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人们向往草原？大概是辽远带来的无数种可能。
经索伦河谷，跨明水河，过特门山，沿金界壕西行，就是乌兰毛都。
很多人说，这是科尔沁草原上最美的风景。三万平方公里草原碧波荡漾，一万九千平方公里森林竞相生长，三百多条河流璀璨流光，丘陵、山峦高低起伏，都是风景。这景色真是让人害羞，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多余得连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为什么人们向往草原？大概是辽远带来的无数种可能。四年前，黄河宿集创始原班人马在乌兰毛都草原开荒，他们要用度假来诠释草原。过了三年，草原宿集亭亭如盖，在夏日，成为慰藉。
我们按照最传统的方式前往，飞机到乌兰浩特，再坐车3个多小时前往。也推荐自驾，这是换心情的最好方式，开车和牛羊比赛。
草原是一个时间概念
最高风速28米/秒是什么概念，早晚温差很大又该如何做出行准备，流淌的风，翻涌的云，草原仿佛是一个全新的地域，来到这里的人们需要学习新的知识。等到了后才发现，草原是一个时间概念，时间在这里是停滞的。
夏天，日光那么长，时间在这里缺少了刻度，下午四点还拥有正午的日光，七点吃晚饭正好。冬天，则是无尽黑夜，牧民们用牛粪烧火来取暖。路边总能见到用铁丝网网着的牛粪，散落在草原中，还没来得及拾起。也总是见到滚着好几个偌大的干草垛，现在成了最好的拍摄道具。
金庸在《射雕英雄传》里写，蒙古人一过炎夏，便割草堆积，冬日饲养牲口，烧火取暖，全凭干草，是以草堆往往比住人的蒙古包还大。成吉思汗，是“与大海一般广阔强大”的意思。啊，到了这里，关于草原的知识都回溯上来。
骑马，是草原上的一项活动。杭盖草原深处，河流纵横，像流不完的眼泪。几千年来，游牧者带着他们的牧畜四处转移，天是屋顶，地是床铺。让一切回归自然。在草原上骑马，而不是在人为圈起的草坪上摆动作；比如，是牛群瞪着闯入草原的人类，穿着红衣服的我下意识地撒腿跑了。
若在城里，牛儿只是我们笑哈哈的背景。城市便利，我们说着“只要想得到没有办不到”，同时也是逼仄的，手机框住了视线，如同牛羊马离开了熟悉的广阔。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不过在这里，健壮的马儿不是马场的主角，那些老去的、残疾的、即将被屠宰的马才是。去年，草原宿集成立草原守护联盟，专门收容退役的老马进行喂养。
草原的遇见
你从来不知道在异域能遇到什么。
去年，我的朋友飞地在吃早餐的时候遇到了赵牧阳。就在南岸的泳池边，飞地和赵牧阳捏着一只小小的酒杯，往里头倒上金黄的阿尔山，一只小羊乖顺地匍在赵牧阳脚边。
赵牧阳是谁？当年的西北鼓王。阿尔山是什么？一款后劲柔和的白酒。阿尔山更是一座山，那里开满鲜花。随后两人就临时决定开车去阿尔山，飞地打了个电话，说续住一晚。
在草原，没什么是刻意规定的。害怕时间，我们发明了钟表；为了与之对抗，我们发明了更多的东西：酒，美食，星光晚宴……阿尔山不虚此行。桔梗、赤芍、苍术、黄芩、防风、车前子、蒲公英、益母草、龙胆草、龙骨、玉竹、柴胡、白鲜皮、甘草、红花等三百多种中药材随季节茁壮生长，它们是宝藏，更是这里的原住民。
当我们在谈论度假，我们在说什么？
住宿也成了风景。度假早已反过来了，风景是硬件，必须而且应该好，而我们谈论的是装进风景里的院子、躺椅和床。风景要在最优雅的姿态下出现，要在不经意间收入眼底。
乌兰毛都这么稀缺的风景，极致的自然之美，盖一个大酒店，太大，也太小。于是，就有了我们现在视之为目的地的各家民宿，同样大的土地，基本都做成15间房，很多时候，就像一次命题作文。
随处有靠榻，随时可以抱个靠枕；西面的窗边有个靠榻，阳光射进来留下影子；在最大的那扇窗边待着，不经意就有小羊在院子里踱步吃草，下午出门的时候，马儿踱步到院子里来了。
就像《瓦尔登湖》里，梭罗描绘过一间他最好的房间。他写道：我的客厅，就是屋子后面那片松林，随时准备接待来客，而且太阳几乎很难照得到地毯上。入夏以来，贵宾来访时，我就带他们上那儿去。有一位不可多得的管家早已打扫过地板，还给家具掸去了尘土，样样东西都拾掇得井然有序。
从游牧到定牧，牧民们的生活形态发生了变化，房子也应该顺应。民宿稍微改良，用铝镁锰合金材料做了屋顶，坚固耐久。餐厅是下沉的，设计师就是内蒙人，他的想法是：在这个餐厅用餐的时候，你的桌面高度就是外面草地的高度。
在一个八边形的房间，通过玻璃窗洞构建的取景框，可以看到差不多三米宽的景观。落日时分，晚霞映衬下，与山脉形成互动，起起伏伏，等待不同的房客。我忽然想到永井荷风在《地狱之花》里写的：从幽深的树林里面，幽幽的琴声钻出随风摇曳的、小小的绿叶传入耳中，仿佛受到琴声的感染，附近的黄莺也不知在何处鸣啭起来。啊，何等的悠闲，何等的恬静。
咖啡馆、杂货铺、书店、餐厅、面包房、酒吧，还是晚上可以打碟的那种很潮的酒吧，如今的草原早已摆脱了穷游的刻板印象，更像社区，是一个可以走动、生活的地方。有相对丰富的可逛可玩的地方，草原才能留得住人。对了，还有榆·美术馆，成了草原的客厅。
有天傍晚，闲来无事，沿着弯弯曲曲的河道走路。河流，为草原增添了灵动，犹如一条浅蓝色缎带、唯有真实才能历久弥新，照片都是原片直出，不需要滤镜，省却了后期修图的繁琐。
两公里，对于城市是小意思，看着两边各式小店，两公里就到了；但在草原，前后左右，只有山连着山，草原接着草原，偶有接驳车、私家车经过。路上很静，电话响起来的时候，震耳欲聋。第二天，我们就骑走了民宿为客人准备的自行车。御风前行的时候，有一种潇洒感，旷芜感。
-节选于《厦门航空》293期《悦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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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蒋瞰 图片提供_蒋瞰 | 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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