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德里亚:一个毫无矫饰的世界的矫揉造作

文摘   2025-01-05 10:15   山东  

我们拥有一种新的激情,但它不是对存在者所独有的主体性产生任何幻觉,而是为自己的变形着迷。

问 您是理解了我们的现代性首先是在拟像和表象的游戏中运转的罕有的社会学家之一,或者说诗人,谁知道呢?

答 我们不再身处一个异化的世界,因此,从异化独有的苦难,从其非本真性,从其不幸和苦恼意识中得出结论不再是可能的了;期望在他人的凝视中、并通过他人的凝视而触及存在也不再是可能的了,因为不再有关于同一性的辩证法。因此,所有人此后都被责令显现,且仅仅是显现,而不过度忧虑其存在。由此产生了“造型”(le look)的重要性……

我甚至不知道内心中是否有一种去诱惑他人的渴望;我不认为有,因为那还需要外表根据引导他人的策略而得到加工和装饰,而那种策略的目的在于捕捉他人的目光,以便将其引向自身的丧失。而外观仅仅是:我存在,我在那里,我是一个图像,请您看我,看吧,看吧!就好像纽约的波多黎各人的涂鸦:“我叫某某,我生活在纽约,我很出众!”这也许是自恋,也许是拟像游戏(jeu de simulacre),但总之是没有被禁止的展示,一种公然的天真,在其中每个人都成了自己所独有的外表,成了自己所独有的人造物的代理人。在那里存在着一种新的激情,它是讽刺性的、全新的,但这种存在者的激情却没有对这些存在者自身所独有的主体性产生任何幻觉——我说的基本上是不对那些存在者所独有的欲望产生任何幻觉,而是为自己的变形着迷。

问 正是在这一语境中,外观的搭配对于任何个体而言都成了一项自我辨认的事业,但人们却错误地低估了它的意义和影响……

答 外观,有点儿像以图像构成的电视:点缀有少量的定义,最小的定义,就像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所说的电视图像。和仪式相反,这是一种四处闲逛的表象,是反复无常的、附带的表象,是可触知的表象,就像麦克卢汉对电子世界的评论一样;换言之,它甚至不会招来目光,更不会招来钦慕!——而潮流之镜依然是这些东西。它只是纯粹特殊的效果,没有任何特别含义。它甚至不再像潮流仍然会做的那样宣称一种区分的社会逻辑;它不再以编码化的差异来游戏,而只是差异地游戏,却不再相信这种差异;它以独一无二的方式游戏,但既不紧跟潮流,也不附庸风雅。这既不是灵巧,也不是优雅:这是在一个不再认识矫饰的世界中失去魅力的矫揉造作。

问 我们可以从着装打扮的近况,也就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这段历史中吸取什么样的教训?

答 迷你短裙也许是时尚史的最后高潮,它不仅仅是时尚的效果,还是风俗史中的一种事件,因为强奸的外表取代了禁欲的外表(这是先前的时尚)。这里存在一种真正色情的效果,即色情涌入现实。今天,一切都带有当前的色情外观,此外无他:这只是色情涌入了外表,这种色情就像是时尚层面的特殊效果。但这里也有同类型的社会主义外观:这是一切社会主义外观在社会中的爆发……

问 在19世纪,巴尔扎克或巴尔贝·多尔维利(Barbey d’Aurevilly)都在关于纨绔子弟和资产阶级的“生理学”中寻求其时代的真理。您认为我们如今应当重新学习他们的好奇心吗?

答 我们不再拥有纨绔子弟和资产阶级在现代的伟大化身了:最后的化身也许是无产阶级和电影偶像,即历史性的反抗和神话般的魅力这两个顶峰。如今,这样的女演员或那样的男歌手的外观都取代了好莱坞女星的“魅力”;共产党、社会党、如此这般的新闻和工会成员的政治外观都取代了力量关系的辩证法。此外,这里因此不再有19世纪巴尔扎克等人的那种追溯这一变化的旺盛精力了。面对这一任务,电影的精力也耗尽了,因为它依然需要一种想象,而外观这种模仿游戏的纯粹外流是不带想象的。我们也许应该谈及伴随着外观而来的时尚修辞术的消失。关于美和有用性的策略(牛仔裤所是的时尚零度中也包括这种策略)不再在外观的层面上进行。这个层面上不存在任何审美判断或功能判断。由此,外观避免了任何修辞,迈向了变形的纯粹组合……

选自《鲍德里亚访谈录:1968—2008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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