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芜战役爆发后,时任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参谋长兼第二十五师师长的聂凤智,在追击李仙洲残部的过程中,意外地在俘虏中发现了一名国军军长。
正当他准备对这位敌军军长进行详细审讯时,电话铃声响起。
聂凤智接起电话,发现来电者是时任华东野战军司令员的陈毅。陈毅在电话中询问道:“聂师长,听说你们捕获了一名国民党的高级军官?”
聂凤智兴奋地回应道:“是的,还是一名军长……”尚未说完,就被陈毅打断:“立即释放他,马上执行!”
聂凤智一时未能理解,当即表达了不满:“放了?凭什么!”
陈毅听后,怒气冲冲地回应:“让你放就放,不要多问!这是命令,必须立即执行!”
说完,陈毅挂断了电话。聂凤智虽然满心不解,但不得不服从命令,只能将这位国军军长释放。
聂凤智后来前往会见第九纵队的指挥官许世友,询问陈毅释放某人的原因。
许世友向聂凤智解释,若非是他,莱芜战役不会如此迅速地取得胜利,李仙洲集团也不会那么迅速地被摧毁。
聂凤智这才意识到,原来被捕的竟是自己的同志。
这位国民党军长,即第四十六军的韩练成,被蒋经国称为潜伏在蒋介石身边最长时间、最危险的共谋者,有“隐形将军”之称。
韩练成,原名韩圭璋,早年参与了北伐战争,曾是马鸿逵麾下的得力助手。1930年中原大战时,马鸿逵背叛冯玉祥,投靠蒋介石,韩练成也随之加入蒋介石的阵营。在那场大战中,蒋介石的司令部临时设在河南归德(今商丘)火车站的一列火车上,由于没有车头,被称为“总司令列车行营”。
冯军得知蒋介石在此,派遣了一支骑兵部队围攻归德火车站。当时蒋介石身边只有一个警卫营,形势危急,几乎无法抵挡,总司令部参谋长想到马鸿逵下属的一个团就在附近,便打算打电话请求支援。
恰巧,这个团正是六十四师独立团,当时的团长是韩圭璋,那时他尚未改名。参谋长仅告知敌人包围了总司令行营,但电话线在说明请求之前就被炸断了。
韩圭璋无奈,只好自己根据外面的炮火判断情况。
当时,战斗最为激烈之处仅有两处,一处为火车站,另一处则是飞机场。韩圭璋深知总司令行营设于火车站,故该处战事炽烈自是情理之中,然而飞机场亦如此“喧嚣”,却令他心生疑惑。
略作思忖后,韩圭璋决定放弃对飞机场的支援,全力增援火车站。他们的目标是解火车站之围,只需将骑兵的注意力转移至他处即可。于是,韩圭璋故意为敌人留出一道缺口,而在其他方向则重重包围,猛烈攻击,最终迫使敌人从该缺口撤离。
蒋介石原本被敌人围得水泄不通,一度以为难逃此劫,不料一阵骚乱过后,外界竟归于平静。得知是韩圭璋出手相救,蒋介石激动不已,亲自召见了他,并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经此一事,韩圭璋对蒋介石有救命之恩。蒋介石虽知他并非黄埔军校出身,却破例允许他加入黄埔军校第三期,众人戏称此为蒋介石赐给韩圭璋的“黄马褂”。
总之,自此以后,韩圭璋深得蒋介石的赏识。
1933年,韩圭璋根据蒋介石的指示,脱离了西北军,正式加入了黄埔系,并开始使用韩练成这一名字。
当时,蒋介石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而韩练成作为他的爱将,却希望参加抗战,这使得蒋介石认为他“不懂政治”。
韩练成对此感到非常失望和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国家面临外敌入侵的时候,还要进行内耗。
从那时起,韩练成开始对蒋介石感到失望,他的立场也开始动摇。共产党一直主张统一抗战,这与韩练成的想法高度一致,这也促使了他后来思想的转变。全面抗战爆发后,韩练成加入了李宗仁、白崇禧的部队,积极参与抗战。
就在这个时候,他再次见到了周总理。两人曾经是旧相识,这次见面,韩练成向周总理表达了自己内心的苦闷,并表示希望能够加入中国共产党。
鉴于各种因素,周恩来总理婉言谢绝了相关请求,并指出,在蒋桂高层为国家作出贡献,同样是抗日行动的一种体现。
韩练成虽未能加入中国共产党,但他表达了与中共合作的意愿。在双方即将分别之际,周恩来总理忽然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我记得你曾在西北军服役,其中有一位同样姓韩,名为韩圭璋的同志,你是否认识?”
韩练成闻言一愣,随即露出疑惑之色:“我就是韩圭璋啊。”
周恩来总理亦感惊讶,他此前曾听刘志丹提及韩圭璋,深知其乃一位杰出人才,却未曾料到韩圭璋即是韩练成。
基于这一层关系,韩练成与中共的联系愈发紧密。他直接接受周恩来总理的领导,中共内部仅王若飞、李克农、董必武等少数几人知晓他与中共的关联,大多数人仍视其为国民党将领。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执意挑起内战,韩练成不愿看到同室操戈的局面,始终设法避免与解放军发生正面冲突。
1947年2月,时任国民党第二绥靖区副司令的李仙洲下达了攻占新泰和莱芜的指令,韩练成立即让中共联络人将消息传回。
陈毅提前在莱芜地区部署兵力,最终趁李仙洲不备,将其围困于莱城。
局势瞬间逆转,李仙洲立即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商讨对策,经讨论决定撤退。韩练成深知此时陈毅的合围尚未完全形成,便谎称尚未准备就绪,请求推迟一天行动。李仙洲同意后,韩练成立即让中共地下党员杨斯德前去告知陈毅,李仙洲即将撤离。
2月22日晚,李仙洲要求73军和46军各抽调两个师作为先锋部队,准备突围。这样一来,73军和46军将共同行动,陈毅原本计划仅攻打73军,但两军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韩练成又无把握带领46军全体战士起义,正当他焦急万分时,杨斯德建议韩练成先躲藏起来,使46军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从而引发指挥混乱。
韩练成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于是当晚便悄悄离开了军营。2月23日早晨6时,正值突围之际,韩练成却失踪了。
时至8时许,天色渐明,73军军长韩浚因情况紧急,决定不再等待韩练成,直接实施突围计划,李仙洲无奈应允。
46军因军长缺失,陷入混乱状态,各级指挥官无法有效联络,建制完全被打乱。更为严重的是,这种混乱不仅限于46军内部,还波及到73军及李仙洲集团总部,导致整个部队陷入无序状态。
华东野战军趁机发动攻势,成功将李仙洲部5万余人包围。
当日下午5时,战斗结束,华东野战军取得全胜,李仙洲被俘。而韩练成则意外落入不知情的聂凤智手中,所幸陈毅的电话及时到达,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此后,韩练成秘密会见了陈毅,陈毅曾试图劝其留下,但韩练成认为只有回到蒋介石身边,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陈毅随后将此事向周总理汇报,周总理表示同意,并嘱咐韩练成务必小心行事,确保自身安全。
果然,韩练成返回南京后,蒋介石不仅未对其产生怀疑,还称赞其为“孤胆英雄”。韩练成在蒋介石身边继续潜伏了一年多,直至1948年10月,有人举报其在莱芜战役中与陈毅勾结。张治中提前得知消息后,暗中通知其迅速撤离。待蒋介石察觉时,韩练成已安全抵达解放区。
对此,蒋介石大为震怒,对何应钦等人进行了严厉斥责:“都是你们逼的!如果不是你们将他贬为旅长,他会投共?”
然而,蒋介石始终未能意识到,若能在抗战期间全力抗日,并在抗战后不为私欲挑起战火,韩练成或许不会对其失望至此。
加入共产党的韩练成受到了毛主席和周总理的热情欢迎,他终于实现了成为一名共产党员的愿望。1955年,韩练成被授予中将军衔,成为备受敬仰的开国功勋。
1956年,聂凤智再次见到韩练成时,紧紧握住他的手,表达了深深的歉意:“韩副司令员,实在对不住,那次是自家人抓了自家人啊!”
韩练成则豁达地表示:“没事,幸亏你们放得快,不仅瞒过了你们,也瞒过了蒋介石。要不是周总理、陈老总保密工作做得好,蒋介石早就把我除掉了。”
两位将军一笑泯恩仇,从此同舟共济,携手为新中国的未来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