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迁之歌》 是锡伯族民间诗人管兴才根据生活在新疆伊犁地区锡伯族后人流传的迁徙歌以及前人创作的迁徙歌总结和整理,创作而成的一部锡伯族史诗,共有127组,每组4行,共548行。
它以细腻的笔墨,生动描绘了锡伯族西迁以及移驻伊犁以后将近二百年的历史画卷。较详细地叙述了锡伯族军民为守卫祖国的西北边疆,忍痛割爱,离别故乡时的情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的艰辛,以及驻守卡伦、巡逻边境、戍边屯垦的功勋。通篇充满了爱国主义精神。他的诗作贴近生活,语言精炼,韵律和谐,形象生动,深受群众欢迎。1981年在新疆自治区和全国解放30年来少数民族优秀文学作品评奖中,《西迁之歌》被评为一等奖。
在祖国遥远的西陲,
镶嵌着一颗璀灿夺目的宝石,
那是如花似锦的伊犁哟,
人道是古乌孙的旧址。
遥想当年准噶尔部的达瓦奇,
叛乱的烽烟中发出称帝的梦呓,
班弟、永常二将军奋勇定边,
歹毒的狂虏覆灭在格登山里。
受难的人民渴望安居乐业,
残暴的匪徒妄想蠢蠢再起,
阿睦尔撤纳挑起分裂的黑旗,
罪恶的战火又弥漫了大地。
清廷急令兆惠率师殄灭穷寇,
浩荡的大军所向无敌,
阿睦尔撒纳胆慑溃奔安集延,
历史的罪人在那里染疾命毙。
漫长的国界如何守卫?
边疆的百姓安得生息?
纵观史书啊调兵迁民,
屯垦戍边是万全之计。
大清皇帝发出了谕旨,
传到奉天将军那里,
命令抽选锡伯千户人,
远戍边防到伊犁。
长翅的羽檄飞传白山黑水,
选派的兵丁听命办理户籍,
行军之苦战祸之灾谁人不知,
纵然穷乡难舍又有何计!
奉天省的锡伯啊眷恋故地,
亲吻着沃土不忍上鞍呜咽哭泣,
诰命如山忍痛又割爱,
眼望故乡十步九回难离去。
吉林省的庶民哟离别骨肉,
相抱痛哭何凄凄,
莫道是钢铸铁打的汉,
心如刀割垂泪涕。
黑龙江的百姓呀告别众亲,
声声抽搐哭成泥,
纵使铁石心肠的人,
泪如泉涌把头低。
姑夫姑姑哀哀来送行,
呼唤着侄儿依依共幽咽,
万般悲痛也救不了苦命,
别了,挥泪行礼从此辞。
舅舅舅母幽幽来送行,
一腔怨嗟簌簌泪沾衣,
哭干了眼泪行人难久留,
别了,今后相见只能在梦里。
至爱亲朋戚戚来送行,
顿足索衣无言惟啜泣,
而今奉命戍边到伊犁,
别了,与君惜别无会期。
满屯的乡亲含泪聚议,
人间的伤别莫过于此,
断肠时节应备饯别饭,
观天择吉
满怀忧愤到祖先的寝地,
追念父辈的恩泽捶胸号泣,
此行一去跪拜在万里之遥。
荆棘丛生的陵园谁来扫祭!
留下孤独的坟冢谁来烧纸?
面对先辈的遗骨不忍离去,
同族皆走了,无人来培土,
惟有残月伤怀,杜鹃啼血!
森森国法,谁能逃避?
区区百姓,能说不去?
天地无情,恸哭何用,
万般冤屈,吞在心里。
悲愤怨伤,向谁倾诉?
涕泪纵横,官吏怜你?
皮鞭催迟,刑法欲施,
无尽缅思,早应割去!
出嫁的闺女对月哀思,
莫非退还收下的彩礼?
恩爱良姻用不着杀猪宰羊,
远戍前匆忙对拜天地。
定亲的儿媳扶柳凝神,
难道割断忠贞的情丝?
共赴患难是女子的美德,
唤女快跟夫婿同穿戍衣。
可怜呀受尽折磨的童养媳,
难言的苦衷逼出心中的疮痍,
将在边塞熬度少女的青春,
无尽的忧虑何日才能完毕。
备好啊踏上征途的什物,
生活需要它千万莫怕费事,
带上故乡如金似银的南瓜籽,
播在西域荒时曝月好充饥。
精心装好吉祥的喜利妈妈,
菩萨保佑子孙繁衍生殖。
裹好柞福的哈尔堪玛法,
富神保佑六畜兴旺丰颐。
三千余名锡伯人啊离乡背井,
无可奈何强忍心中的悲泣,
吞悲饮泪套上古老的木轮牛车,
忧悒恍惚离别丰美的故地。
远去的人们呀心肝摧裂,
洒下的泪水把车印打湿,
送行的人们啊拦道号啕,
哭干了眼泪又哭出了血……
高陡的山路崎岖难行,
健壮的老牛急喘粗气,
鞭梢系过多少山头的白云,
摘下来抒写怀念故乡的诗句。
赶车的吆喝声有气无力,
跟车的人迈着蹒跚的步履,
催促的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一路青草涂染了斑斑血迹。
辖领西迁的大臣阿木胡朗,
是个贪婪残暴喝人膏血的狮子;
不等拂晓象黄鼠狼吼叫着即催启程,
真是蛇蝎的心肠狠毒又暴戾。
路上发放的饷银微微无几,
哪能分到兵丁的手里;
盐银菜金谁曾见过,
喂肥了狠心的贪官污吏。
遥远的伊犁卡伦望不到头,
远征的队伍日夜兼程走得急,
头顶炎热腹中饭糗如草,
风剑霜刀里人畜积劳成疾。
戈壁之路迢迢四十个驿站,
沙丘起伏的征途真够累死,
酷暑的骄阳焦灼了枯萎的蒺藜,
烈日烙着的沙石磨破了牛蹄。
茫茫的大漠扬起漫天尘埃,
狂风挟着雨雪飞沙走石;
单薄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
只好用麻片裹着疲惫的躯体。
饥寒交迫使孕妇途中早产,
裸身嗷啼的婴儿命在旦夕,
割下路边的枯草当襁褓,
干瘪的奶头哪能咂出乳汁!
车辚辚,夜夜餐风露宿,
路漫漫,日日劳累已极,
未到卡伦身先死者长已矣,
清冷的月光里惟有纸幡在飘曳。
逶迤的队伍发出饥饿的呻吟,
心中的愁云凝聚得如此浓密,
吃完了树皮采集难得的乌珠木耳,
谢天谢地勉强填充饥肠辘辘的肚皮。
啊!翻越了高耸入云的杭爱山,
跋涉那河水纵横的乌里雅苏台草地,
穿过了朔风凛冽的科布多,
又往冰雪封冻的塔尔巴哈台进发。
当北国飞来报春的大雁,
山苑露出娇艳的笑脸,
队伍在巴尔鲁克休整了一冬,
又浩浩荡荡克服新的难关。
巍峨的鸟道直插云天,
失修的古栈道无比艰险,
当滑倒的牛车掉进深沟,
再也听不到亲人的呼唤。
湍急的河流汹涌咆哮,
从哪儿去找摆渡的船帆?
砍来山上的树木架起了桥,
“锡伯渡”的美名传到今天。
干渴的人们梦想清泉,
夜晚围住篝火弹起冬不尔,
疲惫不堪的同胞以此聊以消遣。
披荆斩棘跨过了万水千山,
栉风沐雨经受了万般苦难,
男女老少紧跟坚硬的牛蹄,
攀登西陲峥嵘的山峦。
步入峭壁突兀的果子沟,
悬崖绝壁构成了天堑,
狭窄的通道蜿蜒而陡峭,
飞流和瀑布半腰阻拦。
凭一双开天辟地的臂膀,
架起了桥梁,开拓了坦途,
靠一双钢铸铁打的脚板,
踏平了荆棘,征服了凶险!
啊,誓以报国的英雄民族,
何畏关山有千难万险!
闯过了雄峙的果子沟,
披肝沥胆结束了西迁。
长途跋涉的队伍先后来齐,
安营扎寨在芦草沟北面;
七月二十二日报到将军府,
来年迁驻在伊犁河南岸。
皇上颁布了戍边的期限,
驻防时间六十年一换,
待到六十年期满,
功载青史重返家园。
六十个春秋虽然长,
总会盼到换班的时间,
定住富饶的伊犁河边,
捕鱼也可熬过饥饿的难关!
千里边防线上摆下了虎威的锡伯营,
减员的兵马暂编为六个旗,
大地母亲养育着勤劳的儿女,
闲散马甲又重编了正规的八旗。
重编的意图官民皆知,
遣返的诺言已成诈欺,
无根无蒂的弱民要谋生存,
哪可坐等朝廷的恩赐。
一手拿着弓箭保卫国土,
不让豺狼践踏卡伦的旌旗,
一手拿着铣镰开源节流,
开垦狐兔野猪出没的荒地。
挥舞银光闪耀的铁锹,
刨掉了树根,搬走了乱石,
依靠英勇善战的兵民,
修成了波光粼粼的绰霍尔渠。
滚淌的汗水结出丰硕的果实,
沉睡的大地献出了金灿灿的稻米;
断缺的军粮用不着再发愁,
袅娜的炊烟带来了生活的气息。
红火安定的日子刚刚开始,
潮湿的河边流行致命的疟疾,
求苍天求神仙皆不灵,
可怜的同胞死亡于可怕的瘟疫。
生存的道路这样的坎坷不平,
才站住脚跟的田园又要抛弃,
在广袤的坡地探明了水源,
引来淙淙的清泉辛勤地耕织。
转眼间已过三十七年,
亘古的荒丘漠野里村落兴起,
涓涓的溪流滋润绽放的花蕾,
轻摇的杨柳逗引啼鸣的黄鹂。
喜利妈妈上增拴弓箭和摇篮,
旗下档房的花名册上填写了儿女的名字,
人丁的兴旺使泉水竟成杯水车薪,
眼前的耕地已经远远不足种植。
胸怀抱负的志士为民操劳,
远近的山河留下勘察的足迹;
图公壮志凌云要开引伊犁河水,
他为民族的安身立命深谋远虑。
终日饱食的贪官们恶言啧啧,
刁钻古怪的索伦岱行同狗猪;
心怀叵测诽谤图伯特,
妄想阻挡人民的意志。
摩伦大喇嘛一片丹心,
大义凛然力排众议:
“若要此事功告无成,
愿同图公斩亲灭族,在所不惜!”
正义的响声压倒了邪恶,
捣鬼的蠢猪们不敢再放厥词,
男女老少犹如众星捧月,
拥护图公造福子孙的建议。
四百多名健儿气壮山河,
跪对猎猎大纛庄严宣誓:
心里如钢跟随图公开山劈岭,
若不水到渠成死不辞!
壮士的胆量粉碎了顽石,
挥洒的汗雨浸湿了戈壁;
图公身先士卒肝胆相照,
不辞辛劳出入帐幔含蓼问疾。
多少个返工的痛苦时刻,
他细心琢磨塌方的沙石,
多少个励精图治的不眠之夜,
他秉烛耿耿迎接黎明的晨曦。
刺骨的寒风冻冰了打颤的牙齿,
炎热的太阳焦灼了身上几层皮?
勇士们的信心坚定不移,
哪会把艰难困苦放在眼里。
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奋斗不息,
牵引的水龙乖乖听从英雄的意志,
引过了沟壑,穿过了山丘……
象一条银色的飘带奔流二百里。
啊!幸福的水呀,生命的水,
碧波托着喜泪从锡伯的心中流去!
啊!金银的水呀,长流的水,
每一朵浪花都展现着胜利的欣喜!
从此啊,村落相望,阡陌纵横,
到处五谷丰登,牛羊遍地;
万年的荒原变成了塞外的粮仓,
人们光荣地命名为“察布查尔大渠”。
洒下七年的血汗奠定了百年大业,
开垦了近八万亩肥沃的耕地。
建设边疆保卫边疆有了坚固的基础,
人们纵情赞颂图公辉煌的功绩!
啊,二百年来金戈铁马纵横驰骋,
岂容沙俄的魔爪来凌辱和吞食,
每一个嘎善都是一个英雄的城堡,
用生命和鲜血保卫了每一寸土地!
啊,二百年来的历史功勋谁来评说?
中华民族的史册上写进光辉的一页
雄伟的乌孙山可以作证锡伯的忠诚,
心脏和着祖国的脉搏跳动在一起!
锡伯族民间诗人管兴才
管兴才(1885——1903),字祯器,管尔佳氏,锡伯营正红旗人。锡伯族民间诗人。儿童时代因父母早亡,家境又贫寒,未能上完小学便开始出卖劳力,挣扎于社会的最底层。后因生活所迫,只得离开家乡,到惠远城另谋生路。
管兴才先生在惠远城度过一段最困难的生活后,有幸在锡伯营领队档房处找到一宗差事,并在公余时间开始自学,很快熟读了四书五经;后又自学了汉、满、蒙等语文。由于他语言文字方面的才华,被察哈尔营总管诺罗所看中,邀请他到博罗塔拉当通习(翻译)。几年后,因水土不服,他请长假返回惠远城。不久厄鲁特营领队大臣请他到昭苏充当笔帖式、兼任蒙古小学教师。
管兴才老先生在昭苏10多年,1944年才返回家乡,并在堆依齐牛录小学任教。解放后,他在察布查尔县任过区政府秘书,后调到县政府文字改革委员会工作,退休后病故。
管兴才先生在昭苏工作期间,由于他精通蒙文,并能看懂藏文佛典,活佛经常请他给喇嘛们讲授佛教经典。他广泛搜集资料、考证历史,曾写过《昭苏县简史》、《厄鲁特营史》、《昭苏喇嘛庙沿革》等书。可惜这些书在解放初期都已散失。
管兴才先生擅长诗歌写作,三区革命后,为当地农村俱乐部写了不少脍炙人口的反映锡伯族群众生活的演唱材料和诗歌作品,如《猎歌》、《接新娘》、《十二月之歌》、《婚礼歌》等,并创作和翻译了秧歌剧、戏剧作品,供村秧歌队演出。解放后,他和文化人创办了油印综合刊物《文化的动力》,宣传党的方针政策,介绍先进的汉族文化,创作了不少诗歌和其它体裁的文学作品。管兴才先生的诗作贴近生活,语言精练,韵律和谐,形象生动,深受群众欢迎。
管兴才先生翻译了20多部文学作品。其中有长篇小说《新儿女英雄传》、《暴风骤雨》、《吕梁英雄传》、《高玉宝》、《李有才板话》、《清史演义》等。这些翻译作品有的已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一部分在锡伯族民间广泛流传。
锡伯族是我国北方的古老民族之一,据考证,是鲜卑人的后裔。乾隆二十九年(也就是公元1764年),清政府为了固守西北边防,由盛京(今沈阳)等地征调锡伯族官兵及眷属3000多人,跋山涉水,历时一年零三个月抵达伊犁,肩负起屯垦戍边、保家卫国的使命,史称“西迁” 。农历四月十八日这一天,准备西迁新疆的锡伯族官兵和留居东北的锡伯族男女老少聚集在盛京的锡伯族家庙——太平寺祭奠祖先,同饮离别酒,共叙离别情。
在采访中,记者听到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锡伯族民歌的代表性传承人佟李梅演唱的《西迁之歌》 。这首歌是锡伯族民间诗人管兴才根据生活在新疆伊犁地区锡伯族后人流传的民间长诗整理而成,共有127组,每组4行。它以细腻的笔墨,生动描绘了锡伯族西迁以及移驻伊犁以后将近二百年的历史画卷。
非遗传承人佟李梅。
今年73岁的锡伯语翻译专家、察布查尔县一中退休语文教师孔淑瑞,朗诵了《西迁之歌》中的祖籍歌,诗中描写的送别情景尤为感人至深:“清朝皇帝有圣旨,传谕沈阳的锡伯人,抽调官兵三千人,驻防伊犁到边陲。骁勇善战的锡伯人,前来家庙共相聚,父母双亲来送行,愁肠寸断哭声悲。”次日清晨,锡伯族官兵及其家属告别了家乡的父老乡亲,踏上了西迁的漫漫征程。西迁队伍一路向西行进,前方等待他们的是茫茫草原、荒漠,是无数座雪山,无数条河流,是数不清的风霜雨雪,艰难险阻,但他们却坚持完成了一个民族的伟大长征。
察布查尔县一中退休语文教师孔淑瑞
锡伯族的西迁,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大事件。锡伯族虽两地分离,却百年思念。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东北老家的锡伯族虽然丢掉了语言文字,却守护着故乡,保存着家谱;而西迁到新疆的锡伯族虽远离故乡,却较好地保留了本民族的文化。
朱伦呼兰比。
记者还听到了非遗传承人演说的朱伦呼兰比《三十四勇士片段》以及民间艺人演唱的《摇篮曲》 。朱伦呼兰比是新疆锡伯族乡村社会自发形成的群体性听书活动,在清末民初最为活跃。“朱伦呼兰比”是指用一定的音调和锡伯语(或者满语)念说和吟唱长篇小说。自东北西迁伊犁时,锡伯人就携带了不少朱伦抄本,并将这种艺术传承下来。《摇篮曲》的古老曲调也来自遥远的故乡,年轻的母亲唱给新生的婴儿,将埋在心底的乡音乡情和民族的灵魂传承给下一代。
朱伦手抄本。
更重要的是,锡伯族保留了自己的语言和文字,这不仅为研究锡伯族历史,也为研究清代历史提供了重要依据。清康熙三十一年(公元1692年) ,清政府将锡伯族由科尔沁蒙古旗改编入满洲八旗,此后,锡伯族大多使用满语和满文。岁月流逝,当满语和满文面临消亡时,西迁的锡伯族却让这种语言和文字获得了新生。在锡伯语翻译专家孔淑瑞看来,最大的特点就是与时俱进,“我们现在用的锡伯文是跟着时代发展的脉络发展变化的。我们现在把汉语的东西翻译成锡伯文,把锡伯文的东西翻译成汉语,这个语法规律呀什么的都非常融洽,都能如实地翻译出来。”
历史已经远去,但西迁的记忆不会被磨灭。年复一年,无论身在何处,锡伯族同胞都会在农历的四月十八日这一天,庆祝西迁节。他们唱着古老的民歌,跳起欢快的贝伦舞,同饮一壶酒,共叙民族情。西迁,是一首唱不尽的歌,它永远在锡伯人心中吟唱!
锡伯文化 综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