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底层逻辑是本号方法之一。
我所追逐的底层逻辑,是导致某种现象发生的基础条件与触发机制;追逐的基础是我能理解的一般规律和理论;追逐的方法是逐层解构现象背后的影响因素,既有客观世界的物质表达,还有主观世界的心理活动规律。
追逐底层逻辑有啥意义?有啥价值?从笔者理解与经历谈谈粗浅认知。
第一,有助于深刻认识现象
以公交行业客流少或空车现象为例:
0层次:行业惯用以客流评价公交是否浪费。站在这个层次的逻辑,通俗表达就是将空车现象被定义为浪费。
1层次:深入一个逻辑层次,客流由什么影响?公交客流是社会经济活动、公交相对吸引力、交通政策的反应函数。在社会经济活动与交通政策相对稳定时,公交相对吸引力水平高低与客流多少强相关。站在这个层次看,低公交吸引力服务就是浪费。
2层次:再深入逻辑层次,公交相对吸引力由什么影响?公交相对吸引力是由公交服务相对其他交通方式的便利性、快捷性、可靠性、舒适性、安全性和公益性等因素决定。通过对乘客选择交通方式影响因素的调查,可以发现快捷性、可靠性是乘客关注的重要影响因素。站在这个层次看,不快捷、不可靠的公交服务就是浪费。
3层次:继续深入逻辑层次,快捷性、可靠性由什么影响?发班密度、运行时间的稳定性。站在这个层次看,大间隔公交服务及运行时间起伏很大的公交服务就是浪费。
4层次:更深入逻辑层次,大间隔、运行时间受什么影响?里程规模、线网结构和公交专用道。站在这个层次看,行业减量发展政策、低效线网和公交优先措施不足的公交服务就是浪费,概括来说就是行业管理政策本身很大程度决定了公交服务是否浪费。
5层次:从4层次的逻辑深入,行业管理政策的影响因素是什么?随着逻辑层次的逐层深入,浪费的本质就会越清晰,最终回归到行业发展的顶层设计,以及顶层设计背后的福利经济学理论、价格理论、补贴理论等。
当然,每一个层次的因素并非上述那么简单,因为从微观技术到中观方法策略再到宏观的战略愿景,是逐层被影响的。
这种逻辑探寻,在特定环境下于改善现实并无太多意义,貌似多此一举、啰嗦废话,与我喜欢读无用的书一样。
每一个当下都有他的浅显,也有他的深刻,视乎观察者的逻辑深度。鸡同鸭讲、秀才遇到兵,不是能否对话,而是对话的逻辑不在一起,所能选择的方法无非是高维者降维与低维者升维,但高维者降维觉得不能解决问题而无所适从,低维者短时间又难以升维。所以,有时完全认同2+2=6,不是算式对了,是不想去做无益无意义纠缠而已。
第二,有助于正确解决问题
就现象谈现象,就理论谈理论,导致被现象迷惑和误导。空车现象,按照0层次逻辑,提质增效的结论是减少公交服务,按照3层次逻辑,提质增效的结论是增加发车密度、建设公交专用道以提升公交服务吸引力,按照5层次就是去优化顶层设计了。回顾过去写得文章,站在不同逻辑层次表达了同样问题。
解决问题是真解决问题还是消灭现象?视乎决策者的思想深度与广度以及把握主要矛盾的能力,但低层次逻辑一般是消灭现象而不解决问题,最终积累问题,形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复杂局面。
本号曾分享的一个费用结算纠纷案例,历经四年多谈判无法解决,最终纠纷额度累积至近1.7亿。笔者接手后,用了半年多时间通过谈判解决这个问题。
就当时纠纷,前四年解决问题的逻辑是改变费用标准改变总额,谈判聚焦在费用标准合理性上;后面半年解决问题的逻辑是改变总额,谈判聚焦在影响总额的其他因素上。这两个表面看似简单的方向,恰是上述案例前四年纠纷不能解决和后面半年能解决的关键差别——由改变标准至改变总额是合理逻辑的一种路径,但费用标准变化对其业务影响范围广且程度深,是其不能轻易放弃的核心利益所在。
第三,有助于系统协同治理
就现象、单个问题而言,底层逻辑毫无疑问可以有效发挥作用。但当下所遇到问题,并不是如纠纷一样有明确目标,更多是多个目标、多个约束条件并存,且目标与约束处在不同逻辑层次,导致互为因果、相互冲突等等潜在问题。
本号分享的治理案例诸如过去充电桩建设问题等等都是当下局部管理有效而系统治理失效(合成谬误)的生动案例。一边建设充电桩一边要拆除充电桩,一边增加安全防护一边拆除安全防护,两边要求与做事都对,但整个事情错了。
根植底层逻辑,不一定能够立马解决问题,但知道解决问题的密码在。脱离底层逻辑而从现象想当然入手,越努力越失败是必然的;从底层逻辑入手,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制定一个好的政策,应该是基于底层逻辑即对象共性而做的系统措施安排。
无论系统思维、问题导向还是创新等等,根植底层逻辑可以更大概率接近真相、取得成效。
第四,有助于指导管理实践
管理实践包括体制、机制设计及管理行为方方面面,是系统的;同时管理实践具有不可逆性。发生的就是发生的,依靠假设得出不可评估的结论没有意义,缺乏逻辑依靠实践结果不能说明其合理或科学程度,更不可能转化成解决问题的模式或机制。
在对管理实践做指标分析、回归分析时,根植底层逻辑能清晰看出其谬误,同样也能看出谬误或有的动机。
综上,底层逻辑有助于看清事物、解决问题、增效治理和指导实践,但底层逻辑并不必然导致好的结果,因为更深刻的底层逻辑是立场、人性——比技术性底层逻辑更深的底层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