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渡回忆录──越是有经历的人 越需要回忆录
/ TO MY GRANDMA /
经常听小姨讲我出生的事,她说天,蒙蒙亮,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和随即传来的喊声“谁是徐立英的家属?”“我是我是!”爸爸、姥爷姥姥和小姨立即迎了上去,“看看吧,是个女孩儿,母女平安”,“谢谢!谢谢!…”爸爸急不可待地笨拙地接过护士手中的我,喃喃说道“这就是我女儿?很好看的嘛....…”不等爸爸叨叨完,赶紧夺过我说“你不会抱,别摔着她!”姥爷姥姥围着我看了又看,姥爷忽然掐指一算,双手合十嘴中念道“哦,今天是农历三月三,轩辕大帝的诞辰啊,谢天谢地这是赐我宝贝孙女儿来了……”一出院我就和不足十九岁的妈妈被接到了姥姥家,从那以后姥姥这个名词基本就代替了妈妈。妈妈出了月子就上班了,她没有奶水,对我来说也就无关紧要了。她回到和爸爸的家,我就留在了姥姥家,和姥爷还有上高中的小姨一起生活,姥姥就成了我生命中的妈妈。虽然她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但却让我永生难忘!邻家的孩子挨揍是都会喊妈妈,我喊的却永远都是姥姥!
姥姥是胶州一个大地主家的小姐,下嫁给破落地主还参加过义和团的穷画家姥爷做填房太太,都说姥爷克老婆,姥姥已经是他第三房太太了。在我的印象中,她是那样的温柔贤淑,个头不算高却身材苗条,凹凸有致。一头齐肩短发,总是梳理的光光滑滑,天生的柳叶眉下镶嵌着一双明亮的杏眼,小巧的鼻子却有着高高的鼻梁,只是嘴唇有点厚,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却也不失性感,我想姥姥年轻时一定会迷倒一片小伙子吧?五十岁的人了,那白白的脸颊还经常会因为姥爷的一句玩笑话而泛起红晕。她经常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斜对襟的衣服永远不是白色就是浅灰色,每天不烫熨一下是绝对不会穿上身的,黑色的裤子打着绑腿,一双小脚总是穿着黑色牛皮帮的软底尖头小皮鞋配着雪白的线袜,堪称三寸金莲。她天天挪动着小脚在家里不断地收拾,那个不大的家总是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
姥姥和姥爷把我看作掌上明珠,姥爷经常说:“我们小莉是轩辕大帝送来的仙女儿,不得慢怠!”姥姥经常把我打扮得像一只小蝴蝶,白色的裙子,白色的袜子,红色的小皮鞋,扎着两只朝天小辫子,天天叽叽喳喳的围着姥姥转,他们对我的宠爱都引起了小姨的妒忌。万万想不到的是,四岁那年姥姥带我去中山路的展览馆看姥爷的画展的一幕,却成为了姥姥死不瞑目的恶因和我终生的魔咒!我清楚的记得,我们出了展览馆过马路走到那时候叫做红房子的门口,一位慈眉善目留着白胡子,还打着绑腿的老人叫住了我们,他跟姥姥说要给我相面,姥姥不同意,可经不住老人家的能说会道,只好留了下来听他说。“这位妹子啊,她是你的外孙女吧?”姥姥怔住了问:“你怎么知道?”“你莫问,我跟你说吧,你闺女命浅,她担不上这孩子,除非这孩子出个包忐,否则孩子命不得保!”(包忐后来我才知道就是缺陷)姥姥一听大怒!抢过他的钱搭子扔到地上,拉着我拔腿就走!哇噻!我还从来没看过姥姥发过这么大的火,好威风!可从那天起,姥姥经常呆呆地看着我,恨不得分分秒秒守着我,可我是幼儿园里的台柱子,唱歌跳舞永远是最中间的那个,我不能缺课!何况我还天天惦记的幼儿园里的大秋千,我荡的最高,最爽,常常吓得老师惊呼。
可惜好景不长,这一天终于来到了,那天的情景至今还清楚的铭刻在脑海中!五岁那年,我患感冒发烧,我自己走到外黑内红的小木桶坐下小便,结果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当小姨抱起我时,我的两条腿就软软的挂在身上不会动了!姥姥慌了,哆嗦不成个,小姨马上带我去医院,做了脑脊液穿刺被确诊为“小儿麻痹症”。从此白胡子老人的魔咒成真了,我的腿残了,命保住了!姥姥的天却塌了!在这一年里姥姥的眼睛没了神,笑容越来越少,经常对着我以泪洗面,天长日久郁郁寡欢,最后得了子宫癌,住进了山大医院,再也没回来!六岁的我回到妈妈家,天天想姥姥,记得姥姥去世的那天半夜,我不知为啥爬起来大哭,带的弟弟妹妹一起哭,爸爸回义乌,妈妈吓坏了,不知所措,结果凌晨天刚蒙蒙亮姥爷就来了,告诉妈妈姥姥走了,临走前一直在叫着我的名字,因为我是她唯一的牵挂!姥姥就这样离开了我,享年五十四岁!转眼已过六十四载,值得欣慰的是,姥爷去世后,我和爱人为二老办理了公墓,爱人了解我对姥姥的感情,因为我的腿不方便,每年都是他替我去祭拜二老,愿姥姥姥爷在天之灵能看到孙女的幸福生活,不再内疚,不再牵挂,在天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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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徐昇
校对、审核|楼小莉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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