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24年9月9日开始中文连载，本书免费全文试读：关注本公众号
![]( "1478493123491838.jpg")
![]()
——近年来少见的不停反转，符合逻辑又很有必要的悬疑，精彩一直保留到最后一页。
《替天行道》
作者 Steve Cavanagh “读新书”公众号 译
揭开电动婴儿奶瓶消毒器的盖子，阿曼达·怀特盯着里面那把.22口径的转轮手枪。这把枪看起来像在出汗，钢制的框架和枪管上布满了小水珠，蒸汽从底部缓缓升起。
她转过身，找到了自己那副柔软的皮革手套，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枪拿了出来。今天这把枪必须擦拭干净。不能留下任何指纹，也不能留下任何DNA痕迹。昨晚她想到可以用消毒器清除枪上任何与她有关的痕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似乎很合适。毕竟，这把枪是杰斯的东西，而她正打算用它做点事情。让她惊讶的是，消毒器居然还能用。自从在过杰斯第一个生日时她用来给宝宝吸管杯消毒之后，它就再也没用过。当时，她和丈夫路易斯决定保留消毒器，以防杰斯将来有了弟弟或妹妹。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粘在枪托上的胶带因为消毒器散发出的热量开始剥离。她仍然感觉手中这把枪怪怪的。那些天开车去树林里练习打罐头都没起什么作用。她仍然不习惯使用这种武器。她是一个来自纽约的自由主义者，反对枪支，是一个守法的纳税人——也许她再也不是这些玩意了。
死亡会改变你。而当这种死亡是你六岁的女儿和你一周后去世的丈夫时，这就不仅仅是悲伤而已。这种死亡不会独自而来。它会带来更多的黑暗骑士——失业、债务、药物成瘾和有时难以承受的痛苦。
阿曼达的生活因失去而崩溃。
她把左轮手枪放在餐桌上，用厨房毛巾擦干，然后装上五发期待的子弹。她只需要其中一发子弹来结束她的痛苦，这很容易。她会抬起手臂，枪管与男人的头顶齐平，然后——扣动扳机。她看了看钟。早上6点半。他很快就要离开他的公寓了。她需要做好准备。
在7点15分，阿曼达穿过96街上西区的装饰艺术风格入口，走进地铁站。一场小雨刚刚开始下起来。一个黑发男子穿着黑色大衣，在检票口刷了他的MTA卡。阿曼达等了一会儿，拉起她帽子的帽檐，把卫衣套在棒球帽上。在阿曼达把卡滑过传感器并向左转去乘坐标有“曼哈顿和布鲁克林”的站台之前，又有五个人通过了检票口。
她跳下两段楼梯。还没到楼梯底部，她又看到了那个穿大衣的男人。从侧面看去，他留着一撮修剪得很整齐的深色胡子。耳朵里塞着AirPods，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围巾，塞进大衣的衣领里。和站台上其他二十多个人一样，他低着头，盯着手机。
看看时间是7点19分。他们刚刚错过了1号列车，这是一班开往南码头的特快列车，只在时代广场、宾夕法尼亚车站、14街和钱伯斯街停靠。如果他乘坐了特快列车，他就必须在钱伯斯街下车，然后换乘2号或3号列车前往弗莱特布什，才能在华尔街下车。
阿曼达一直盯着他，但还是走到他身后八点钟的位置。不是直接在他身后，因为在她移动时，他可能会在火车车窗里看到她的倒影。尽管她的脸大部分被帽子和围巾遮住，但她不愿冒这个风险——怕他认出她来，就像上一次那样。
在下午7点21分，在一阵冰冷的九月微风中，一辆2号列车驶入站台。列车减速，并停了下来。阿曼达向前移动。扩音系统中传来列车到站的通知。现在，站台上大约分散着100个人。地铁的高峰时段，人们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完成着旅途，脑海中已经充满了工作的念头。但阿曼达不再如此。
车门推开，乘客们涌了出来。阿曼达不得不从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和一个肩包上夹着坚硬帽子的建筑工人中擦身而过。阿曼达推门而入时，她没在意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不能冒险让那个穿大衣的人独自上火车，撇下她，把她留在站台上。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她向前走去。他就在前面五英尺处。
离去的乘客在车厢里留下了点不多的空间，甚至还有两个珍贵的橙色座位。像往常一样，他向那两个座位走去，这次他成功地占到了一个。阿曼达背对着他，抓住车厢中央的一根杆子，让上车的乘客把她推上车厢，直到她离他足够近，可以伸手触摸到他。她背对着他的座位。车门关上了。她的周围挤满了人。然而，她还有足够的空间转身。接着，她转身了，转了半圈。有两个人并排站在坐着的大衣男面前。他们背对着对方。
他们之间只有一臂宽。
坐在他右边的女人鄙夷地看了穿大衣的男人一眼，然后迅速把注意力转移到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上。他左边的年轻人正在玩手机游戏。他们没有理会那个男人。或者说试图无视。
阿曼达解锁了手机，选择了预设计时器中的第一个，并在列车开始行驶时按下了“开始”键。计时器从1分13秒开始计时——这是在第96街关闭车门到在第86街再次打开车门之间的平均时间。
在失业前，她是一家养老院的经理，从护理员一直做到公司的管理者。她发现，如果要完成一件事，只有坐下来写出计划，一步一步来才能完成。她就是这样在夜校拿到了学位，晋升为主管、副经理和经理的。她就是这样计划她的一幅画或素描的，一直工作到深夜。她也就是这样计划她即将犯下的谋杀罪的。
阿曼达又朝那个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并不担心他们靠得这么近，他会从背后甚至侧面发现她。除非他站起来，否则从任何窗户里都看不到她的脸。她穿着运动鞋，一条宽松的黑色运动裤，一件蓬松的大衣，大衣下面是一件连帽运动衫。她尽量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但又不显眼。这趟列车有三个站，这给了她所需要的机会。
时间必须掌握得恰到好处。
在车门打开时开枪，她的目标被周围的人群所掩盖。然后，她会像其他人一样尖叫，扔掉枪，疯狂地跑下火车。在拥挤的火车车厢里，一声枪响会引起一阵恐慌，人们争先恐后地逃到安全的地方。她会是人群中的一个女人，从那里跑出来，走上楼梯，径直离开车站，在人群中低着头，没有人能认出她来。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摄像头。她将完美地隐藏在众目睽睽之下。
下一站是第86街，计时器还剩10秒，距离车门打开还有10秒钟。
阿曼达微微侧着头，检查着周围谁要下车。她不想暴露自己，需要有人挡在她和目标之间。看起来，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那对男女留在了车上。
火车缓缓停下。十几个人下车，又有十几个人上车。一名身着商务套装和雨衣的男子撑着一把折了一半的高尔夫伞上了车，站在阿曼达身边，但背对着她。
车门关闭，列车开始行驶，她按下了第二个计时器。
距离第79街的车门打开还有1分22秒。这是前往时代广场的三站中平均行驶时间最长的一站。在第79街和第72街之间只需1分15秒，但第79街有更好的出口。试图估算从第72街到时代广场的平均行车时间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一站非常繁忙，列车经常减速让其他列车通过。她为此做了详细的计划。
现在是时候了。计数器显示51秒。
阿曼达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握住了左轮手枪。她的手套是薄皮手套，但即便如此，要想把手指穿过扳机护圈而不被皮革卡住，也是一个很微妙的动作。她身边的两名乘客仍然背对着彼此，保持着彼此之间的间隙。她可以看到目标的头顶，正对着下方——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
火车减速了。距离车门打开还有15秒。距离她扣动扳机还有15秒。
随着列车减速，车轮在铁轨上“咔嗒咔嗒”的节奏也慢了一拍。他们驶出了隧道。车厢突然亮了起来。她瞥了一眼窗外。站台上看起来很热闹。她右边的一些人穿过人群，向车门走去。随着刹车声的加大，车厢里发出了钢铁撞击的刺耳声响。
八秒——咔嗒咔嗒。
她转向目标。
五秒——咔嗒。
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三秒——咔嚓。
阿曼达把口袋里手枪的击锤拉了回来，直到她听到枪声。那个男人的头抬了起来。他直直地盯着她。
“你。”他说着，站了起来。
阿曼达想拔枪，但犹豫了。他看见了她。他跟她说过话。这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她现在向他开枪，人们可能会看到是她在这么做。
自从失去家人后，阿曼达有时好几天都不和别人说话，这个叫华莱士·克龙的男人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他对她说话的声音，就像从一个长长的梦中惊醒。
火车司机猛踩刹车，让她失去了平衡。那一瞬间的迟疑足以让克龙占据优势，毁掉她的机会。他站起来，抓住她的衣襟，大声喊道：“救命！警察，救命！”
他向前一推，阿曼达的后脑勺撞到了一根直立的柱子上。
“放开我。”她喊道。
他的脸离她很近。她能闻到他口中的咖啡味。他咬紧牙关，又叫了一声：“救救我！”
阿曼达设法拔出了枪。把枪举得很低，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里有什么事吗？”一个听起来很低沉，很有威严的男人声音传来。这是一位乘警。她能听到他正向他们走来。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枪扔进了身旁那位商务人士半开的高尔夫伞里。
这位商务人士迅速走开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该不该插手，也不知道该替谁插手。阿曼达的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克龙压在她身上。她看到那个警察站在他们身边，拉着克龙的胳膊，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克龙松开了手，但当他站起来时，又说了些什么。这句话她已经听他说过几百遍了。但现在，当这些话打破了她失落和孤独的沉默时，听起来却像一把骸骨一样空洞。
她第一次听到时并不信这些鬼话，现在她依然不信——
“你女儿不是我杀的。”
（明日待续 第二章 露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