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读物:吉本芭娜娜《厨房》(1988)

文摘   2024-10-21 18:03   英国  

文|  洁弘


1985年日本批准了女性差别撤废条约,通过了《男女雇佣机会均等法》,迎来女性解放运动热潮。1987 年吉本芭娜娜凭借发表在《海燕》杂志上的处女作《厨房》,获得了海燕新人文学奖。之后,续篇《满月》发表,获得第十六届泉镜花文学奖,掀起了日本90年代女性文学新的变革浪潮。


我在赶due的间隙读到这本书,在Soas图书馆里大颗大颗静静掉泪。因此去翻了所有吉本芭娜娜的作品来看。事实证明。《厨房》真的很好,不过吉本芭娜娜真正好的,也只有这一部。


小说讲述了自幼父母双亡,由外祖母抚养长大的樱井美影在最后一位亲人(外祖母)去世后精神崩溃,不仅从学校退学,也一度无法入睡。只有在客厅的厨房边才能安心睡着,这大概与食物和厨房带给她的安全感有关。


此时,曾受她祖母关照的田边雄一与他母亲收留了她,让她搬入田边雄一与母亲家的厨房里居住,而她也给她们提供美好的食物作为补偿。在此过程中,她了解到一的母亲,事实上是做了变性手术的雄一的父亲。为了表达对去世妻子的悼念及供养家庭,田边雄一的父亲选择了性别置换。


此时我们才发现在这部小说里,有着强烈的“性别颠覆”概念。这种“颠覆“表现在家庭中男性角色的缺席、弱化乃至变异,主人公美影的父亲在一开篇便已亡故,且并未给美影留下任何影响,美影关于过去的所有回忆全部只与祖母有关:她过着单纯而快乐的日子。原有家庭解体的根源也在于祖母:“祖母离去了,这个家的时间也随着消亡了。


值得注意的是,在人类文化心理中,只有男性总是被当做时间来考虑,而女性则被当做空间来对待。由于总是过着重复性生活,故而时间对女性来说毫无价值。“时间是一个男人,空间是一个女人。”但显然,在吉本的笔下,“祖母”的亡故等同于“时间”的消亡,也等同于传统家庭的解体,之后的美影只能窝在“厨房”里寻找旧日温馨。实际上,这就是从时间和空间两重意蕴上对母系家庭进行的确认。


美影之后寄居的雄一家亦是一个非正常的家庭。雄一的母亲亡故,父亲雄司则选择变性为惠理子,在家庭中充当母亲角色。惠理子的变性是吉本的一道惊人之笔,当时的日本并无变性手术,而吉本凭空的想象创造无疑使之具有了丰富的性别意味,也是对家父长制下男权主义形象的一种抨击。“这是男性对女性的殉道式的爱。这个情节以强烈的对比形态颠覆了长期以来受到赞赏的女性对男性的言听计从和殉道守节的社会心理。


惠理子的出现,还有一定消除二元性别对立,解构性别的意义。无论是作为男性的山边雄司,还是作为女性的惠理子,其人生都过得十分精彩。“全身上下洋溢着摄人心魄的生命力的光辉——简直不像真人。我从没有见到过这样人。”“我就如同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水’一词含义的海伦。”这些借美影之口表达的感受实际上是写作者借美影之口对惠理子这种有悖常理的行为的肯定。

这个奇异之家的儿子雄一,其形象亦模糊而趋于中性,笔下的雄一“四肢修长,容貌秀丽”,更是时时呈现出与传统观念塑造中的男性气质大相径庭的行为,如在祖母的葬礼上哭肿了脸用手帕捂着脸,以及之后的多次哭泣。这种中性化的男性形象进一步模糊了这个家庭的性别色彩。

鲜明触摸到其中母性的温情和女性的柔意。正如美影所言“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如此淡然地做着普通母子之间的交谈,我有些迷茫。简直就像是《着魔》中的场景。在这极不健康的家庭里,氛围却是如此明朗。

尽管如此,美影对核心化家庭仍有一种充满理想色彩的雏鸟情结:她羡慕那些和她一起学习烹饪的家庭女性,在正常的社会伦理体系中,人生轨迹从原初家庭过渡到另一个家庭。美影对于家庭的向往本质上是一种雏鸟情结。她骤然被命运抛出正常的人生轨迹,故而下意识地激发出深层的归家渴望。这种“下意识”潜藏着对自身性别身份的社会认同,这也是她无法将雄一家当做归宿的原因。


但显然,以美影的人生经历而言,她并没有意识到婚姻这枚硬币复杂的两面。她看到了它的光明与幸福,也忽略了其本身作为女性的归属是以一定程度的压抑和磨合为前提。因此,吉本所设置的雄一的“颠覆家庭”的意义也正基于此——在美影原初家庭解体之后,还没有心力进入另一个核心家庭体系、没有被婚姻压抑其女性灵性之前的空白期中,发掘家庭的颠覆之于女性生命的多种可能性,这也是在《厨房》第一部中,美影无法答应雄一的原因。


因此,在第一部的结局,作者塑造了美影走出雄一家,获得独立的事实。这种塑造意味着消解了传统核心化家族中的男权制度,女性可以从家庭空间的等级性差异中得以解放。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故事,不仅是通篇充斥着的美好的食物,更是一个满是温情的故事。在这部小说里,我们看不到其他以性别为主题的小说里那种尖锐的对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默默的温情。这张温情实际上已经抛开了性别、血缘种种,成为人类共通的一种温情。


或许在吉本芭娜娜看来,家庭秩序的重建关键在于“厨房”与“母性”的结合,最终实现于“食缘家族”的生成。美影是带着“厨房”融入到雄一家的,这种融入使得原本的“单亲变性者之家”转变为由共享同一食品而产生共同的味觉的“食缘家族”,这种人与人之间共食的羁绊,让关系的本质更为纯粹。在后来的《满月》中,美影和雄一二人又因为母亲惠理子的去世,悲伤的二人从食物中互相安慰、汲取能量,最后通过已经独立的美影跨着城市,打车给雄一送盖浇饭的情节,使他们最终走在一起的完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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