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力出众的“大厂女孩”,习惯于讨好;一个自由逐梦的“文化公司老板”,爱讲脱口秀。从某种意义上说,《不讨好的勇气》就是两个主角“碰撞”出的火花。
对于当下的职场,打工人们都有相似的体认,如果说“人生是旷野,而不是轨道”,那么《不讨好的勇气》,可以说是在轨道的夹缝之间,做出的一次通往旷野的实验。
年轻人的职场生活、梦想与现实、“讨好型人格”等社会议题,被敏锐又感性地捕捉,尤其是现代女性在职场、情感和家庭关系中的不被理解,在剧中得到突出的聚焦。关于如何解放自己,《不讨好的勇气》借由脱口秀这一载体,呈现出了一种别样的打开方式。
一种东亚文化语境下
的真实职场
剧中的职场,就像是现实世界的平行位移。在真实的语境中,当一个“东亚小孩”与优绩主义狭路相逢,成绩好坏、考研考编、工作如何,构成了主导性的评价体系。优绩主义提倡,社会与经济的奖赏应当依据才能、努力和成就来决定,但事实是,我们经常掉进“优绩制的陷阱”。
以此为背景,一家大型综合商业集团的员工,围绕自己那份不能轻易丢掉的工作,演绎出了让人共鸣的职场真实。内宣部普通专员吴秀雅(李庚希 饰),想要通过“讨好”别人,证明自己,规避男友的“保护”,避免与人发生“冲突”。她通过随大流,在不确定中提高自己的安全系数,却不知,这也是一种委曲求全的自我规训。
周围的同事,有“干活5分钟、摸鱼两小时”的“摆烂老员工”,有“向上哄好、向下唬住”的“部门饼王”,也少不了“乐子人、显眼包”这样的氛围组。他们用刻意打造的职场人格,精心设置了一道“聪明灵动”的缓冲带,挡掉那些不想做的工作。而吴秀雅,成了那个兜底的人。实际上,公司的人事机制,根本不支持她兑现自己的才华。
职场不公和合乎逻辑的愤慨中间,满是普通员工“冷静与疯感兼具”的无奈。对职场规则的揭示,令弹幕时时出现精彩的“嘴替”式评论,诸如“打工人拼好饭中毒前的最终幻想”“上班搭子得保住”“苦命的打工者对无能的领导进行的向上管理”等,无不令屏幕前的观众共情。
剧中对职场现状的一幕生动刻画,就是马超近乎无赖地冒领吴秀雅策划案的功劳,当上小组长后,恬不知耻地对其他三个组员指手画脚。部门经理胡建英,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选择迎合高层领导而闭口不提。
对吴秀雅来说,讨好型人格是她的防御“面具”,看别人的眼色主要为了“方便活着”。高二的那场畅所欲言,虽然一举戳穿了同班女生的霸凌、老师们不问黑白的责罚和学校压抑的教育氛围,但她没想到,自己的真心话竟然伤害了很多人,包括她不想成为、又无法不同情的母亲。
从那以后,她把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决定凡事都要“忍一忍”。所以,做自己之于吴秀雅,“不是be yourself,而是become yourself”。而她摆脱讨好型人格的具体方法,是脱口秀。
脱口秀的精神:
“人生应该是开放麦”
大众对喜剧节目喜闻乐见的时代,每个人都可以讲五分钟脱口秀。冷场、炸场、开放麦等一些脱口秀核心词汇,也早已跃出喜剧文化的范畴,进入到年轻人表达生活态度的领域。
如同“冷场,是脱口秀演员的必经之路”,现实中,冷场亦无处不在。在公司,吴秀雅无法拒绝胡经理塞给她的私活,被同事当成上进男友的附属品,得不到与她的能力相匹配的岗位……这些都属于她的人生冷场时刻。而上台讲脱口秀,就是吴秀雅版本的“与其内耗自己,不如直接发疯”。
十年前,她当着全校的面骂同桌史野(魏大勋 饰)虚伪和懦弱;十年之后,看着台上的吴秀雅,史野的眼神说明了很多,他看到的,既是真正的吴秀雅,也是他们共同相信的理想、勇气与自由。只不过,这份相信,也错位了十年。
他们像是互换了人格。如今的史野,是真实、勇敢的代名词,坚定地选择了梦想,在人生的旷野实现自由、洒脱如风。而吴秀雅,一边在努力打破“越努力,越讨好,越讨好,越没有自我”的封闭循环,一边通过脱口秀,“衡量着自己的改变”。但同时,她也证明了一个问题的答案,永远无法通过出题的思维解出答案,譬如因为“反击”马超而在全部门面前第二次道歉,和“霸道员工”郑昊(王皓 饰)分手后又遇到“霸道总裁”徐云峰(宋洋 饰),包括董事长给出的,升职和脱口秀二选一。
正如冷场的原因各式各样,有紧张导致的忘词,有段子太复杂,或者跟观众进行了不适当的互动,职场里的吴秀雅,会面临各种需要她讨好的场景。而炸场的原理却很统一,如史野所说,“笑话的本质是换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一辈子都没有冷过场的人,也许一辈子都在当观众。
在脱口秀的舞台,吴秀雅从一名“窝囊废赛道新晋选手”转身变为“愤怒的大厂美女和暴风输出”。脱口秀,对她而言不仅是兴趣,是应激的情绪出口,更是发现自己的一面镜子。如果持续的冷场是不和谐的间奏曲,因为那些段子“全是抱怨,没有梗”,那么,随着吴秀雅正在变回那个“不讨好”的自己,她的人生的开放麦也将被打开。
不讨好的勇气:
“做真实的自己,即使被讨厌”
在畅销书《被讨厌的勇气》中,“被讨厌的勇气”并不是指要去吸引被讨厌的负向能量,而是,“如果这是我生命想绽放出的光彩,那么,即使有被讨厌的可能,我都要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往那里走去。”
坦白说,在做自己这条路上,相比闺蜜小兰(徐梦洁 饰),吴秀雅成长得磕磕绊绊。过程中,她需要理清很多方面的内心节点。有心理学理论认为,人的一生有“交友、工作和爱这三大课题”。
于工作层面,当在脱口秀和品宣部负责人之间选择了前者时,吴秀雅其实已经找到了自己,因此,她会在入职下一份工作前,向面试官坦白自己在业余时间说脱口秀——即使不被理解,即使会再一次丢工作。至此,她已经想得很清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是什么。
而所谓“交友课题”,是指脱离了工作、更广泛意义上的朋友关系。请公司的前同事们去“棒喝”酒吧听脱口秀时,吴秀雅巧妙地用段子和包袱一一化解了与马超、胡经理等人的尴尬,这也是她和过去的自己所做的告别。
唯独在感情问题上,她表现出一种超出时间合理性的“钝感力”。和郑昊的分手,虽然让她认识到此前“一直在伪装”,但和徐云峰交往的阶段,她仍然扮演着一个被教育者的角色。人都处于追求优越性这一“希望进步的状态”之中,反过来说,吴秀雅那被压抑的一面,仍需要某种外在的褒奖与平衡。
喜欢史野这件事,她隐瞒了闺蜜,也隐瞒了自己。沿海七市的巡演,令一行人解放了天性,中间对一个歌舞团女演员的身材“冒犯”,也让吴秀雅认识到自己的“精神贫瘠”。某种程度上,这是一次她和自己的交心之旅。所以,回来后她迫不及待地向史野表白。不过,要认可彼此是自己的“灵魂级伴侣”,他们或许还有一些坎要过、一些路要走。
至此,吴秀雅此前的种种憋屈,被证明了其实是错误的自我阐释。而脱口秀,给了她一个表达真实想法的契机,和一个打开自我、走向新生活的支点。在《不讨好的勇气》中,这一广受关注的喜剧形式,指代着一个人生命力的随机刷新和真正舒展。
回到剧集开篇,吴秀雅“讨好”的起点,实际上也和某些具体的原生家庭议题息息相关,“暴躁的爸、懦弱的妈和破碎的她”是一幅令人耿耿于怀的画面,太具有象征意义和伤害力,以至于走上脱口秀这条路之后,吴秀雅很难相信父亲会支持自己的决定。但另一方面,对梦想的执着和为此付出的努力,不仅值得被赞赏,更可以成为一种修复伤痕或裂隙的能量。
不讨好别人,是我们成为自己的开端;脱口秀这项“冒犯的艺术”,则充当着照见真实的棱镜与方法。它可以调侃“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服从性测试”,戏谑“理所应当的事背后的荒谬,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代表“出格的努力和向上的争取”。吴秀雅和史野,他们的人生态度其实都暗含了一条柔韧的主轴——照见自我,忠于自我,然后勇敢追梦。
正如《不讨好的勇气》的诚挚宣言:不讨好,不迎合,不取悦,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对这个世界最真诚的回应。
策划丨三联.CREATIVE
监制丨沈艺超
作者丨阿丹
设计排版丨cc
图片来源丨腾讯视频
*文章版权归《三联生活周刊》所有
欢迎转发到朋友圈,转载请联系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