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家住重庆、52岁的朱晓娟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当地一家媒体,询问她26年前,她家里是否丢失过一个孩子。朱晓娟内心一紧,答曰是的。记者又说,有个保姆找到媒体,说自己多年前从雇主家偷了一个小孩,现在想赎罪,所以想帮孩子找到亲生父母。
(当时的新闻报道)
朱晓娟感到迷惑,丢失的孩子早已在23年前就找到了,在她身边长大,现在都毕业工作了,但记者说起的当年的细节,又是如此相符。朱晓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再次被搅动,这次,有更多的人被波及……
1992年6月10日,是朱晓娟人生的分水岭,在此之前,她的人生顺利得不可思议。
朱晓娟长相温婉漂亮,是重庆本地人,中学时一直是校花,从重庆医科大学的护理专业毕业后,进入一家医院做护士。她的丈夫程小平是一名军官,两人结婚后,朱晓娟在1991年生了一个可爱的男孩,起名程若麟。儿子乖巧可爱,朱晓娟说他出生后人人夸赞。
(朱晓娟、程若麟和程小平)
但这对双职工夫妇需要有人日常帮忙照顾孩子,程小平去劳务市场物色保姆,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当时的身份证都是手写,模糊不清的照片旁边,是保姆的名字——罗选菊,四川忠县人、18岁。
罗选菊跟着何小平回了家。晚饭后,她提出要回舅舅家取衣服,向朱晓娟要家中的钥匙,朱晓娟对陌生的保姆还留着一份警惕,没有给钥匙,说等她回来,自己会给她开门。但罗选菊又悄悄跟程小平提了要钥匙的事,他把家里钥匙都给了她。
朱晓娟知道后埋怨程小平,但他觉得这没什么。朱晓娟的母亲曾经发现,叫罗选菊时,保姆没有反应,但众人没有太在意。
一周后,正在上班的朱晓娟接到电话,对面的话让她犹如五雷轰顶:“孩子不见了。”她的母亲中途不放心,去她家中探望外孙,却没有看到保姆和孩子,有邻居说,早上看到罗选菊抱着孩子,说出门买菜,就再也没有回来。
多年后再回忆起丢失孩子的这一天,朱晓娟依然次次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程若麟丢失前的最后一张照片。图源:每日人物社)
很快,朱晓娟夫妇报了警,并根据保姆留下的身份信息找到了罗选菊的家。这是一个极度贫困的农村家庭,家里只有一间茅草房。罗父说,罗选菊几个月前出去打工了,一直没有消息。
终于,罗选菊被找到了,她在劳务市场被人贩子卖到了山东,朱晓娟等人赶到时,她被捆在猪圈里,但她不是朱晓娟家的保姆。几个月前,真正的罗选菊去劳务市场找工作时被人骗走,身份证被随意丢弃了,冒充她的保姆使用了她的身份信息。
阴差阳错下,被拐卖的罗选菊被成功解救,她因此非常感谢朱晓娟夫妇。但在那个一切信息都没有数字化的年代,朱晓娟一家手上的所有线索都断了,孩子如一根针跌入大海,无从寻找。为了找孩子,他们花了二十几万,家里积蓄全无,还借了外债,原本美满富足的生活被彻底改变。后来,朱晓娟夫妇又生下小儿子,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大儿子。
(图源:中国青年网)
1995年底,河南省兰考县警方解救了十几个从四川被拐走的孩子,其中一个的年龄和特征与程若麟相似,朱晓娟夫妇得到消息后赶往河南。
看到这个被河南警方叫作盼盼的孩子的第一眼,朱晓娟就本能地觉得“不是”,最明显的不同是这个孩子患有隐睾,很多细节她也觉得对不上,但程小平很激动,他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儿子,这一年,他们的孩子四岁。
初步检测后发现,孩子的血型和朱晓娟相同,但她依然不能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孩子,当时DNA检测技术还不普及,国内只有少数几家机构有资质从事这项检测。抱着观望的态度,朱晓娟夫妇花费1500元,在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法医鉴定部门采集血样,做DNA检测,他们先回重庆等消息。
十几天后,依然没有音讯,程小平主动打电话给河南高院,对方说,第一次做鉴定时,出现了95%吻合,但是当时实验室停电了,所以需要做第二次检测。
1996年1月15日,程小平在单位接到了河南高院的电话,他回到家,坐在床上,双手往身体两侧一拍,激动地问妻子:“你相不相信世界上还有那种奇迹?”“小孩找到了。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河南高院出具的亲子鉴定报告。图源:新京报)
这份亲子鉴定结果打消了朱晓娟最后一丝疑虑,夫妇两人把盼盼接回了家,还给他改了名字,叫作程俊齐。他们也问起过那个抱走孩子的保姆的情况,兰考警方只是说,他们调查清楚了,但具体情况暂时不能透露,要他们不要再追问了。
(找到盼盼后的朱晓娟抱着他)
(关于盼盼,还有一个小插曲,被解救后,他被临时寄养在当时的兰考县公安局局长许大刚家中半年,当时他称呼许大刚夫妇“爸爸”“妈妈”,感情很好。2016年,许大刚因为严重违纪被开除党籍和公职,违纪行为包括贪污、受贿、与其他女性长期保持不正当两性关系并违规生育子女等。)
接回大儿子的朱晓娟夫妇在内心对他感到亏欠,他们把小儿子送到了爷爷奶奶家,全心全意弥补大儿子。36岁时,朱晓娟为了大儿子,放弃了自己考取的出国机会,专心陪伴他。
(盼盼和朱晓娟)
刚回到朱晓娟身边的大儿子生活习惯不好,教育起来很不容易,朱晓娟几乎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精力和金钱。大儿子性格调皮,有点顽劣,朱晓娟每天接送并监督写作业;他个子不高,朱晓娟变着花样炖汤、做菜,只希望能哄着他多吃一点;大儿子只要对什么表现出兴趣,朱晓娟就花钱让他去学, 画画、唱歌、跆拳道、圆号、萨克斯……为了他的兴趣,朱晓娟不计成本。
(盼盼和朱晓娟)
当时计划生育政策严格,因为接回大儿子,朱晓娟一家还承担了几百元的罚款。
虽然孩子找回了,但在大儿子丢了之后,朱晓娟和程小平的感情也经历了考验,每当程小平怪朱晓娟为什么没看好孩子,朱晓娟就会反怼:“保姆是你找来的。”
在大儿子十七岁时,朱晓娟和程小平离婚了,两个儿子都由她抚养。程小平后来从部队被调到银行,自己开始学着炒期货,再后来,他事业发展不顺,在和朱晓娟离婚后,去了上海发展。
朱晓娟除了在医院工作,还兼职卖保险,大儿子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太突出,专科毕业之后,去外地工作,生活比较稳定。小儿子直到初三才从爷爷奶奶那儿回到朱晓娟身边,后来也考上大学,参加了工作。
终于,朱晓娟感觉到自己完成了人生大半的任务,她退休了,每月领两三千元的退休金,也还够生活。朱晓娟的人生归于平静,直到2018年,她接到那通来自记者的电话。
何小平家住四川南充的农村,早早就结婚了,婚后,她连续夭折了两个孩子,她后来说,有人告诉她,她命太硬,得找个小孩来“镇命”,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何小平是个很小就胆子很大的人,18岁时,她去看老虎,笑盈盈地坐在老虎旁边拍了照片。
(何小平)
听到这个说法,她当即去往重庆,开始物色“镇命”的孩子。何小平后来说,当时自己在劳务市场被程小平选中,一切顺利地不可思议,对方家里刚好有一个和她去世的第二个孩子年纪相仿的儿子,平时家中也无人监督,留她和孩子独自在家。她抱走程若麟这一路,他都没有哭闹,她顺利地回到了老家。
何小平给偷来的程若麟改名刘金心,那是她第二个孩子的名字,后来她如愿有了一个自己的女儿,对不明内情的人,她宣称新的刘金心就是她原来的孩子。
平时,何小平需要外出打工,年幼的刘金心被寄养在各家亲戚家中长大,温饱虽能保证,但也得不到真正的关怀。小时候的整个冬天,刘金心都只有一双鞋子,如果被雨雪打湿,他就只能冻着,脚上总是生着冻疮。何小平后来说,刘金心小时候调皮,总是上天入地的胡闹,但“好养活”,怎么折腾都没出过意外。
何小平的丈夫,即刘金心的养父很不喜欢他,总是对他非打即骂,他形容当时六七岁的自己,听到养父回来的摩托车声,就会一直发抖。
(刘金心)
也没人在意刘金心的学业,何小平总带着他转学,总被养父体罚的刘金心在学校也不受欢迎,刘金心逐渐荒废了学业,开始在社会上“混”,抽烟、喝酒、打游戏……甚至帮人在赌场外面放过哨,初中还没毕业,他就早早就彻底中断了学业,去长沙找自己网恋的女友。
何小平没有极力阻止,只是说“考虑清楚,以后别后悔,也别怪我就行”。何小平和刘金心交流不多,她一说话总是带着怒气和贬低,刘金心觉得自己和她“合不来”,后来,何小平和当时的丈夫离婚,又再婚了。
因为缺乏母爱,刘金心在十几岁时,总是找比自己年龄大的女生做女朋友,他说 “喜欢比自己大的,姐弟恋,觉得挺安全的”。
刘金心没有其他技能,当时他的女朋友在洗脚城工作,他也去学习足疗,后来在洗脚城工作过比较长的时间。他每份工作都不长久,工作的地方也总在变换,刘金心去过湖南、江西、广西,在各地漂着打工,卖过眼镜、做过涂料店店员。
在广西打工时,刘金心下班回家时在卖鱼的摊位前滑倒,他没当回事,回宿舍接着睡觉,醒来发现自己的锁骨被摔错位了,根本起不来。刘金心跟当时的老板借了钱,准备回老家。
临走前一天,他和朋友在网吧通宵打游戏,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发现钱和自己的鞋子都不见了(联想到一个细节,何小平抱走刘金心时,曾穿走了朱晓娟的一双鞋),他报了警,警察建议他去救助站,他去了,后来几乎一路流浪,途经柳州、武汉、贵阳、重庆,历时二十几天才回到南充。
那是他成年后第一次来到重庆,当时的他还不知道,这里曾是他的家。
2017年,刘金心开始和交往两年的女友谈婚论嫁,何小平在南充县城给他准备了一套房子,但彩礼从10万减到8万,家里还是拿不出,刘金心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和女友分了手。自此,刘金心本就摆荡的人生陷入一种缓慢的下坠,他辞了职,开始酗酒。
无所事事滋生出更多胡思乱想,刘金心不停地后悔分手,又觉得自己没错。没工作的他疑心着不工作会不会让别人说闲话?母亲怎么看?她本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继父怎么想?邻居怎么看?
二十几岁的刘金心长出斑斑白发,还发胖了,长了20多斤,家里到处都是酒瓶,还被确诊为抑郁症。
(刘金心)
何小平当然注意到了刘金心的变化,她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帮刘金心找他的亲生父母。
(何小平拿着刘金心的照片)
刘金心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是何小平偷来的孩子的,当时他在广州打工,朋友发来了何小平在媒体帮他寻亲的新闻链接。何小平对媒体宣称,自己是看了寻亲节目,深受感动,决定赎罪,后来有人说,何小平曾经咨询过拐卖儿童的追诉期,认为自己不会再被追究法律责任了。
关于帮刘金心寻亲的动机,何小平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实际的说法,她管不了每天只知道喝酒玩电脑的刘金心了,干脆给他找亲生父母来管。“他没有事每天就睡在床上边耍电脑边喝酒,喝醉了酒睡,大瓶子小瓶子到处都是……现在你肯定婚也没法结了,我也没法管你了,算了嘛我还是去给你找亲生父母。”
回到2018年1月,看到记者发来的刘金心照片的第一眼,朱晓娟就心里打鼓,他长得和小儿子实在太像了,但朱晓娟没有第一时间积极推动认亲的事,她还没做好十足的准备,但“他们逼着我向前走,那个保姆一心想找到我们”。
何小平找到了重庆公安局,刑侦支队告知朱晓娟,她需要配合做亲子鉴定,朱晓娟说,自己的孩子二十几年前已经找到了,但刑侦支队的态度强硬,他们告诉朱晓娟,她必须配合调查。
2018年1月,重庆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采集了朱晓娟、程小平、刘金心和程俊齐的血样,准备进行DNA鉴定。
新的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程俊齐和朱晓娟及程小平没有生物学亲子关系,刘金心才是朱晓娟及程小平的亲生儿子。
种种问题纷至沓来。当年河南高院的DNA鉴定结果是怎么回事?既然刘金心才是亲生儿子,那程俊齐又是谁?程俊齐的亲生父母在哪儿?
朱晓娟还来不及处理这些沉疴,首先,她要跟亲生儿子刘金心见一面。
见面前,朱晓娟先向居中联系的记者提问,刘金心抽烟吗?这是作为医务人员的她提前判断对方品性和生活习惯的依据。对方回答,抽。朱晓娟又问,抽多少?对方答,一天两包。朱晓娟在内心有了初步的判断,这不是一个生活习惯良好的年轻人。她还不知道,亲子结果鉴定出来的当天,刘金心喝了几瓶白酒,烂醉如泥。
见面当天,朱晓娟一大早就起来,去菜市场买了老母鸡炖汤。在公安局的会议室里,母子相见。这对母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有一双大而圆的眼睛,其他人都惊呼他们何其相似,母子俩则略显尴尬地互相笑了笑。
见面的情景不似刘金心所想的母子俩抱头痛哭,除了血缘,他和亲生母亲几近陌生人。他们提前在微信上联系过,刘金心叫了“妈”。记者后来问朱晓娟,觉得刘金心这声“妈”真诚吗?朱晓娟只是说,她觉得刘金心急于想找到自己。
在警局聊了一阵子,朱晓娟把刘金心带回家吃饭,她注意到他的亚健康状态,头发少年白、瘦弱,精神面貌不好。
母子俩一起在重庆过了年,刘金心和何小平极少亲近,但那几天,他一直挽着朱晓娟的胳膊走路,他感觉自己有无数的话要对母亲说,他说啊说啊,细数这么多年的委屈和孤独。但朱晓娟问他是否来过重庆时,他没有说实话,他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最落魄的时刻,他曾经流浪着路过这里。
(图源:上游新闻)
但这些倾诉日后也让刘金心时不时后悔,他觉得自己说得太多,让朱晓娟对自己产生了轻视。
刘金心还见到了自己的外婆和小姨,老人还留着当年刻着他生辰的小铜板。
隔着二十多年的时间长河,这对母子相处起来并不那么容易。最初,刘金心时常主动发微信给朱晓娟,嘘寒问暖,或者倾诉思念,但他渐渐发现,朱晓娟的回复频率逐渐稀少。刘金心曾给朱晓娟发微信说,“妈妈,我爱你”,朱晓娟说,自己看到之后,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自己的两个儿子,从来都没有说过这种话,但会在她生病时陪她。一次她口腔发麻,两个儿子都把医保卡给她,让她去买药。面对刘金心,朱晓娟的心情复杂。在朱晓娟心里,“大儿子”已经回到她身边二十三年,她已经几乎付出所有的爱。朱晓娟说,别人常说她长相很有福气,但上天却总是跟她“开玩笑”。
刘金心还是那个刘金心,频频换工作,抽烟、喝酒,朱晓娟言语间渐渐流露出对刘金心和何小平的不满:“我们家没有像这样的人,两个小孩,包括孩子父亲,都是很勤快的人,但是他怎么回事?我感觉是保姆从小没有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像流浪汉一样在外面飘,飘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就养成了那种不自律、游手好闲的性格。”
朱晓娟控制不住地教育刘金心,她担心他没有一技之长,以后无法养活自己。一次,朱晓娟听说刘金心辞职,给他发了一篇文章,《平庸源自极差的执行力》,甚至直接说过“工作不仅是为了要养活自己,更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垃圾。”这样严厉的话。一次采访,当着记者的面,朱晓娟很快开始谈到刘金心频频辞职的事,要他“过正常的生活”,刘金心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反问“什么才是正常的”。
这对亲生母子间还有更多微妙的隔阂。刘金心融入不了朱晓娟和那两个“兄弟”,他们三个更像一家人,他说,“他们在一起像是一家人,我总是有点客人那种。”生活境况的差异,让刘金心面对一些事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外婆对三个外孙说,“你们都是我的孙子,将来你们结婚,我都会有所表示”时,刘金心愤怒地回应,自己认亲不是为了钱,朱晓娟因此觉得他不懂事,反应过激。刘金心后来坦言,自己确实有些敏感,自己和那“两个兄弟”有差距,尤其是和程俊齐相比,一次采访时,他无奈地对着镜头苦笑:“我不能选,他也不能选,我们都不能选,其实我们都是受害者,只是说,他运气比我好那么一点,对吧?”
还有更多实际的问题,何小平撺掇刘金心去打听朱晓娟的房产,还试图卖掉他名下的房子,朱晓娟则嘱咐刘金心,一定要守住他的那套房。刘金心说自己感觉到孤独,周围的人都不可信任:“一觉醒来,喊了26年妈妈的人,原来是一个小偷。一下子啥都想不通,脑子短路了。我妈不是我妈,啥都不是我的,整个世界直接把我给孤立了,我还能相信什么呢。”
谈起何小平,刘金心说自己不恨她,她毕竟养大了自己。他请朱晓娟签了免责书,不再起诉何小平,说如果朱晓娟让何小平去坐牢,自己就和朱断绝关系,朱晓娟虽然签了,但也表示不理解,她说,刘金心不是被“养大的”,而是“混大的”。她不止一次对刘金心说,“如果你在我身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在何小平说出“毕竟我们两个人(她和朱晓娟)一个儿子,就当走亲戚吧”之后,朱晓娟的愤怒更是冲到顶峰。对于何小平的态度,成为母子俩之间的一个心结。
相认一年多后,刘金心不再主动去重庆小住,朱晓娟也默契地跟他减少了联系,这对母子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磨合。如今,又有几年过去了,不知他们是否已经找到了相处的方式。
除了何小平,2018年6月12日,朱晓娟还和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工作人员见了一面,对方说,“养别人的孩子也是养,养自己的孩子也是养”,“你还多了个儿子”,朱晓娟彻底被激怒,她决定,用法律途径维护权利。
2022年3月,朱晓娟告河南高院做出错误DNA鉴定结果侵权案在重庆市渝中区法院立案,她索赔经济损失195余万元,精神损害抚慰金100万元。
在截稿时,未查到关于该案的判决,或许本案仍在审理状态。案件终有一天会获得判决,但错位的人生已不能复位,何小平当年的偷子之举,将长久影响着朱晓娟、刘金心和他们的家人。
主要参考资料:
《新京报》一纸亲子鉴定,真假儿子错换26年人生
《剥洋葱》难以缝合:“保姆偷子案”背后的爱与失
每日人物社 《她找回被偷走的儿子,故事却刚刚开始》
重庆晚报 《因河南高院亲子鉴定出错 女护士错养别人儿子22年》
中国青年网 《保姆偷子26年后送回“养废”儿子?亲生儿子:我不是为了争财产》
重案组37号 《保姆偷子案:河南省高院对26年前错误鉴定结论致歉》
上游慢新闻 《保姆拐走主人儿子后续 | 亲妈崩溃:如何接纳真儿子,如何面对假儿子》
面对面 《真假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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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陌生人说话 《换子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