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50多亿“重生”的巴黎圣母院,终于要开放了

文化   2024-12-07 18:00   北京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张星云

经过五年时间的重建,巴黎圣母院终于将在当地时间12月7日重新开放,并举行为期两天的开幕仪式。

12月7日下午,巴黎大主教乌尔里希将用主教权杖敲击圣母院大门,象征其正式打开,并重启管风琴。随后法国总统马克龙将在重开仪式上发表讲话,进入教堂参加开幕弥撒仪式,多国政要应邀亮相。当晚还将举办一场由国际知名艺术家联袂献演的音乐会,圣母院合唱团和法国广播爱乐乐团,以及委内瑞拉指挥家杜达梅尔、钢琴家郎朗、大提琴家马友友、法瑞混血男高音伯恩海姆,以及流行歌手克拉拉·鲁西安尼等参与演出。

12月8日,圣母院将陆续为公众开放,预计每年将有1500万人次参观访问。

巴黎圣母院外部(图源:法国旅游局)

2019年4月16日,火灾第二天,总统马克龙就通过电视讲话承诺五年内重建巴黎圣母院,当时几乎没人相信。如今五年过去了,这项耗资7亿欧元约合53.5亿元人民币,聚集了上千名专业工匠的重建工程基本完工,不仅原样修复、重建了被火灾焚毁的建筑主体,也对教堂内的大量雕塑和艺术品进行了细致维护。

火灾给了马克龙一个机会,让他得以在法国建筑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历任法国总统都有属于自己的文化地标,从蓬皮杜艺术中心,到密特朗主持的“大卢浮宫”改造计划,再到希拉克任内在埃菲尔铁塔旁建造的凯布朗利人类学博物馆。而巴黎圣母院的重建,也将成为马克龙的政治遗产。
当地时间2024年11月29日,法国巴黎,法国总统马克龙参观翻修后的巴黎圣母院。(视觉中国供图)
为此,马克龙创建了独立于文化部的特别机构——巴黎圣母院重建委员会,绕过繁琐的行政程序,通过国会制定特例法律,简化市场招标流程,并任命了一位退役将军作为总指挥。在遇到议员的尖刻批评、教会的保守态度和遗产保护者的挑剔要求时,他总会引用编剧米歇尔·奥迪亚的一句双关语:“幸好有裂缝,这样才能让光透进来。”
巴黎圣母院内部的回廊(Julio Piatti拍摄 巴黎圣母院供图)
所有进入重修后教堂的人,第一反应通常是它比以前更明亮了。这是由于安装了全新的灯光系统,也是因为修复团队清洗了中殿超过4万平方米墙体,使得卢台石灰石露出了数百年前的本来颜色。
教堂内的工艺品、雕塑、圣人遗物、壁画、绘画、管风琴皆被清洗、修复。另一方面,也有大量新的、现代化的设计出现在圣母院内。设计师巴尔德重新设计了圣洗池、祭坛和主教座椅等礼拜用具,使用青铜和石材,风格简洁。另一位设计师沃特林则设计了新的橡木座椅,同样是简约风格,靠背相较原先的传统座椅更低。此外部分彩色玻璃,也在这次修复中进行了更换。为了防止火灾再次发生,重建团队还在屋顶木结构中安装了大量热成像摄像头、风动监控和报警系统,以及消防喷水系统。

修复后的圣母像(Julio Piatti拍摄,巴黎圣母院供图)

修复后的穹顶(Julio Piatti拍摄,巴黎圣母院供图)

修复后的绘画(Julio Piatti拍摄,巴黎圣母院供图)

修复后的玻璃花窗(Julio Piatti拍摄,巴黎圣母院供图)

新设计的橡木座椅

新设计的圣物箱( Edouard Elias拍摄)

新设计的礼拜仪式圣器 Étienne Castelein - Diocèse de Pa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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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整个重建过程中难度最大、耗时最长的,就是教堂的屋顶和塔尖部分了。在五年前的那场大火中,屋顶木结构基本被全部烧毁,塔尖倒塌将石质穹顶砸出了一个大的窟窿。巨大的屋顶梁架结构,曾经贯穿了从中世纪圣母院初建到19世纪建筑大师维奥莱·勒·杜克(Eugène Viollet-le-Duc)改造时所使用的所有工艺技术,其中很多工匠深知他们自己不会见到这座建筑的竣工。如果说在中世纪,一座大教堂象征着基督的身体,那么穹顶高耸的线条和直冲云霄的塔尖,则鼓励着人们超脱物质,进入一个神圣空间。

2023年12月16日 塔尖部分安装接近尾声,工人们正在安装最顶端的公鸡雕塑(David Bordes拍摄 巴黎圣母院保护与修复公共机构供图)
在巴黎圣母院重开前几天,本刊采访到了此次重建中负责屋顶梁架结构和塔尖的木工总管帕特里克·茹埃纳(Patrick Jouenne)
我们约在清晨巴黎圣母院旁边的一家咖啡馆见面。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巴黎冬天的早晨。此时夜晚的寒意还没消退,微弱的晨光刚刚落在巴黎圣母院屋顶上,还未拆除的脚手架和上部的玫瑰花窗发出金色的反光。巴黎正在苏醒,此时的圣母院周围还未被游客占领,塞纳河边时不时经过一些晨跑的人,学生们从圣母院边地铁站出来匆忙赶着去上课。

茹埃纳今年55岁,是典型的北方沿海诺曼底人的模样,圆胖、结实,戴着眼镜,穿着抓绒上衣,干练、麻利。在这间精致的巴黎市中心旅游区咖啡馆里,穿着朴素的茹埃纳略显格格不入。

在咖啡馆接受采访的帕特里克·茹埃纳(作者 摄)
当天上午,在接受我采访完之后,他将进入圣母院,会见法国总统马克龙。这是重开前马克龙最后一次来到现场参观圣母院,为此他特意邀请诸多参加过重建的工匠们一同前来参观,茹埃纳便是其中之一。

在我们的采访过程中,不断有人进入咖啡馆,茹埃纳与他们打招呼、握手寒暄,他们大多穿着朴素,实际上他们都是茹埃纳的同事,来自法国各地的木匠工人。很快他们就挤满了咖啡馆,像是一群共同经历过漫长战役的老兵们四散后的重逢。正是这些人,重建了巴黎圣母院。
早晨的巴黎街头(作者 摄
在与本刊的采访中,茹埃纳谈了他参与修复重建巴黎圣母院的整个过程,以及他所理解的工艺、工匠精神和文化遗产,以下是他的自述: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怀疑过圣母院会按照原样重建,也许是因为我的专业使然。

我干这行39年了。中学时因为读书成绩不好,我16岁开始做木工学徒。之后的十年里,我走遍了法国各地,哪里有修复、修建工程,我就去哪里。从中世纪传统技法,到最现代的工具,我全都会。从新建筑,到古教堂、古城堡,我也都修过。实际上修复、建设工程不分大小,从来没有小工程可言,都很重要。

2011年,我获得了全法最佳屋顶梁架木工奖。我觉得这个奖,实际上对我后来能够成为巴黎圣母院屋顶重建工作负责人有很大帮助。我一直觉得原样重建巴黎圣母院是可行性最高的方法,任何现代的方法都无法替代。传统的方法使得圣母院完好无损地矗立在这里几百年近千年了,已经证明是最好的方法了。

巴黎圣母院的雕塑艺术(图源:法国旅游局)

此外法国有很多历史遗产建筑,工匠教育体系很完善,并且也存在很多专门修建历史遗产的建筑公司,使得法国从来没有丢失它的传统工艺和知识体系,也使得这里培养出了大量懂得修建历史遗产建筑的屋顶梁架结构木工。

2019年4月15日,巴黎圣母院火灾当晚,我在200公里以外的萨尔特省,正在开车去音乐学校接儿子下课的路上,先是在广播里听到了消息,然后回到家看到了电视上的画面,太令人伤心了。

巴黎圣母院起火之后(图 | wikicommon)

火灾第二天,我就在脸书上写到:我希望成为未来负责重建圣母院屋顶梁架结构的木工总管。三周后,Le Bras Frères建筑公司联系到了我,他们是法国最有实力的木构建筑公司,火灾前正是他们在负责圣母院屋顶的维修工作。

火灾后,巴黎圣母院重建委员会在全国开展招标工作,Le Bras Frères联合了其他三家法国公司一起竞标。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家公司,按照程序,我还需要把自己1995年合伙创办的木构建筑公司的股份卖掉才能进入这家公司。最终他们竞标成功,我也如愿成为木工总管。

帕特里克·茹埃纳在巴黎圣母院施工现场

2022年5月,是我火灾后第一次进入巴黎圣母院。当时针对圣母院最初两年的安全防护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教堂内部的火灾残骸已经被全部清理,之前屋顶上方烧毁的脚手架已经被撤下,专家团队也已经论证过教堂墙壁主体石质结构在经历过大火和消防车喷水浸泡后的坚固程度。最麻烦的是原来的屋顶铅瓦,因为被大火烧毁后产生了大量的尘埃散落在圣母院各个角落,造成了严重的铅污染,专业团队对现场进行了去污染处理。

整个教堂看起来是黑色的,是火灾时的浓烟造成的。教堂顶部有一个大洞,是塔尖倒塌造成的。但大洞之上,已经建起了塑料布顶棚,用于遮挡风雨。教堂内部竖起了很多脚手架,也意味着重建阶段马上就要开始了。

2021年4月,脚手架已经架设好,准备对屋顶烧毁后留下的大洞进行修复(David Bordes拍摄 巴黎圣母院保护与修复公共机构供图)

作为屋顶木工总管,我负责管理重建工地现场来自四家木构建筑公司的上百名木匠,他们的年龄从18岁到62岁,我还负责建筑师与木工们之间的协调工作。

我觉得所有工作都一样,前期准备是最重要的。绘制屋顶重建图纸是我的工作。我去查阅了1858年维奥莱·勒·杜克建造塔尖时绘制的设计图纸,也去考察了同一时期的其他教堂,比如奥尔良大教堂,是勒杜克改造巴黎圣母院前一年建造完成的,与巴黎圣母院是同一批屋顶梁架结构木匠。

法国现在有九十座左右大教堂,巴黎圣母院并不是法国最大的教堂,但它在建筑历史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许多建筑技术和体系最早在这里被开发出来,后来推广到其他地方。尤其是它的屋顶梁架结构,是建筑转型时期的独特见证。

我也去看了被焚毁的梁架木构残骸,它们在清理火灾现场时被考古学家们提取,并妥善保存在库房里,用于研究。虽然它们大部分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全身乌黑,但也能给我一些线索,比如钉子的形制和位置,比如组装的顺序等。法国国家科研中心(CNRS)的科学家们则希望通过对这些残骸的研究,获得更多关于中世纪建筑工地和森林管理的知识,甚至去了解当时的气候或社会情况。

《燃烧的巴黎圣母院》剧照

最初的准备阶段,我差不多每周来这里两三次。历史遗迹建筑总监他们有个办公室,就在圣母院旁边。我会经常和他们线下见面开会,也会在线上将我的图纸发给他们,还会和政府部门的人开会,商量、调整细节。历史遗迹建筑总监的角色,是监督、检查新的重建设计是否与大火前在美学上保持一致。当我们遇到技术难题时,他们决定如何解决。我绘制好的设计图,屋顶梁架及木结构研究所(ECSB)的建筑师们还会再进行3D绘图。

巴黎圣母院的修复近景

唱诗堂和耳堂上方的屋顶梁架结构则更麻烦,因为是13世纪建造的,不像19世纪勒·杜克改造塔尖时留下了完整的图纸。没有图纸,重建困难更大,这也更需要历史遗迹建筑总监的介入。

总之,与各方讨论设计图纸等前期准备工作,我们用了一年多时间。凭借着各方搜集到的建筑学、考古学、物理学的数据信息,我们引导国家森林管理局寻找适合重建的木材。最终选择的通常是80到100年树龄的橡树,这样能够保证木料拥有很好的切面,以及足够的长度。

阿列省、萨尔特省和奥恩省林场的1200棵橡树用来重建唱诗堂和耳堂上方屋顶梁架结构,而重建塔尖的800棵橡树主要来自萨尔特省的贝尔塞林场,它们粗壮、结实,能够承受坏天气,也具有很好的柔韧性和抗压性。

从贝尔塞林场获取的第一棵橡树 (David Bordes拍摄 巴黎圣母院保护与修复公共机构供图)

这些木材从林场砍伐后,就可以直接切割了,不需要干燥。因为很多木料体积很大,这么粗的木料需要30年才能彻底干燥。我们没有时间等。当年也一样,1858年勒·杜克主持修缮圣母院的时候,也没有时间等木料干燥,所以用的也是新鲜木料。中世纪初建圣母院时也是一样,当年只有极少数部分用的是干燥木料。

塔尖部分是1858年勒·杜克主持重修的,当时他使用的已经是现代工具开料,无论是自动化的还是手工的,但肯定使用的都是锯。这次重修塔尖的木材,从贝尔塞林场砍伐获取后,被运到了西部马耶讷省的锯木厂。

唱诗堂和耳堂的屋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森林”,则是13世纪建造的。因此在重建时,这部分使用的木材,也是遵照中世纪传统工艺,由佩罗工作室的工匠进行操作,用斧子手工整形木梁,以尊重木材纤维走向。斧头在木材表面形成的凹痕有点像鱼鳞,为重现这种效果,团队特别邀请一位来自阿尔萨斯的工具匠人特制了约60把斧头。

每件切割好的木料都会被编号,录入目录和设计图纸上。每一件木料都可以追溯它的林场、加工工厂等信息。我们也会检查每一块制作好的木料,因为最终是我们负责建造,所以我们也要对木材质量负责。

2023年3月16日,我们在法国东部默尔特-摩泽尔省一家大型木工公共工作室对塔尖基座进行了试安装。基座很重要,它处于屋顶结构的最下方,抵在耳堂交叉甬道的四根石质柱顶上,支撑着屋顶梁架结构和塔尖。整个基座有70到80吨重,它就像塔尖的根,托着上面的所有结构。

工作人员在工作室对巴黎圣母院塔尖基座进行了试安装(David Bordes拍摄 巴黎圣母院保护与修复公共机构供图)

试安装没有任何问题。于是4月14日,我们在巴黎圣母院现场安装了基座。在圣母院外的地面上,我们先把基座的大结构组装成四大部分,再通过起重机将它们吊到屋顶进行组装。这个过程用了两周时间。

基座安装好后,另一批木匠进场,来安装唱诗堂和耳堂部分的屋顶,也就是“森林”。与此同时,我们在工作室继续切割塔尖所需的木料。

塔尖部分是最难的,组装时,通常是一个构件连接另一个构件,环环相扣,所以我们不能在地面上把构件组装个大概再吊上去,而是只能在高空一件件组装,如果哪一个部件不合适,我们就组装不了。而塔尖总高53米,有1000个木构部件。

木工们在耳堂交叉甬道石质柱顶上安装塔尖基座(David Bordes拍摄 巴黎圣母院保护与修复公共机构供图)

安装屋顶过程中,我觉得最难的是天气。下雨其实并无大碍,寒冷也无所谓,但大风对我们来说是最麻烦的。尤其是去年,也就是我们建造的关键一年,全年天气都不好。有时一个木构件有一吨重,风太大,起重机无法工作,尤其是工地那么高,又在市中心,这事让我长了很多白头发。要知道,整个塔尖结构就有400吨重。

2023年初,重建委员会总指挥乔吉林将军表示,巴黎圣母院要在2024年12月8日重新开门迎客。要知道当时塔尖还没建呢,但尽管如此,在工地上,我们都没有觉得压力巨大或者时间紧迫,我们一直相信我们会按时完工。因为我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就是重建巴黎圣母院。很幸运,我们最终既按时完工,也没有在施工时发生事故。

我觉得最终按时完工的关键之一是工地的现场管理。在工地现场,所有类别的工匠们要一同合作,我们木匠,还有石匠,还有专门负责屋顶的铅瓦工。还有考古学家在发掘地基,还有壁画修复师、彩绘玻璃修复师,以及雕塑师,还有搭设脚手架的工人。

木工们正在安装中殿、唱诗堂和耳堂的梁架结构(David Bordes拍摄 巴黎圣母院保护与修复公共机构供图)

工地管理部门需要完美地规划、安排不同工种的工作。比如我们负责屋顶梁架结构的木工,与搭设脚手架的工人就需要紧密配合。在建造塔尖的时候,他们的工具和材料更轻,我们的木料结构更重,他们通常在我们上方施工,无论谁的材料不小心掉下来,都会造成可怕的事故,因此为了保证安全,在现场两拨人分开工作,每天他们上午工作,我们下午工作。大部分工人都住在重建委员会提供的圣母院周围的酒店里,根据工期,大家就这样住了一两年。

2023年11月28日,当我们把塔尖的最后一个构件安装上去后,我觉得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然,塔尖下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现在你还能看到屋顶上有脚手架,那是工人在进行后续屋顶铅瓦的安装。尽管教堂内部12月8日开放公众参观,但教堂外部许多脚手架仍将保留两到三年,用于修复飞扶壁和后殿。至于塔尖下方的使徒青铜雕塑,也要等到2025年初才能重新放回上面。

作为一名屋顶梁架结构木工,在参与完成这次重建之后,我更觉得勒·杜克主持建造的屋顶是非常了不起的。我们有种重新经历了勒·杜克所经历一切的感觉。但要在勒·杜克所在的19世纪完成这样的工程,是难以想象的,他要克服比我们现在面对的多得多的困难,要知道19世纪可没有起重机等很多现代技术。在工地的两年,让我们所有人聚拢在一起,我们彼此更亲近了,也让我们以更好的心态一起工作。

修复中的巴黎圣母院

重建后的巴黎圣母院很美,尤其是室内部分,此前的圣母院年久失修,很多修复工程都在计划中,这也是为什么火灾前会在屋顶搭设脚手架。而因为火灾的原因,室内石质墙壁有了浓烟熏黑的痕迹,在修复时,工匠们对石质墙壁进行了深度清洁,因此现在的圣母院内部要比以前亮很多。

巴黎圣母院唱诗班(Pascal Lemaître拍摄 巴黎圣母院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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