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先发布】意大利牵头建立国际科技组织的经验与启示

国际科技组织作为科技规范和政策的倡导者、科学价值的维护者、多方利益和理念的协调者，是联系全球创新资源的重要纽带；可帮助各国科研机构和科研人员更充分、更有效地合作交流，分享最先进的科学理念和科研成果，为世界科技发展进步贡献智慧和力量；为各国展示其科技影响力提供了重要舞台，对于提高所在国的国际话语权、培养和引进科技人才、推动科技成果转化等都具有重要促进作用。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扩大国际科技交流合作，加强国际化科研环境建设，形成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开放创新生态。而牵头建立国际科技组织是积极融入全球创新网络和建设开放创新生态的重要举措。

国内关于国际科技组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宏观层面，如国际科技组织影响力评价、对总部所在地的影响、人才培养建议、对科技政策影响的逻辑分析等。对国际科技组织运行机制研究侧重于整体层面，对代表性组织“解剖麻雀”式的深入研究较少。选取国际科技组织较多的城市进行深入剖析，对于我国因地制宜建设国际科技组织具有重要借鉴价值。当前国际科技组织的整体发展呈现出“以西方为中心”的现实图景，全球国际科技组织的总部或秘书处主要位于欧洲。意大利的国际科技组织在设立过程中结合了城市历史及本地优势科技创新资源，以帮助发展中国家提高科技能力为目标，在国际上具有重要影响力，相关做法颇具特色。通过实地走访、文献调研、案例分析等方法，本文深入分析了意大利在“的里雅斯特市”（Trieste）牵头建立国际科技组织的经验，包括发展理念、治理架构、运作模式等，特别是经费支持，进而提出在华培育、设立国际科技组织的政策建议。

借助国际理论物理中心的影响力、国际化网络和雄厚师资力量，意大利政府于1978年在国际理论物理中心办公区内建立意大利国际高等研究院，旨在推动前沿科学技术研究。该研究院开设物理、数学和神经科学3个博士学位专业，科学传播、高性能计算2个硕士学位专业，是意大利第一个授予博士学位的高校。截至2023年6月，该研究院有教师76人、技术人员121人、在读博士生289人。其不仅为本国培养人才，还帮助发展中国家培养了很多人才。据统计，1978—2022年共有1680多名博士生毕业，其中外籍占29%；博士后有50%来自国外；外国留学生和博士后来源以亚、非、拉美和中东欧国家为主。该研究院的前沿理论和应用基础研究水平很高，2017—2020年承担欧盟研究项目53项，2020年获得欧洲竞争性项目资助617万欧元，占意大利获资助总额（3446万欧元）的17.9%，在意大利科研机构中名列前茅。该研究院国际化程度高，与全球150家高水平大学和科研机构签订了合作协议。

ELETTRA同步加速器实验室于1993年开始运行，有ELETTRA同步加速器光源和费米（FERMI）自由电子激光器2个大型科研基础设施，是世界上唯一以2种不同电子能量为用户提供服务的同步加速器辐射光源，包括用于增强扩展紫外线性能和光谱应用的2.0 GeV光源、用于加强X射线发射和衍射应用的2.4 GeV光源，应用领域包括物理、化学、生物学、生命科学、环境科学和医学等。实验室为该地的国际科技组织开展科研活动提供了重要支撑，面向全球科研界和工业界开放，每年全球40多个国家的科研人员来此开展科学研究（表1），其中国外用户占比超过60%。

实地调研了解到，实验室每年运行经费约6000万欧元，其中意大利政府每年拨款2500万~3000万欧元，其余来源为申请外部研究基金、向社会提供服务获取收入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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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头建立国际组织及创新生态的经验

的里雅斯特市以3个国际科技组织为纽带，打造了极具特色的开放创新生态。其主要经验是：聚焦科技创新能力培育与发展，以多个功能各异的国际科技组织为核心，在政府主导的多元资助体系有力支持，以及人才教育培训机构、大型科学装置设施等软性或硬性条件共同支撑下，构建重点服务中东欧国家及第三世界国家科技创新主体的集成式、动态性开放创新生态（图3）。

从组织建立、运行、配套服务、吸引人才、扩大影响、服务地方等方向进行深入剖析发现，其牵头建立国际科技组织及开放创新生态的主要经验包括以下7个方面。

自发起成立3个国际科技组织以来，意大利政府作为主要出资方，随着经济的发展，还在不断增加投入。在1990年意大利政府、国际原子能机构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三方签订共同支持国际理论物理中心协议之初，意大利政府每年出资200亿里拉（约合1000万欧元），2010年后出资额增加到2059万欧元/年，并逐渐稳定在该规模。以2018—2022年对3个国际组织的平均投入水平计算，意大利政府对国际理论物理中心、发展中国家科学院和国际遗传工程与生物技术中心累计投入依次不超过11亿、0.7亿和3.2亿欧元，总计投入在15亿欧元以内。即使加上对ELETTRA同步加速器实验室的资助，这些年来意大利政府总投入不超过25亿欧元。意大利政府虽然总投入不算很多，但带动了国内外资源的持续投入，成果产出巨大。50多年来，“的里雅斯特体系”为发展中国家培养的科学家遍布全球，很多已在所属国家政府、高校和科研机构发挥重要影响力。

一是专门成立培养高等人才的国际化大学。意大利政府于1978年在国际理论物理中心办公区内成立意大利国际高等研究院，依托国际理论物理中心高水平科学家，为第三世界国家培养研究生，并授予学位。二是建设先进的科研设施。的里雅斯特市在科技园内于1993年建成了当时世界领先的ELETTRA同步加速器实验室，为来此交流合作的科学家提供科研设备支撑，该设施于2010年进行了全面升级改造，目前正在进行ELETTRA2.0概念设计。三是与意大利其他高水平研究机构的协作。国际理论物理中心与意大利400家高水平实验室签有合作协议，让来此学习交流的发展中国家科学家到这些先进实验室开展合作交流、分享研究经验。四是设立长期科学家岗位，留住顶尖科技人才。为确保前沿科学领域研究工作的连续性，国际理论物理中心于19世纪80年代就设立了20个长聘科学家岗位，由3家负责运行该中心的机构共同资助，截至2023年7月，该中心有长聘科学家38人（包括名誉退休科学家6人），确保每个学科有4~8名长聘科学家开展相关领域研究工作。

为了认可和激励发展中国家科学家为人类科技发展所做贡献，的里雅斯特的国际科技组织设立了众多奖项。颁发这些奖项，也帮助提升了相关国际科技组织的知名度和影响力。1985年，国际理论物理中心设立狄拉克奖（Dirac Medal），奖金5000美元/项，奖励在理论物理方面取得杰出成就的发展中国家科学家。该奖被看作诺贝尔物理学奖的风向标之一，已先后有5位狄拉克奖得主获得诺贝尔奖。发展中国家科学院设立的国际奖项包括TWAS奖、青年科学家奖、阿布杜斯·萨拉姆奖章等。还有很多企业和个人向其捐款设立以企业或捐赠者命名的奖项，如TWAS-联想（Lenovo）科学奖，每年奖金10万美元。

主要特点是国际科技组织的高级管理人员国际化、中初级管理人员本土化。的里雅斯特3个国际组织工作人员国际化水平都较高，其中国际理论物理中心科学委员会的13名委员中11名来自国外，发展中国家科学院的主席和副主席全部来自国外，国际遗传工程与生物技术中心科学顾问委员会的12名委员中11人来自国外。较高的国际化水平确保了决策运行的国际视野和国际水准。3个国际科技组织的中级和初级管理人员以意大利当地人员为主，为意大利培养了大批熟悉国际组织运行规则的国际化人才。这些国际科技组织还接纳来自全球的借调人员。中国最近几年向国际遗传工程与生物技术中心派遣了借调人员，不仅对推动该组织成功在华设立区域研究中心发挥了很好的协调作用，而且对国际组织的运行规则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依托国际科技组织的创新优势，1978年意大利政府在的里雅斯特市建立了第一家科技园，目前园区内汇集了国际遗传工程与生物技术中心、意大利国家研究委员会和国家核物理研究院下属研究所等国际组织和国内科研机构、企业研发部门等，已成为先进技术研发的策源地。国际遗传工程与生物技术中心重视先进技术研发和转化应用，在诊断技术、疫苗、生物疗法、作物新品种、新型生物杀虫剂、生物燃料等领域开发具有产业价值的新方法、新技术和新产品，并开展国际技术转移。2021年，该组织与的里雅斯特的医疗机构合作开发的新冠病毒诊断试剂和疗法在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支持下应用于非洲多国。园区内还有60多家初创企业，领域涵盖传感器、自动控制、纳米材料、医疗诊断、基因工程、食品药品、信息通信、小卫星研发和太阳能技术等。这些初创企业是城市经济活力的重要来源，其核心技术来源于研发机构的技术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