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怕巫山雨,真伤白帝秋。
群公苍玉佩,天子翠云裘。
同舍晨趋侍,胡为淹此留。
当年神秘歌手刀郎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我大概还在上小学。后来,当神秘歌手变得不再神秘,被大家诟病接了无数商业和商演。再后来他不再红了,泯于人海。
去年底,一首《罗刹海市》,刀郎翻红,到处都飘扬着对着这首歌词的哲学解读。
后来因为实在太火,刀郎也招致了许多麻烦。刀郎在极盛时退出,在华语圈里留下了一个落寞又永恒的背影。
纵观刀郎的两起两浮的人生经历,连一个歌手的命运都发生了那么多的转变,我们才惊觉整整22年过去了。
伦敦的第一场雪下下来时,我走在路上。跟一个朋友约了去吃湖南米粉。
六边形的小雪花落在黑色的羊毛大衣上,直到我坐在车上,雪花已经大片大片地飘落在地上。
在霍尔本下车,我愉快地走在路上,哀嚎这么浪漫的时候竟然要去吃完浑身冒着辣椒炒肉气味的米粉。
我冒雪走到店里,发现一向准时的朋友竟然忘了这顿饭,不停地跟我道歉。
我如释重负,开开心心地找了家日本餐厅坐下,独自食饭观雪。
杜甫的这首小诗,讲的就是初雪那天发生的事情。
杜甫有一天踏着初雪,离开荆州。
离别时群臣们佩戴苍玉的玉佩、天子身穿翠云的裘的场景,给杜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乱世中,杜甫害怕巫山的雨和白帝城的秋天,大概漂泊久了的人,怕极了那些未知的陌生变动。
杜甫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大家都同朝为官,就是自己一个人要离开呢?
后来杜甫不仅离开了,还在离开后过得很惨,几乎没过过好日子。
想起数日前在学校跟语言系的中文老师聊天,老师说她从国内到伦敦,为了生存除了教职以外打各种零工,又被骗钱,又打官司要钱,经历了种种磨难,最后安顿下来。
安顿下来后,她突然意识到,她所有的经历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即便个人的努力依然有功效,那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我听到她一生的经历,我可以想象,她被生活困住的那些年,大概跟我,也跟很多孤身来到这里,想要安顿下来的人,是一样的。
亲人在国内感叹“伦敦大,居不易”,自己在辗转飘零中所吃的从没吃过的苦,想起杜甫在乱世里的遭遇,想到自己比起杜甫,还拥有的是自由和快乐,还是多少受到一些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