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渡回忆录──越是有经历的人 越需要回忆录
《生命的色彩》
《生命的色彩》1986年初冬的一个晚上,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雪花,丈夫和孩子外出办事,我独自在家,拄着拐仗慢慢的走到桌前,刚刚提起笔想完成自己写的一篇散文《我的路》,(当时还被大家笑:哈哈,楼小莉竟然要走刘晓庆的路!这篇文章是在青岛日报发表的。如果是现在的话,我可能会涉嫌侵权吧,其实哪里是想走刘晓庆的路,我只是想为培养女儿成为钢琴家准备辞职的一些内心的感叹罢了)。
这一张就是我当时烫伤住的地方和女儿弹钢琴的照片
看着窗外的小雪,忽然想到应该煮一锅大米粥当作第二天的早餐吧,于是我就行动起来,洗好了米把锅放到炉子上,开始煮粥。
当米粥沸腾时,我走到火炉旁边站住,用拄拐的右手轻轻地将锅往外拖一点,左手铲着煤试图调小火焰,以防稀饭溢出。
然而,命运却在此时跟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拐下一滑,人立马摔倒在地,手却没有松开锅,就这样整锅滚烫的大米粥被自己亲手从头浇下。那瞬间,灼热的疼痛如万箭穿心,从头顶、脸部蔓延至穿着高领毛衣的脖子和手臂,我绝望地拼命呼喊!当邻居听到我的惨叫,匆忙赶来时也吓傻了!没有采取任何散热的方式,背起我直奔附近医院,因伤势太重,医院不予接受,他又背着我叫了车送往青岛市立医院。(这位朋友是一位转业军官,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他为我做的不止这一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当丈夫接到朋友通知和女儿赶到医院,父女俩从烧伤科的小窗口看到我的脸被烫得面目全非,已成黑色,他们心疼地哭了。那一刻,我的心碎了!不仅是身体的剧痛,更是对自己脸部伤情的恐惧和对女儿、丈夫的愧疚!我们都呆呆地对视着,除了眼泪,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当同事们得知此事,也都很惋惜的说,楼小莉本来还有一张好看的脸,现在连脸也没了!是的!我觉得上天对我真的是太不公平!
住院两个月,被烫伤的头皮每天流淌着黄色的体液,枕头每天都会被浸透好几个,因为脖子和手臂都是3度烫伤,医生要求我植皮,我坚决不同意,因为自己是学医出身,第一,明白我的皮肤很健康,不容易被感染,第二,我珍惜自己的身体,再也不想增加另外的疤痕了!在我的执拗之下,医生只好作罢。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受尽了烫伤的折磨,康复的过程更是一场艰辛而漫长的战斗,每次的换药都像在受刑法的折磨,当需要撕下紧紧贴在伤口上的纱布时,病友们都称这为“活剥皮”!我的心紧缩在一起,浑身颤抖,满头大汗,双手紧紧的抓住床单,咬住牙关,尽量使自己不出声音,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哗哗的喷涌而出!
万幸的是,粥是从脸上流下来的,本来白皙的皮肤只留下了几个斑斑点点,保住了这张脸,其他耳朵、脖子、胳膊都留下了深深的疤痕。现在回想起那一幕,真的禁不住想问自己当时是怎样挨过来的?!
的确,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我也曾无数次在深夜哭泣,试问自己:一个残废,又成了这副样子,活着的理由在哪里?!真的想过要放弃这条贱命!!其实这种想法出现在我的生命当中已经不止一次了!
但每当清晨的阳光洒进病房,想起我可爱的女儿,她才六岁啊!我走了,她怎么办?!她是那样懂事,刻苦,每天在我面前妈妈、妈妈的叫着,从十个月会走路开始,多远的路都不让我抱,累了她会说“妈妈,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四岁开始弹钢琴,比赛前夕每天常常练琴近十个小时,虽然看着窗外的小朋友们在嬉戏很眼馋,也不会说要停下,六岁就获得过青岛市钢琴比赛冠军。生活中,三四岁时我带她乘公交车,她就会自己爬上去给我抢一个位置……想到这一幕幕,我咬牙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被打倒!不能屈服!不能让这一场意外剥夺我生活的权利,剥夺我扶养女儿长大成才的权利!
慢慢地,我学会了接受自己丑陋的疤痕,开始重新投入生活,尽管行动不再如往昔那般自如,尽管身体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但心中的勇气与坚韧却日益增长。我依然沉默面对他人异样的目光,用积极的态度去迎接生活中的又一次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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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徐昇
校对、审核|楼小莉
图片来源|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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