不舍把钱花在这种事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遗嘱的有效性存疑。
记录显示,从2019年1月开始,罗伯特连续更换了4家律所帮忙给他重新制定遗嘱。秦桂香表示,更换这么多律师是因为他想对比找到最满意的那一个。而曾与罗伯特对接过的律师却表示,他们在和罗伯特沟通期间发现他情绪激动,一直喊“我快死了,我要赶紧决定钱给谁”,而且秦桂香有陪伴他一起前往咨询。考虑到委托人的精神状态不一定是清醒的,最终他们都拒绝服务。
综合以上所有证人的证词及现有证据,2024年4月12日,经过4天的审理,伦敦中央郡法院裁定罗伯特最新制定的遗嘱是在秦桂香不当影响的情况下完成的,因此将该遗嘱判定无效。
“总的来说,我发现秦女士无法令人满意地解释她银行流水中来自亡夫账户的大额转账是由谁操作转账的,又是因为什么事由转账的,而且她对自己与亡夫关系发展如此迅速的描述并不让人信服……当时,死者对自己的职业历史和家族历史产生了错误的认识,并对过去 30 年的经历有错误的理解……我发现他缺乏立遗嘱能力……基于秦女士在 2019 年初遇到死者时,他就已经告诉其他人,他们(与女儿)已经疏远了 30 年,但在秦夫人出现和他们结婚之前,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剥夺继承权的情况……在我看来,罗伯特对遗嘱服务的多次询问,秦女士也参与其中。这些不仅为原告诉状中对罗伯特自主行为能力出现问题的描述提供了证据支撑,而且还暗示着他修改遗嘱的行为背后有人指导。我认为罗伯特剥夺女儿及其家人的继承权是他臆想的结果,秦桂香利用罗伯特的臆想将他对家人的恶意付诸实施,并为自己谋取经济利益。因此,我认为该索赔因不当影响而成功。”
因新遗嘱失效,罗伯特在法律上被视为未立遗嘱而死亡,其财产将根据无遗嘱继承规则进行分割,女儿吉尔将继承约20万英镑。但遗产继承不能忽视婚姻本身的影响,所以秦桂香将获得罗伯特遗产分割后的剩余财产,约47.5万英镑。不过鉴于秦桂香败诉,她还需要支付吉尔的律师费共13.9万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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