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四年农历十月初八晚上,堂兄六哥给我打电话说大哥病了,现在宝鸡一家医院治疗,大哥儿子鹏见他父亲病情不见好转,想转西安TD医院,因为没有我电话号码于是让六哥联系我。我让侄子鹏把我大哥检查结果拍照微信发过来,我马上转发给在TD医院的老同学剑,让老同学帮忙问下看医院床位可紧张,可否来了就能入住,免得病人来了无法住院而来回奔波。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我正要休息,父亲给我打来电话:“你大哥凌晨五点走了,你要马上回家一趟……”这个噩耗犹如晴天霹雷,让我麻木痴呆,不知所措,我的眼泪瞬间潸然而下。
我一边流泪一边走到办公室去请假,在外打工请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多批三天,假后三天未到者除名,有的员工遇到家有急事请不到假,干脆自离一走了之,连一个月工资都不要了就被迫离职。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争取到了一周长假,请假一天大约要扣三天的薪水,请假一周本月薪水所剩无几。逝者为大,我顾不得这么多了。我又给六哥打了电话说大哥病情不见好转为啥不转院,六哥说各种检查都做了,活检送西安要三天才能回来,凌晨三点大哥还做了肠镜检查,五点大哥就走了。火车上我彻夜难眠,大哥可是我们十二个堂兄弟的领导者和主心骨,家门中红白喜事,重要事情都是由大哥来定夺,我们都很爱大哥,当年我们年幼,家里地多缺少劳力,夏忙都是大哥带领二哥四哥和六哥拉麦打麦和碾场,秋天浇玉米排队等候两三天,都是大哥排队操心,等浇地的时候往往是晚上,水到地里了他便让我们回去睡觉他来浇,大哥可是我们童年的坚强后盾。 我上小学的时候,大哥开始和村里几个人扛包子装车,一个玉米麻袋包子一百八十斤,大哥背在后背踩在木板上稳步上了车厢,就和码头装卸工一样铿锵有力凭力气吃饭。大哥扛了几年包子,又和几个乡党往四川贩卖玉米,打拼了几年有了积蓄,贩粮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不景气,大哥又和别人合伙在我们村原来的砖瓦厂办起了楼板厂,生意慢慢越来越好,那时候农村盖房人很多,盖房就需要楼板,大哥跑材料二哥开拖拉机送楼板,六哥帮忙切割楼板养护楼板,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随着大哥的两个女儿先后出嫁,儿子鹏也成家立业,大哥转让了楼板厂和大嫂在西安带孙子,本该安享晚年,谁知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这与年轻时候过于出力有很大关系。迷迷糊糊之中火车到了西安,我在西安下车又换乘到武功的火车,出了武功火车站要了一份甑糕连颠带跑挤上公交,村口老远就看见大哥家门口的白事布条,乡亲们的问候我胡乱地答应着,把行李放在路边脑海一片空白,三步并作两步走,在大哥灵前还没跪下就禁不住失声痛哭…… 后房之中,大嫂说:“九弟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看你大哥了,菲菲玲玲和鹏轮流照顾你大哥,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大哥呢,你大哥就走了,这下你们兄弟没有了依靠,没人为你们兄弟遮风挡雨了,咱门子人都爱你大哥,你大哥咋就走了,你旅途劳顿吃饭了没有。”“我心里难受,吃不下饭。”我边哭边回答,风干了我的泪水,新的泪水顺着旧的泪水痕迹滑落而下。 下午抽空去看我的三妈,三妈今年九十三岁高龄,三妈养育五个子女,在我们家族排行分别是大哥,二哥,四哥,六哥和娅妹,大哥的突然去世,家人怕三妈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打击,早早就把三妈送到另外一条街道的二哥家中去了,我去看三妈时堂嫂们给我交代,取掉孝帽,强装笑颜不要提大哥的事情,堂妹娅陪着三妈,堂妹说三妈问她:“你嫂子们用蛇皮袋子装麦草弄啥?那么多蛇皮袋子是不是咱村谁死了?你们都离我远远的戴着孝帽往北街走,到底咱村谁走了……”?嫂子们偷偷流泪,没有一个人告诉三妈,三妈的儿子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的伤心欲绝,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的撕心裂肺,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的肝胆俱裂。 黄昏时分大姑来了,我们感到震惊和意外,之前都给亲友说好了,亲友之中三妈和两个姑姑要瞒天过海,不能透露半点风声的,姑姑八十多岁了,风烛残年身体虚弱承受不起沉重的噩耗打击,也可能是大姑感觉不对察觉到了,表哥表弟把大姑从车上搀扶着下来,大姑看到眼前的一切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村庄,大姑哭的死去活来,说为什么不让她去死,她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大哥的活过来,大姑半天缓不过气来,亲友见状不妙,赶紧把大姑弄走了,回家就立即挂了吊瓶,防止意外的发生,大姑一哭我们侄子侄孙侄媳侄孙女放声大哭,草木含悲,风云也落泪。 天黑了我们正在吃晚饭,村里乡亲前来吊孝的络绎不绝,女人们也哭得稀里哗啦,管事叔叔和三哥让我和国弟值夜班,把我们叫到房间,叔叔拿出一塌钱里面有百元五十元二十元十元和五元,总共接近一万元说是给前来打麻将的乡党换钱,二哥在门外说别给九弟,他可能连打牌人都不认识。事实正如二哥所说,陆陆续续来的打牌人员我几乎一半不认识,当然他们也不认识我,以为我是帮忙的。钱让国弟管,我负责烧水发香烟,叔叔给我六条香烟和两包茶叶,吩咐我看到桌面上香烟快抽完了,就赶紧放上一包。我就奇怪了问叔叔:“打麻将人来打牌不带钱吗,把烟拆成零的放在碗里还能节约些。”叔叔哭笑不得被我整蒙了,国弟说:“现在都是忙人,打牌的不带钱,村里规矩就是过事主家提供钱,到时候他们微信支付宝扫给值班人员,记好要换钱数目和人就行,粗心大意的话账对不上。”叔叔二哥和三哥对我还不放心,叫七哥晚上十二点吃饭的时候过来操心,吃完饭尽量把打牌人大部分留下。 晚饭还没结束,村里打牌人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了,我按照叔叔和二哥三哥七哥交代的事项,热情迎上前给他们发烟打招呼。打麻将正式开始了,原来预计四桌,结果来了七八桌的人,院子围不下干脆弄几副扑克说是飘三页,堂哥们很高兴,侄子们也帮忙端茶倒水,十一点多开饭了,吃饭用餐放在隔壁四哥家,叔叔和五哥六哥七哥八哥不知啥时候来了,现场帮忙上菜弄饭,趁这个空隙,堂嫂们和侄女们开始给大哥烧纸钱。听到她们的哭声,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吃完饭七哥大门外招呼打牌乡党,夜深了我不时给他们倒水换茶叶,认识我的年轻后生敬畏地对我说谢谢叔,年龄相仿的或者比我大的直呼我名说没烟了,没水了。哎,真有种虎落平川被犬欺的感觉,七哥回去休息时对我说:“咱爸爸和二哥三哥让你值夜班,考虑你其他地里的事情干不来,村里人大都不认识,我知道你反对打麻将,但是这些人晚上是来陪大哥的,大哥生病没费多少钱,这些钱花在这里合适,要是打牌人都走了,谁来晚上陪大哥?!难道是你俩人,冷冷清清的村里人还说咱们没活哈人,农村有农村的丧事规矩谁也改变不了,你只管执行照着做就行。”我说行,七哥回去休息了,我发完烟,烧好水,凌晨三点人少了,国弟为了能留住人自己上桌打牌凑人数,我给大哥长明灯加了油,擦掉大哥遗像上面的灰尘,然后坐在蛇皮袋子上回想着大哥生前的一点一滴——大哥帮我抓知了,大哥带我挖玉米杆,大哥抱着生病的弟弟去医疗站……烛光中大哥笑盈盈地向我走来,寒风中我再一次泪流满面。 农历十月十三晚,我和国弟又值夜班,经过这几天的锻炼我也熟练了,迅速适应了故乡过白事的规律,心里难受但在村里人面前还要强装笑颜应酬,侄子的战友,侄女的同事,大哥生前的好友,吊孝的亲友我都和堂哥们迎来送往。习惯了打牌人发牢骚,手气好时眉飞色舞喜笑颜开,手气不好时骂骂咧咧污言秽语,后院明明有厕所,打牌人却要跑到街上在大树下,墙角下和偏僻旮旯胡同解手,解完手清理一下鼻涕顺便在树上一抹,点燃一根香烟也不洗手急匆匆跑回牌桌上继续战斗。凌晨一点左右,堂兄和侄子们回去休息了,我喝一杯浓茶,给大哥灵前上三根香并点燃蜡烛,蜡烛也在为大哥流尽最后一滴泪,宁静的夜晚星星闪烁在天空,星星呀星星你可知道我伤痛的一颗心。十四号上午10点,我强打精神起床。明天是大哥安葬的日子,今天乐队和所有亲友都会前来举行仪式,我帮忙搭建舞台,摆弄花圈,天黑了仪式按流程举行,我们无心观看舞台节目表演,都晚上十点多了,我的父亲还在大哥家对面门口坐着,村里人叫我把父亲搀扶回去,说该休息了。父亲不肯回去休息,我好话说尽也无济于事,他说他要看着他的大侄子入殓了才休息,那要等到凌晨两三点呢,我叫来父亲的堂兄我的六伯,六伯拉着父亲,两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才慢慢蹒跚着回去休息了。 十五号凌晨5点多,敲锣声声响彻云霄,天黑呼呼的,所有亲友陆续前来为大哥送行了,唢呐声声催人泪,送丧亲友排成队,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我们加快了脚步,大哥坟茔前所有亲友手捧一把黄土丢在坟茔深坑,下葬机械化操作,埋土挖掘机操作,收尾人工辅助,唢呐声声震耳欲聋,送别人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大哥,我的好大哥你一路走好,愿你在天堂没有痛苦没有疾病的折磨,村子西头的坟地有咱们的爷爷和逝去的长辈们陪着你,有你的父亲陪着你你也不寂寞,你走了,把悲伤留给亲人,把无尽的伤痛和哀思留给亲人,你长眠,我们永远常怀念你……
王波会:咸阳武功人,漂泊在南方,流落在江城,尝遍生活酸甜苦辣,历经世间悲欢离合,作品常见于《武功书院》《武功有邰文苑》《泾渭诗萃》《三秦文学》《大秦文学》《有邰文苑》杂志《家乡》杂志《暮雪》杂志和其它网络平台。常用文字的温度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现供职于武汉一家台资企业,公司职员。声明:文中观点仅代表作者立场,文责自负,和本平台无关法律顾问:兴平市148法律服务所 吴敏超
技术支持:兴平戴尔电脑专卖店(新中医医院西邻)
友情支持:兴平铁炼农资 陕西马栏山酒业 兴平宏源肉联厂 兴平摩卡造型(体乐北巷) 兴平市众善公益协会 深圳市鼎昱五洲文化创意有限公司
❖ 欢迎分享到 朋友圈 或点击右下角 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