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 年春天,湖南省宁乡县黄材镇的农民姜景舒两兄弟在山腰挖地时,意外挖到了四羊方尊。这件通身漆黑发亮,还有四只卷角羊头的金属器物,瞬间引起了轰动。姜景舒兄弟如获至宝,却在打量时不小心敲掉了器物口沿手掌心大小的一块碎片。
四羊方尊出土后,历经多次转卖风波。先是被黄材镇万利山货号老板以四百块大洋买下,后又被长沙古董商赵毓湘、杨镜祥等四人凑了 11600 多元大洋买走。当时,外国古董商甚至愿意出大洋 48 万元购买,价格翻了一千多倍。在长沙文物盗掘走私现象严重的情况下,长沙县政府及时介入,将四羊方尊收缴并上交给湖南省保安处。后来,它又被送到湖南省政府,时任湖南省主席的张治中把它作为笔筒放在几案之上长达数月之久。
四羊方尊的制作工艺堪称鬼斧神工。它采用两次分铸技术,先将羊角与龙头单个铸好,然后巧妙地将其分别配置在外范内,最后进行整体浇铸。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充分展现了古代工匠的高超技艺。同时,四羊方尊的装饰采用线雕、浮雕、圆雕结合的方式,把平面图像和立体雕塑完美结合起来。工匠们将器物和动物造型巧妙地融为一体,使得原本造型可能较为死板的器物变得生动无比。这种独特的装饰手法,不仅展示了古代工匠对艺术的深刻理解和精湛把握,也让四羊方尊成为了青铜艺术的杰作。
四羊方尊的合金成分独特,含铜约 76.96%,含锡约 21.27%,铅含量 0.12%。这种成分比例使得四羊方尊具有独特的材质特点。较高的锡含量既降低了铜的熔点,又增加了铜器的硬度和光泽度。考古专家高至喜在其《“商文化不过长江” 辨 —— 从考古发现看湖南的商代文化》一文中,将湖南出土的四羊方尊与人面方尊的合金成分,与安阳出土的司母戊鼎合金成分进行对比,认为湖南出土的商代青铜器锡、铅含量比中原地区所出土商代青铜器高。
四羊方尊器呈方形,口沿外沿形成喇叭状方口,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长颈鼓腹的设计,既展现出庄重典雅的气质,又给人以稳重厚实之感。高圈足则如同坚实的根基,稳稳地支撑着整个器物。肩部四角各有一个卷角羊头,羊头与羊颈外伸,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古老的故事。羊头上饰雷纹,羊背和胸部饰有鳞纹,前腿雕有长冠鸟纹,细节之处尽显精美。肩上四条高浮雕龙互相盘缠,其双角龙首探出器身,威严而神秘。龙与羊的结合,展示了酒礼器的至尊气象。
方尊通体以云雷纹为底,颈上装饰有蕉叶纹、三角夔纹和兽面纹。这些纹饰相互映衬,使整个器物更加华丽精美。方尊边角及四面中心线合范处均置有耸起的扉棱,以此来掩盖合范的痕迹,同时也增加了器物的立体感和层次感。四羊方尊的造型独特,工艺精湛,是中国古代青铜器中的杰出代表。
四羊方尊自出土后便开启了一段传奇的流转之旅。它先是在姜景舒兄弟手中被黄材镇的古董商以四百大洋买走,之后又辗转到了长沙县靖港镇的商号,古董商们妄图以二十万大洋的高价将其卖给外国商人,幸好被长沙县政府及时查获并没收。随后,四羊方尊被上交至湖南省政府,成为了张治中办公桌上的笔筒。
在抗战时期,随着湖南省银行的迁移,四羊方尊在日军的空袭中被炸成了二十多块碎片。新中国成立后,周总理亲自责成文化部追查四羊方尊的下落。经过多方查询,终于得知四羊方尊的碎片一直被丢弃在湖南省银行仓库的一只木箱内,十几年无人问津。文化部迅速指示相关部门组织专家会诊、攻关。1954 年,文物修复大家张欣如接手修复四羊方尊的重任。张欣如凭借精湛的技艺,将 30 多公斤的方尊放在腿上,一手扶着,一手焊接,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终于成功修复了四羊方尊,使其再次展现出 3000 年前的瑰丽身影。但此时,尊的口缘部分始终还缺一块残片。
直到 1976 年,湖南省博物馆原馆长高至喜千方百计寻找到姜景舒三兄弟。姜景舒拿出了当年保留的那块碎片,至此,四羊方尊终于完整。这件历经战火洗礼的国宝,在文物专家们的努力下,得以重新面世,并成为了我国国家特级文物。1959 年国庆 10 周年时,四羊方尊调往中国历史博物馆展出,以后就一直留藏在该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