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里程的乡愁

文摘   2024-12-05 23:00   陕西  


一小时里程的乡愁

文/ 李卫斌


由于飞机、高铁、私家车这样高速便捷交通工具的出现,我们与家乡的距离一下变得非常亲近,只要你打算好了回家,几乎多远当天都可以到家。一小时的时间里程非常好,一个小时前还在他乡,一个小时后就能回到家乡。


尽管我在家乡只呆了18年,而我已经在西安生活了25年,可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属于生我养我的家乡。尽管回到老家,有一半的人我已经不认识或者只是模糊记得,可是就连家乡的气息和味道都让人觉得亲切和怀念。 

(一)三伯的葬礼


前几天三伯去世了。按照老家的乡俗,第二天下午我就陪着母亲回到了老家,由于工作太忙我吊唁后就匆匆离开了,母亲留在了老家。
三伯下葬前一天下午我又回到村里为三伯送行。由于三伯算是高寿无疾而终,丧礼办得非常隆重,加之三伯以前曾担任过村干部,所以几乎全村人都参加了他的葬礼。族中的子辈以及孙辈能回来的也都悉数回来披麻戴孝,也算是三伯的人生完满落幕。
在父亲这一辈弟兄十个,我父亲排行老五,二伯早年离家在张掖工作,所以在家的弟兄九人。在小时候的记忆中,每逢家族中有重大事项,如婚姻嫁娶、老人去世、修屋拆房、孩子满月,甚至家庭纠纷、外族争斗、疾病重灾等诸多事项,弟兄九个都会聚在当事人家里,大家围坐一起,出主意想办法,最终主事人敲定谁负责什么事情,再大的事情大多都能圆满结局。尽管偶尔也有内部矛盾,但是在大事面前大家都齐心协力,这样也为我们下一辈带了一个好头。
记得大伯去世的时候,父亲和我们在咸阳住,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和我冒雪赶回老家,尽管原来因为家庭琐事和大伯有点隔阂,可是那天父亲也是伤心落泪,久久不能平息,老弟兄们又少了一人。
按照族里的约定,每有老人去世就要守孝三年,这三年中过春节每家不能贴红对联、不能放鞭炮。现在他们十个弟兄加上伯母婶娘20人中,已经有10人离世,所以我们族里大约有十几个春节没有放鞭炮了。
族里也约定,凡是老人去世这样的大事,一般在家的、外地不远的都要回来。以前是由于事情多必须回来,现在许多打杂的事情都交给服务队了,所以更多的是一种仪式感。我就是处于不远的外地,所以再忙我每次都会赶回来参加老人的葬礼,作为对长辈的尊重和缅怀。
逝者如斯,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值得纪念和铭记的!以前和三伯打交道比较少,甚至有段时间父亲和三伯也是有点小过节,可是弟兄们之间都比较大气,疙瘩逐渐都解开了,甚至在三伯不当村干部之后,两人的关系非常好,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记得叫三伯过来尝尝。
当父亲患病在家休养的时候,三伯几乎每天都会进来看看父亲问问病情,父亲去世后三伯也是不遗余力跑前跑后。之后每次回家见到三伯都会聊一会,问问三伯的身体情况,尽管三伯的身板硬朗,可是耳朵已经背得必须大声说话,而且还有些老年痴呆,吃饭不知道饱,经常忘记回家的路。
三伯忘记回家的路,总会有好心人送回来。三伯经常晚上会到处寻他的儿子,逢人就问:“建国咋还不见回来?”他经常忘记回家的路,但是他始终记得自己唯一的儿子的名字!
我对农村的记忆都是混合在一个完整氏族中,混合在逐渐老去的长辈们的印象中。

(二)农村的土炕


这几年由于生活条件的提高,农村几乎和城里没有区别,电视、空调、冰箱、煤气灶、太阳能热水器,连农村也用上了自来水和抽水马桶。
可是唯独对土炕的记忆特别深刻,几乎每天放学后趴在炕沿上写完作业,下雨天小朋友挤在炕上打打闹闹,冬季火炕简直就是最好的去处。
记得小时候每天下午村里就会弥漫着一股烟火味,从村东一直延续到村西,家家户户都在烧炕,处处都好像仙境一样烟雾缭绕。烧炕还是个技术活,先把柴火(麦草、玉米秆)等塞进火炕的炉膛,用棍子捅进去压实,然后点火,使劲用扇子扇,完全点着后用柴火碎渣封住明火,然后封闭炉膛就行。技术不行,要么会火太旺,被褥烧着了,人烫得没发睡;要么火灭了,就只能挨冻了。
最怀念的就是春节的炕,一大家人围坐在热炕上,这时不分老少,一大家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炕是整晚暖暖和和,灯是整夜明亮如昼,孩子们抱着手机守岁抢红包、抱着平板组队打游戏,大人们说着一年的工作和生活,老人们唠叨着几十年前的陈年琐事,老人们不嫌吵,小孩们不嫌挤。幸福就是这么成了,简单明了,质朴平淡。因为炕的温暖大家围坐在一起,因为大家的嬉闹成就了家的温馨和记忆。
老家的房子重新修了,一切都焕然一新,唯有炕却保留下来,成为历史的见证。

(三)回不去的乡愁


说起乡愁,似乎是一个抽象的词汇,几乎没有人能明确乡愁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和情绪。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离家多年,再回来已经变成了陌生的外乡人了!
“乡愁是一弯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离了家,却再也无家可归,乡愁成了无药可治的病!
假若有一天,父母不在了,乡愁便永远无处栖落。
二伯今年八十四了,腿脚也不灵便了!利用暑假的机会让子女们陪着他回老家看看,他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每到一家门口,都会问这是谁家?家里的老小都在干啥?逢人都会发根烟,尤其遇到了少年相识伙伴,便会不由自主地流泪。
“二爷爷为什么会流泪?”九爸乖巧的孙子问九爸,恰好我也在旁边。这就是乡愁吧,少年不知愁滋味,更不知离家人的乡愁滋味!待到少年理解乡愁,也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乡愁就是你的童年记忆,就是母亲亲手做的面条的味道,就是和你打闹嬉戏的玩伴,就是那一颗玩了半年的玻璃弹球,就是你牵牵念念却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随着时光的飘逝,家乡已酿成了故乡,时间愈久,乡味的思想愈浓,浓到无法化解和稀释。
再回到故乡,只有依稀儿时的记忆,和陌生的同乡人。我们共享了同一个故乡,而我们却不再熟知。你不再是儿时的你,我也不再是儿时的我,此地也不再是儿时的村落和炊烟,乡愁变成了单程列车,算是回不去了!

--文中图片,均由书院热心读者友情提供--


作者简介

李卫斌 ,1976年生人,博士教授,现任西安某单位总工。少长于陕西武功义乐寺村,后在西安求学工作。初在高校度日,后于企业谋生,几无所得,又无爱好。有拙作《百味人生》聊慰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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