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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电视剧《繁花》剧照
近段时间对经济学感兴趣，从经典的曼昆《经济学原理》到评价褒贬不一的《薛兆丰经济学讲义》，入门读物读了不少，对经济学仍然是雾里看花、要懂不懂。要命的是，水没半壶就想晃荡，理论不熟就想指导实践，徒增了许多烦恼和困惑。
最大的烦恼，就是炒股。“十一黄金周”期间，眼看大盘一路高歌，网上散户们的热情空前高涨，我聪明的小脑瓜飞速运转：供需决定价格，现在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该出手时就出手，小赚一把就退出，完美！于是，我找到我老婆，疯狂输出我的理论和预测，并舔着脸问她借了一个股票账户和5000元巨款，大言不惭地说着“书岂是白读的”“亏了就再也不吹牛皮”之类的话，果断入场了。结果当然打脸。现在每天下班都要瞅一眼账户，烦恼自然增添一分，倒不是因为亏了钱（毕竟不多），主要是自信心受挫，挺难受的。好在我总算认清一个经济学基本的道理，就是经济学不能预测股市，否则世界上就没有经济学家了。
最大的困惑，来自于理性经纪人假设——经济学假定人是自利、理性且追求效用最大化的。一方面，它是经济学的基石，基于其推导的规律往往在现实中得到印证。另一方面，它仅仅只是个方便经济学分析的假设，现实中的人总有不理性、不经济的。比如我，明明知道已经投入股市的资金、时间和烦恼情绪，是决策时不应该考虑的沉没成本，既然“短时间小赚”的小目标没有实现，就要尽早把资金拿出来，可还是在“来都来了”“不甘心”等情绪的支配下，不理性地选择成为了一名“长线玩家”。
这看似矛盾的两个方面，我用一种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思维解释（可能是胡说八道）：理性经纪人假设之所以有用，不是因为人生来理性且经济，而是因为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理性经济人更利于生存（经济学意义上的）和发展，让理性经济人得以成为主流，并成为市场的主导。
有主流，就有非主流。前不久，老婆给我讲了一段经历：到附近一家药房去买炖火锅用的当归，每次价格都不一样。老板说，中药进货是一天一个价，他们卖货也一天一个价，同样的当归，贵的时候一两百一斤，便宜时只要几十。这立即引起热爱经济学的我的浓厚兴趣。供货商给药店供货，一天一个价是经济的，但药店卖药给客户，这样的定价就不见得经济。炖火锅的那两根当归，花2块钱我愿意买，花10块钱我也愿意买，那这8块钱的差额，既是我的消费者剩余，也是商家损失的机会成本。这个老板，不太会做生意。
老婆却说，他们很会做生意。她说，老板夫妇俩特别实诚，一次一位老人到店里，没买药，看上了一种固元膏。老板说，这种膏可以免费送给60岁以上的老人。老人不好意思，想着也没买别的，提出还是出个几块钱意思一下，结果老板断然拒绝，说这膏本来就是要送的，给钱坏了规矩，坚决没收老人的钱。我老婆的论断是：老板这么做会给他们带来很好的口碑，好的口碑一定会让他们生意兴隆。
真是这样的吗？做生意既要考虑薄利多销的价格弹性，也要考虑机会成本、边际收益，能赚的钱不赚，那就是亏本。况且，决定商家收益高低的，往往不是老板人好不好、大不大方，而是地理位置、营销策略、货物质量与成本等因素。这家店的老板，应该不是理性经济人。
又一次，老婆把买火锅底料的任务交给了我（没错，最近火锅吃得多），特地叮嘱我到这家店买。老板说，我买得少，不收钱，送我得了。这下，我算是实地感受了一回这个老板的独特风格。
回家的路上我就在想啊，老板到底是怎么想的，牺牲利益换口碑，以口碑换更大更长远利益的策略究竟可行吗？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促使老板让利的原动力，就是人性之中的真诚、善良与爱呢？
这天地之间形形色色的人啊，有自利，也有利他，有处处精明的计算，也有仗义疏财的慷慨，有恨的寒芒，也有爱的辉光。一切缤纷，造就了这五彩斑斓的人世间。
这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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