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 VS 法务，哪一边才是执业围城？

近几年，随着经济形势的变化，越来越多律界同仁们对于下海做律师还是上岸做法务有了更多的讨论。

“继续做律师好，还是应该上岸做法务了？”

“做法务好多年了，还可以下海去做律师吗？”

时不时就能听到身边各种律师或法务朋友发出这样的疑问。做律师，还是做法务，似乎是盘桓在法律从业者头上一道永恒的“选择题”。

自 2018 年进入一家红圈所非诉团队开启我的职业生涯，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是一名有着六年工龄的资深打工人了。

从一开始坚定不移地要在律师赛道上走到最后，再到成功“上岸”成为一名公司法务。这一路走来，有很多思考和感悟。

接下来，我会从各个角度，聊一聊在我眼中，律师和法务的区别，以期为“选择困难中”的同仁们提供一些参考。

律师和法务的 5 个区别

1、工作强度

大家最关注的问题，可能就是律师和法务在工作强度上的差别。

相信不少同主题的文章会说，律师的工作强度是远远大于公司法务的。

对此，我想说，非也。

（ 1 ）工作量大小

律师和法务的工作量大小，均取决于从业领域以及企业（或部门）的氛围。

我身边就有不少法务的工作量，是等于甚至大于律师朋友们的。

具体而言，在头部律所（比如红圈所或一些精品律所）做律师，工作强度显然是大于普通企业法务的。不过，如果选择在大厂做法务，例如某节、某蚁、某多，其工作强度也可媲美于头部律所。在大厂做法务 BP ，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是常态。如果选择金融机构、外企或传统行业的法务岗位，则工作强度相较而言会小很多。

就作者的观察，通常而言，不同行业领域法务和律师的工作量大小排序如下：

头部律所 ≥ 互联网大厂 ＞ 中小型律所 ＞ 其他法务岗位

（ 2 ）工作压力大小

在企业内部，法务仅仅是职能部门，起到“赋能”业务条线的作用。但在律所，律师是“创收人员”，服务质量和表现直接影响客户维系和创收业绩。

律师像是打拼在一线的战斗人员，所承担的工作压力来自四面八方，既有客户的评价，也有合伙人的期待，更包括对于自己未来独立展业能力的焦虑，等等。

而法务更像是后勤保障人员，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确保公司的整条业务链能够维持正常运转、在发现风险时做好预警和处理措施即可。

律师的生活更加“惊心动魄”，甚至有些“鸡飞狗跳”；法务的生活则是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综合来看，律师的工作压力普遍大于法务的工作压力。

（ 3 ）工作与生活界限

就工作与生活界限而言，即便有些法务岗位比较忙，但工作与生活还是有相对明显的边界，周末和法定节假日较少会被打扰。

而律师则是所谓的“弹性工作制”，即工作融入生活，生活也融入工作。工作与休息之间没有特别清晰的界限，往往是背着电脑出现在餐厅、电影院、 KTV 、高铁、飞机等各种“工作地点”埋头苦干。

综上，如果从工作强度考虑，法务工作舒适度完胜律师工作。

2、稳定性

就稳定性而言，无法一概而论地给出“法务工作稳定性大于律师”的结论。

其实授薪律师和法务的稳定性不具有明显差异。授薪律师工作是否稳定取决于合伙人团队业绩创收是否持续稳定。而法务工作是否稳定也取决于行业发展和企业运营情况。并且，法律部是职能部门和成本部门，其自身并不产生创收，并不为企业营收和利润做出贡献，因此在企业运营困难、经济下行时期，法律部是很容易“冲锋陷阵”的。

但，如果是选择做独立律师，则另当别论了，毕竟做独立律师约等于（失业）创业。独立律师的“迷人之处”就在于自由自在，无所拘束，而硬币一体两面的另一面，就是它的“不稳定性”。

3、发展路径

（ 1 ）律师的发展路径

律师的天花板无非是做合伙人或独立律师，除专业能力外，也考验自身的案源积累和市场拓展的能力。

合伙人或独立律师，和做授薪律师相较，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而对于如何实现这种身份和能力的转变，只能靠自己去摸索和领悟。无论是头部律所还是中小型律所，都没有也不会提供这方面的培养机制。

因此，如果在现阶段坚定地选择要一直做律师，或多年法务选择下海做律师，一定要对这道“坎”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或许有人会问，是否可以选择不独立或者不升合伙人，一直做一名资深律师？

对此我的回答是，要看运气，看你的合伙人和团队是否愿意一直覆盖住你作为资深律师的高额成本，以及是否会对低年级律师的晋升通道造成堵塞。

就个人经验而言，身边大部分律师朋友工作到了一定年限，面临着被合伙人出于控制成本需求而“劝说”独立或转合伙人的情形。

（ 2 ）法务的发展路径

法务的天花板则是法律部的负责人。

不过不得不泼盆冷水的是，在企业内部晋升为部门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企业部门间权力关系错综复杂，晋升提拔讲究派系和领导喜好，相较于律所较为简单的“熬年限”、“专业能力过硬”或者“有案源”，企业内部的晋升之路没有统一标准，也更为复杂，取决于很多因素。

因此，对于选择“上岸”做法务的同仁，一方面要调整好自己心态，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比如这份工作的安稳、规律以及还不错的性价比，另一方面也要审时度势，提高法商思维和沟通能力，发展自己的差异化赛道。

4、薪资报酬

许多相同主题的文章会说做律师虽然不稳定，但薪资报酬的上限极高，而法务工作虽然稳定，但薪资待遇普遍低于律师。

对此我理解还需分门别类地展开聊聊。

（ 1 ）授薪律师 VS 法务

在头部律所做授薪律师，起薪一般就远远高于企业法务。并且在头部律所，薪资会随着年级增长有相应涨幅，在头衔升级时还会有一个更大幅度的调增。

不过近两年，受经济下行影响，头部律所薪资有所下调，部分律所也传出了冻薪冻职的传闻，年终奖金额相较以前也有比较大的折扣。在此情形下，在头部律所工作性价比并不是很高。

中小型律所工作强度和自由度要比头部律所好很多。一些团队允许授薪律师通过灵活方式展业，比如授薪的同时也可以做提成案件，且对于工作的时间地点要求可能没有那么高。

通常而言，中小型律所授薪律师的起薪与企业法务相较差距不是很明显。

（ 2 ）独立律师 VS 法务

独立律师相当于“个体户”，没有固定的工资，自行展业，自负盈亏。律所只是律师挂靠的“第三方平台”，收取一定的管理费用。

因此，在薪资报酬方面，独立律师和法务的确不具有可比性，就像是做生意和上班打工，很难说谁赚得多、谁赚得少。

独立律师以案源为主，收入发展无上限，但也没有下限。笔者身边的独立律师朋友，开单就赚到百万律师费的也有，独立了半年颗粒无收的也有，平均月收入和红圈所收入持平的也有。

做独立律师就像是进山打猎，能否找到猎物、能否顺利拿下猎物，全靠个人经验、技能和运气，而且经常要面对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窘迫。

法务的薪资报酬则相对稳定，每个月都可以领固定工资以及额外的津贴奖励，只要工作不犯大错误、公司运营状况良好，不太会面临现金流断崖式下滑的风险。做到中大型企业法总岗位，年薪基本在百万浮动。

做合伙人或者独立律师，虽然创收无上限，但在经济下行的时代，尤其是对于初出茅庐的青年律师来说，能创收百万已经属于非常非常优秀了，还要刨除团队用人成本、律所管理费等等开支，真正到手的“净利润”可能只是创收的三四成。不过律师是越老越吃香的行业，只要有正确的方法论，随着经验增长和资源积累，相信各位都会找到自己增长创收的“诀窍”。

5、自由度

对于自由度的排序，个人认为独立律师 ＞ 授薪律师 ＞ 法务。

独立律师是最自由的，时间地点全无要求，无需上下班打卡，没有上下级也无需考核。在做独立律师的同时也可以处理别的事务，是纯纯的无组织无束缚的个体。但同时，做独立律师对个人自律能力要求也极高。

其次是授薪律师和法务。授薪律师的自由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团队合伙人要求，大部分律所对于律师是没有强制坐班要求的，但为了团队管理方便，主管合伙人可能会对于团队律师的出勤有一定的要求。具体则因人而异。当然，授薪律师的自由度也取决于工作强度，如果工作强度足够大，那么不管身在哪里，都只是背着电脑各处“办公”而已。

法务则通常是根据公司考勤制度上下班打卡，如果有事需要走流程请假，定期也会有绩效考核，奖金、晋升与考核结果有所关联。不过有别于业务部门按创收论，法务工作通常是难以量化的，因此所谓的绩效考核很大程度取决于领导对你的满意程度。

律师与法务之间的相互转换

讲完了律师和法务的差别，我们再来谈谈两种职业之间的相互转换。

选择了律师或者法务，也并非要一路做到底，在职业生涯的中后期也可以选择在两种职业之间相互转换。作者身边也有不少转型成功的案例。

1、律师转法务

有了 3-5 年工作经验的律师，可以选择从律师赛道转换到法务赛道，业内说法叫作“上岸”。

大多数企业招聘法务都倾向于招聘经验丰富的律师，因此从律师转换到法务通常而言是比较容易的，薪资一般也可以实现持平或有略微涨幅。

但需要提示的是，不同领域的律师，转法务的难易程度差别还是比较大的。

根据个人经验，非诉律师转法务的机会，远远多于诉讼律师转法务的机会。因为企业开立的法务岗往往还是更贴近于公司具体业务线或产品线，而且愿意招法务的企业基本是中大型的企业，其内部分工更加精细、颗粒度更高，对法务的画像也更加精准，有着某一擅长执业领域的非诉律师是他们的理想候选人。

而企业诉讼案件本来就不多，每年零星的几个诉讼案件请外部代理律师就可以轻松解决，成本也不高，没必要特设诉讼律师岗位。因此，诉讼律师转去做企业法务，机会相较非诉律师来说会少很多。

2、法务转律师

做了法务之后还能去做律师吗？

答案是，当然可以。

如果工作年限比较短，比如刚工作了一两年左右，突然发现法务的工作不适合自己，那么大概率你要“从头开始”，找到一家愿意接纳自己的律所从授薪律师开始做起，好好把律师证挂出来，积攒办案和工作经验。

如果在企业做法务已经工作了很多年，想要突破自我、获取更大的发展空间或者寻求自由，也可以选择再做律师，业内说法叫作“下海”。不过由于工作年限已经比较久，再回律所从授薪小朋友做起是比较困难的，如果自身已经通过法务工作积累了人脉和资源，自带案源，则可考虑以合伙人或者独立律师的身份加入，通过与其他团队合作办案进行案源分成，在有一定创收后也可以自己组建团队。

结语

选择做律师也好、法务也好，都是人生的一段经历。

人生的道路并不是不可逆的，哪怕过了三五年不想再做律师或者法务了，也可以随时转换赛道。

莽莽晦暗途中，人生选左选右都是一场博弈，没有一条路走下去能一定没有困难。最重要的是，我们有可以选择的自由，也有承担选择的勇气。

祝愿大家在每段工作经历中，都能看见不一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