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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KK，今天想与大家分享一件诈骗案中案。如果你看过韩国电影《寄生虫》，应该记得处于社会底层的金基泽一家是如何骗取雇主信任，寄生在其家庭的。而这起案件的主犯董苏也同样以朋友关系为突破口，套用他人身份，一人分饰三角，在短短十年里，揽金近400万。更可怕的是，当她第一次谋划作案时，还未满16岁。![]()
老李
2024年1月2日上午，上海市松江公安分局佘北派出所接到一个名叫李晨的男子报案。这位李先生自称遭遇了感情诈骗，从2022年下旬至2023年初陆续向暧昧对象董苏借出45万现金。等他找对方收账时，董苏却不知所踪。和大多数杀猪盘不同，李晨与董苏并非通过网络认识。当他们在现实中认识半年后，董苏才将他带入以爱为名的金钱陷阱中。2022年4月，当时正值上海疫情爆发的管控期，居住在上海青浦某小区的李晨因居家办公有了许多空闲时间，见居委会呼吁居民当志愿者，他决定响应街道号召。也就是在帮忙分发抗疫物资的时候，他遇见了同为志愿者的董苏。
回忆起对董苏的第一印象，李晨用“贤惠、懂事”来形容。他觉得这个女孩明明年纪很小，却能吃苦，也很懂为人处事。这些闪光点让他对董苏印象极深，甚至超过他对董苏外貌的关注。不过介于特殊时期，李晨并没有与董苏有除志愿者工作以外的交集。他说自己当时根本不敢想感情这方面的事，只是潜意识里希望和她有进一步交流。不久后，李晨突然迎来命运的“转机”，他需要帮忙带一些物资交给董苏，为了方便沟通，两人互相添加了微信。此后，李晨与董苏开始聊起除了志愿工作以外的事。董苏告诉李晨，自己今年才21岁，不过名下已经有两家美甲店。这些店铺都是靠家里支持开起来的，因为她家境殷实，哥哥在迪拜和上海都开了公司。至于为什么她现在在上海独居，是因为她的父母哥哥都已经移民到国外，而她不习惯国外生活，所以留在国内。李晨记得董苏提到的那两家美甲店，他上下班时偶尔路过过，而且印象中店铺生意兴隆，客来客往。考虑到两人还不够熟悉，李晨没有继续向董苏打探她的家庭情况与经济状况，只选择信任，毕竟愿意在特殊时期主动承担繁重抗疫工作的人，心地应该不会太坏。几个月后，上海管控政策开始放松，李晨与董苏也有了更多线下相处的机会，他偶尔会看到董苏在美甲店里工作的情况，更加相信董苏没有骗他。此时因为两人几乎每天空闲时不间断地在微信上聊天，字里行间中带有感情色彩的互相试探，让李晨觉得自己和董苏已经陷入暧昧期，距离成为男女朋友仅一步之遥。也就是从这时开始，董苏编织好了一张大网等着李晨自投罗网。2022年下旬，董苏开始和李晨抱怨起疫情给生意带来的影响。她告诉对方，自己的店被投诉了，银行卡被冻结，以至于她缺流动资金进货、发工资。当李晨安慰她不要着急，会帮她一起想办法时，她就会找李晨借钱。譬如她会说：“别人欠我的钱说要给我还没给。明天就要发工资了，我不想拖欠店里姐妹们的钱，所以你可以先借我5万吗？等我这边账户上有钱了就还给你。”![]()
（董苏与李晨聊天记录）
因为董苏每次找李晨借款的数目不算大，加上他认为两人关系有进一步的可能，便欣然转账，甚至没有打过欠条。同样也是考虑到“爱”的因素，即使董苏借款后从未提过还钱的事，李晨也不好意思催款。就这样，到2023年春节前，董苏已经累计欠了李晨45万。春运回家前，董苏和李晨还约好年后再见。当李晨收假返沪后，董苏失约了。最开始董苏还会在微信上安抚他的情绪，用各种借口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在上海。不久后，她将李晨的手机号码和微信都拉黑，房子也退租，李晨无处可寻人。此时李晨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只是他依旧抱着一丝期望，希望能找到董苏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能是考虑到自尊，他不好意思去董苏的美甲店里找员工咨询她们“老板”的去向。2023年5月，李晨与董苏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联系了。某天中午他突然想到，虽然董苏不接自己的电话，但只要她活着，那别人的号码她应该不会挂断。结果的确如李晨猜想，他借了同事的手机拨出这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了。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那头并非董苏，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是董苏的老公，你找她有什么事？”![]()
圈养
或许是担心李晨向自己丈夫说出过去的秘密，李晨结束这次通话后，董苏很快联系了她。仿佛从未无故消失一样，在李晨面前，董苏没有丝毫愧疚。她告诉李晨，结婚是她家里安排的，她被逼无奈嫁人，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失联。同时她还向李晨保证，虽然两人未来没有可能，但是过去的债务她是记得的，也会尽快归还。之后半年多时间，董苏陆续给李晨打了六万多元。每次在李晨快无法忍耐准备讨债的时候，董苏就会主动给他还一小笔钱。但2023年底，董苏再次突然失联，这次她连手机号都一并注销。2024年伊始，忍无可忍的李晨决定前往警局报案。他没想到，原来自己是董苏诈骗史上最后一个受害者。2024年1月3日，松江警方了解案情后开始进行走访调查。通过警方，李晨才知道，原来董苏根本不是什么富家小姐，她口中那两家美甲店也不是她开的。董苏只是曾经在里面做美甲学徒，然后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早就离职。同时警方还发现，每次李晨借款给董苏时，她都会要求对方打款给一个叫“静静花开”的账号。当时董苏告诉李晨，这是自己美甲店的店长。通过调取“静静花开”与董苏的微信钱包账单，警方也发现，李晨借款的流向都是“静静花开”先收款后再转到董苏的账户上。因此，办案刑警将董苏的闺蜜“静静”列入重点嫌疑对象，他们怀疑这些骗局还有同伙。所幸有网络实名制的帮助，警方很快通过微信认证得到董苏与“静静”的真实信息和现居地。原来董苏老家在河南某市，2023年3月就已经注册结婚。而静静则是上海青浦本地人，今年32岁，大学毕业后没有任何就业记录，半年前前往董苏老家后再无任何出行记录。2024年1月9日，上海市松江警方取得与河南警方联合跨省办案的许可后，踏上寻找董苏与静静的路。虽然他们在董苏丈夫家里并未找到董苏的踪迹，但逮捕静静却格外顺利。当天中午12点48分，警方来到河南省某县的一家小宾馆二楼，破开静静所居住的酒店房门，和大多数嫌疑人不同，静静似乎对警察找到她这件事非常不解。更离奇的是，当警方要求静静去警局配合调查时，她表示自己只有短袖可以穿，没法出门。按理来说，当时正值冬天，出门是必须穿上羽绒服的。静静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夏天到了河南后再也没出过酒店，所以根本不需要购置外套，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温度。好不容易回到警局，坐在审讯室里的静静更是一脸迷茫，几乎每个问题她都带着一样的回答，“不知道，不了解，没做过。”她说自己不知道自己微信被董苏用来做借款中转站，“我微信2017年就不用了呀，现在和别人聊天用QQ。”她也不知道董苏日常动向和个人情况，“我不知道董苏在哪，她也不是经常来找我。”她甚至连自己住的这座小城市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到这之后就一直都没出去过，每天就在宾馆里面呆着点外卖。”根据静静供述，她与董苏已经认识10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自己男友贾辉也是通过董苏认识的。7年前她男友贾辉以“有事要用”为由找她要了微信的账号密码，而后又将她的微信资料给了董苏。出于多年感情考虑，静静决定不过问他们借用自己微信的原因。平时静静与贾辉和董苏几乎只在线上沟通，2015年后，她便没和贾辉见过面，只有董苏偶尔会约她出来玩。虽然她与两人面对面互动的时间很短，但静静对男友及闺蜜都保持着极高的信任度，因为她的日常开销全是两人所出。按照静静的说法，包括她来到河南之后，自己的宾馆房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男友委托闺蜜董苏支付。可以说，她是自愿被闺蜜和男友圈养。或许很多人都与当时参与审讯的刑警一样，对静静甘愿当“寄生虫”的理念感到相当不解。我根据案件现有卷宗和采访资料，从另一个角度整理出静静在这起案件中扮演的角色，或许大家又会有新的理解。1992年，静静出生于上海青浦一个中产家庭里。童年时，她的父母因感情不和，生活观念不同而离婚，此后她一直与外婆居住。在成长过程中，虽然父母双方给静静提供的物质条件都很丰厚，但她与父母的关系都比较疏离。据董苏描述，静静曾经告诉她，自己很不喜欢妈妈有赌博一类的恶习，静静还是更喜欢和爸爸待在一起。但因为父母各自再婚，成立了新的家庭，静静也并没有多少能与父母见面的机会，更别提建立亲密的亲子关系。至于外婆，虽然她对静静照顾有加，但沟通依旧是缺乏的。因此，静静不知道如何与他人进行正常的社交，也不知道什么是一段健康的关系。静静在现有社会关系担任的角色一直都是被供养者，她也认定只要是她的供养者，就是爱她的。也因为父母、外婆都给她生活费，不缺钱的静静从未考虑过出门工作。因此，认识董苏之前，静静几乎没有关系紧密的朋友。2014年，静静某次去美发店做头时，偶然认识了时年14岁的董苏。当时董苏正好在这家店里做收银，和静静很是聊得来。因此，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经常在微信上聊天。从未体验过和他人有如此亲密的朋友关系的静静，自此非常信任董苏，也常常来店里消费。因此，她结识了店里的美发师贾辉，这个人也是董苏的好友。两人本就对彼此有意，加上董苏撮合，他们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静静的恋爱日常中也常出现董苏的身影，只是她不觉得奇怪，反而非常享受这种身旁同时有好友与恋人围绕的感觉。到了2015年，贾辉决定离开上海回江苏泰州老家定居。考虑到自己与静静的感情并不深厚，加上静静是上海本地人，跟他去江苏的可能性也不大，临走之前，贾辉在线上向静静提出分手。收到贾辉的信息，静静不知道如何处理。通常遇到麻烦事的时刻，她会把手机交给董苏帮她回复，因为董苏社会经验丰富。而那时董苏做出的选择是把贾辉的QQ和微信都删除了。贾辉的离开让静静很伤心，毕竟得到过再失去的感觉实在难受。她的生活中现在又只剩董苏一人。也是这个原因，静静与董苏的关系更加紧密，除了约出门玩，她还把董苏带回妈妈家做客。当时她妈妈对董苏也颇有好评，这让静静更相信董苏。大概半年后，董苏自告奋勇向静静表示，不忍心看到她还想着前男友，愿意替她去劝劝贾辉，让他们复合。很快，贾辉用新QQ号向静静提交了好友申请，自此两人开始了长达9年的网恋，平时静静的日常开销或是零花钱都由贾辉“委托董苏”支付。虽然每次静静提出见面的想法，网络那头的贾辉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每次静静要钱的时候，贾辉还要通过董苏转给她，但就像前文说的那样，静静觉得只要贾辉愿意付出金钱，那就是爱她的，他们的恋爱关系就可以成立。于是当2017年贾辉要求静静把微信借用给他和董苏时，她觉得这么多年的情谊让她无法拒绝，于是同意了。毕竟一个微信号的价值怎么比得上两个真实的，亲密的人。时间跨越到2023年，在这6年时间里，静静与贾辉和董苏几乎一直保持着圈养与被圈养的关系。越是如此，她越失去与外界沟通的能力，就越不敢也不愿意出门。当然静静是享受着这种生活的，因为她的情感需求和生活需求都有人满足，也就没动力再去打破这种稳定的状态。2023年中旬，贾辉告诉静静，董苏要回老家了，劝她跟董苏一起回去，“你一个人怎么生活啊，还是让她照顾你吧。”就这样，静静义无反顾地去河南投奔董苏，她抱怨在董苏家住太热，董苏还给她专门开了一个有空调的酒店房间住，静静就更加愿意宅在酒店里，直到警方上门。![]()
扮演
静静过去十年的生活中一直有贾辉和董苏两个人的身影，在微信与钱款两件事上，“贾辉”也都有参与在其中，听到静静的辩白后，警方认为董苏诈骗一案还有贾辉作为同伙参与。可是当上海警方取得贾辉的联系方式后，已经回老家结婚生子多年的贾辉大呼冤枉。他表示自己从2015年分手之后就再没和静静联系过，如果警方不相信，可以调取他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证明清白。那么整件事的焦点又回到董苏一人身上，“贾辉”很有可能是董苏伪装的。另外，照静静的话来说，她后来几年没见过董苏缺钱用，给她花钱也很大方，所以以为董苏经济条件很好，但董苏家境贫寒，收入极其不稳定，而静静才是家境殷实的上海独生女。难道董苏骗钱就是为了养活闺蜜静静吗？![]()
“下饵”
2000年，董苏出生于河南某农村家庭。因家境不好，成绩也欠佳，初中肄业的她便出外打工。2014年，14岁的董苏来上海前已经有了不少工作经验，与成年人打交道毫不怯场。据董苏供述，静静与自己相识是因为她看上了给她剪头发的贾辉。因为不好意思直接找对方添加好友，她才先找到自己帮忙，索要贾辉的联系方式。后来两人确定关系前，董苏没有过多参与，直到看到两人抱在一起才确定他们是在一起了。或许因为自己在上海也人生地不熟，没有朋友，最开始她是真心把静静当朋友交往的。包括经常帮静静回复消息，也是她心甘情愿的。“她就我这一个朋友，有时候我看她不知道怎么去沟通，就会拿她的手机帮她去聊。”2015年，董苏因为受不了工作的辛苦而裸辞。此时没有积蓄也没有收入的董苏陷入窘境，她觉得自己必须找到法子赶快赚到足够生活下去的钱。也就是这时，她把目光投向了静静。
因为去过静静家里，董苏知道静静的妈妈很有钱，但两人关系疏远，平时静静也不怎么给她妈妈打电话或去她家里。而后，董苏又从静静与静母的聊天记录，以及她和静静妈妈聊天的过程中得知，其实静静妈妈因为过去疏于照顾女儿，非常愧疚，很希望补偿她。综合这些因素，她觉得可以制造信息差，伪装成静静，让她妈妈给自己打钱。![]()
于是董苏新申请了一个QQ号，自称是贾辉，想找静静复合。不疑有他的静静很快接过“贾辉”伸出的橄榄枝，尔后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母亲。之后，董苏又申请了一个新微信号作为“贾辉”的微信，并让静静把自己推给她母亲，表示要“得到你家长的认可”。此后，董苏一边作为朋友劝说静静减少与母亲的联系；一边扮作贾辉，告诉静静，自己会帮她处理她的家庭关系。也就是这样，董苏假扮贾辉多次找静静母亲借钱。2017年，董苏担心静静与她妈妈联系时，自己骗钱的事会暴露，于是借“贾辉”的嘴向静静拿走微信号。自此，董苏开始顶替静静的身份，告诉她妈妈，“我已经嫁给贾辉，去他老家泰州了。”然后以家中发生各种意外，例如老人生病，自己和丈夫生病，孩子生病，家里买房买车等等，陆续向静静妈妈讨要了近300万。在静静妈妈眼中，虽然女儿一直没和她打过电话，但自从给钱次数多了之后，两人聊天的频率也提高了，这比钱更珍贵。而静静妈妈给的钱大部分都被董苏拿去买包买衫，去酒吧，做美容等等，只有一小部分是真正用到了静静身上。2022年，静静妈妈的积蓄锐减。董苏发现自己向其讨要钱款时越来越难，便把目光转向外部。她需要重新找一颗摇钱树来供养自己。这一年，她认识了李晨。至于2023年回家乡结婚，是她无奈之举。首先是她担心编造的骗局快瞒不过李晨，其次她觉得借款次数太多，金额也比较高，或许已经快掏空李晨。于是董苏答应了家里带她相亲的事，并于2023年上旬结婚。这样，她又可以继续不工作还能有钱花。2024年1月中旬，董苏落网后顶不住压力交代出实情。落网后，董苏坐在看守所里，对着镜头说了很多个对不起。
“我很后悔，然后就是愧疚。我的确是做了很多伤害他们的事情，利用了很多他们对我的信任。”同年3月，24岁的董苏因诈骗罪被上海市松江区人民检察院依法批准逮捕，等待法律的制裁。即便如此，董苏曾经诈取的钱财已经被她用得一干二净，受害者们或许无法得到任何赔偿。警方问坐在警局里的静静：“你想不想回家，想不想见自己家人？”她毫不犹豫地说，“想”。上海电视台新闻坊栏目《现实版“寄生虫”！富家女被闺蜜取代身份10年，亲妈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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