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人简介:
陈国彬,男,1969年出生于辽宁锦州义县。小时候的他生活条件艰苦,念完高中,他回家种地,后多次到周边省份打工,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工。现如今,他和家人住在上海,依旧靠打工、干重体力活赚钱供日常开销,否则就断了收入。尽管他有一个成家立业的儿子,却不愿过多打扰他们,给予他们过多的压力。他身上的故事,是千千万万个农民工的缩影,也是一个时代的见证。
那时候我们馋了,我母亲说了:“国彬,妈下次给你做粟米面的饺子。”什么叫粟米面饺子,就是把我们东北的主食高粱米用水淘了,上那个粮米加工厂打成面,或者我们用最古老的碾子碾,碾得像粉末似的。碾子下面有个大石头的盘,上面有个圆柱形的滚子,用驴,或者用人推,一圈一圈来回就让这磨来回走。这上面那个磨盘是一石头的,下面就是碾盘。我不知道大家知道不知道。原来哪儿有,都是用人推磨。那时牲畜都是集体所有的,都是属于生产队的,也不往外借。我们都用人推碾子,上面搁上高粱米以后,母亲带着我们开始推着,一圈一圈地转。现在想起了母亲的不易呢,推着那个米,完了一压,压碎了以后翻一面,翻个面再压,压成粉碎粉碎了,看着像面儿了,用小扫把扫起来。扫完了以后装在袋里,背到家以后也不能吃。母亲用很细很细的筛箩子,就像纱布似的,有些细眼儿,开始筛那些面儿,用那细面儿给咱吃。
上面那个渣渣最后呢就是喂猪了,或者就扔掉了。搁(拿)最细的面给咱做吃的。因为那个米吧,没有粘度。这时母亲就去剥榆树皮了,怎么去呢?悄悄地也带我们去,不跟外人说。那时候人也爱面子,母亲也好面子不说,带着我们悄悄地就上那个树林子里头。上树林干什么去,为了吃的呢。偷偷摸摸地剥榆树皮。用镐把外面的皮掀掉,露出里面的一层。呃,树皮里边一层,是嫩的,我们给拿回家,完了拿来晾干这想吃这一顿呐,不像是现在,是想吃一顿到家马上就有的吃。那时候把这个晾干的榆树皮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在碾东西的时候掺这个碾。就比如说去磨坊磨东西,就跟碾着碾碎,完了跟它一起掺起来。掺完以后和在面里头,为啥呢?因为榆树皮有粘度,那个榆树皮有粘度,吃完了还光溜。哎,人吃到肚子里去,它还稍微有点起润滑和粘的效果。完了就包成这个大粟米面饺子,实际粟米面它没有多大粘度,不像白面呐,是吧。如果不掺榆树皮面,它下锅里一整个都是属于张嘴了(饺子煮开口了)。
那时候所谓的饺子就是啥,是大个儿大菜包团子。大白菜搁开水焯了,搁荤油。那时候哪有豆油,谁家吃豆油啊。多搁点荤油,搁点葱啦,搁点母亲做的大酱啦,和(huo)里头做成馅,就是这玩意儿。搁现在说,就是个大菜包子。那面,捡不起来,拿筷子或者拿手在那一碰就破了,就得拿手啊,母亲说:“给,来啊,来吃啊。”我们就过去了,让我们接着。那时候吃了,“哎呦,妈做得咋这好吃呢!”那时我就说:“妈,等我长大了,我一天一顿饺子。”那时候我小孩啊,我说:“我一天一顿饺子,我成天叫你吃饺子。”我那时候跟我妈和我爸,我还真说过。哎,但是那时是想法幼稚,到了现在咱也不是一天天吃一样的。现在就是叫咱吃饺子,咱也不乐意了。哎,现在就是吃饺子,想吃,咱也不乐意做了,都是买现成的。就现在和以前比呀,那时候吃的喝的,那真是天上与地下,真的。到我这个年龄了,再说想起那时那个饺子和现在的饺子,一年也不敢使用现在一顿饺子的油,就只是把那个饺子里头,照做菜稍微多搁两勺儿、三勺儿的荤油哎。那时候我们家,比如说炒个菜,就是一勺荤油。荤油,就是猪的脂肪油或者肥膘油。
哎,提起那个我简直是最那什么吧。那时候,家里头因为我和我姐姐。嗯,我姐和我比较大,我们姐妹四个嘛,姐姐照我大三岁,我二妹照我小三岁。我们在这期间也就大概七、八岁吧,母亲买了点那个动物脂肪用来炼油,炸出了油滋啦。那时候动物脂肪也贱(便宜),就是可能几毛钱,可能六、七毛钱一斤。炸出来的东西,我们叫那水油。这件事情我记得清楚,我母亲告诉我们:“这个油滋啦,不许吃,谁也不许吃,完了以后,妈给你包饺子。”前文链接:歘欻欻地吃 | 连载4 (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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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徐昇
文稿整理|丛文司青 陈天博
图片来源|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