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可可现在流光溢彩的贵夫人形象不同,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农村里摸爬滚打。
一九八五年,可可出生在山西长治襄垣下辖的一个小山村里。小山村条件艰苦,打水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其中还路过一个坟场。可可很小的时候,就需要提着大大的水桶去接水,因为个头太小,她需要踮起脚尖才能把水桶提起来。
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于是可可的父母天天打架,从床头打到床尾。打架的时候,因为怕被家里飞来飞去的家具砸到,可可和哥哥就躲在床底下。在床底下,瘦弱的妹妹给比她高一头的哥哥擦眼泪,拿出手绳陪他玩。两人在光线稀薄的床底下玩翻绳,有时候时间长了,他们就依偎着睡着了。有时候醒来,父母还在打,有时候醒来,父母已经打累了,躺床上休息了。
可可六岁的时候,母亲带着哥哥离开了家,脱离了苦海,不久后,父亲远赴广东打工——说是打工却从来没给可可寄过一分钱。父母不在后,奶奶带走了可可,住在破旧的窑洞里,附近有狼,有时候会听见狼嚎。可可的奶奶是大家闺秀,也有文化,经常给可可传输女德,也给她讲灰太狼和小红帽的故事。
奶奶从小教育可可,长大里要去市里闯荡,不要呆在村里,呆在村里没出息。
十八岁的时候,可可第一次离开襄垣,来到长治市。下火车的时候,她好想在地上躺一躺,因为长治的地上都比可可窑洞里的床要干净,而这么干净的地方,在可可的认知里,应该就是床吧。
在长治,可可当上了前台服务员,有了微薄的收入。这个时候,失去联系很久的可可妈把她接回了家,不过这个时候,可可妈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但可可还是很高兴,在这个城市她终于有一个家了——如果她按时交房租和餐费的话。
可可妈和她同居的男人没有领证,可可也不把他当爸爸,只是把他当做妈妈的男朋友。可可妈的男朋友比她妈小很多,而且是一个死变态,在可可妈不在的时候,就对可可动手动脚,还去抱她。可可是从小经过父母战火历练过的女人,曾经亲眼看到过,她爸拿煤矿的钢铲子把她妈腿榨断。所以丝毫不惯着他,用水果刀送入了可可妈男朋友的大腿内侧。
因为这次事件,可可被妈妈撵出了家门。因为没有地方睡,她有时就睡在工作地方附近,一个医科大学操场的长椅上。
如果说,医大操场的长椅是可可的床,那么操场自然算她的房间,那么可可关注到了一个在她房间打篮球的人,也算很自然的事了。
这个男人叫刘长腿,25 岁,比可可大了一岁。大头身形高大,有一米八六,他是医大的学生,同时兼职商场的卖衣模特,是个人形衣服架子。
以前可可想过一个问题,一个心里全是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满啊。后来长腿的出现,让可可明白,心里全是苦的人,只需要一丝甜就可以填满了。
在贫瘠的岁月里,长腿给了可可最初的一点甜。
他说他会保护可可,后者深信不疑。可可说,长腿经常抚摸她头发,感觉就像父亲。可是父亲,在可可的世界里从来不是什么好词。
由于这段时间,可可晚上没有地方住,长腿友好地邀请可可住他的宿舍。这一天,是可可的生日,是可可第一次住进他的宿舍日子,也是她的第一次。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生命对于来到这个世界的渴望。可可怀孕了,长腿说自己年龄还太小,不要这个孩子。于是他拽着可可去医院流产,流产的人总是很多,在门口等待的时候,可可落荒而逃。
可可不想失去这个孩子,觉得没有他,自己的生命就不完整了,这个孩子拼了命地来到这个世界,她怎么忍心抹掉自己孩子生的希望呢?
这是可可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也是她前半生不幸的根源。但可可是不后悔的,特别是在她每一次抱着这个孩子入睡的时候。
接着就是很俗气的情节了,可可未婚先孕被千夫所指,而长腿则在可可的孕期出轨,勾搭上了他们学校其他的漂亮女孩——对于高大帅气的男人来说,美女从来都不是稀缺资源。
只是,这样不好,很不好。可可永远也理解不了,一个人爱着一个人,是怎么去拥抱另一个人的。可可理解的爱,是唯一的,排他的,瓜分会让她觉得恶心。
没错,这就是个恶心的男人。
不过后来,因为户口本上,孩子父亲一栏不能空着。可可还是和这个男人领证了,孩子户口男人自然是不要的,可可把孩子户口上到了小时候和奶奶住的地方。
奶奶知道可可结婚,有了孩子,很高兴,但领证三天后,可可最亲的奶奶去世了。可可想,去世的时候,奶奶的脸上也是挂着笑吧,因为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孙女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不知道她的孙女婿是个渣男,所幸的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长腿嫌弃可可什么也不会,说别人老婆都是会计。为了讨长腿开心,让他回心转意。可可白天上班,晚上学习,体重跌破了 90 斤 。只是最后拿到会计证的时候,男人已经被另一个女人挽住了手。孕期都可以出轨,一纸婚书又怎么能拴住男人的心呢?
他们飞快地结婚了,又飞快地离婚了,甚至婚礼都没办过。这次结婚唯一的功绩就是,孩子户口本上,父亲一栏中,有了可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