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往事】相聚在北京｜梁永胜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1976年6月，从上山下乡的暴风骤雨中逃离的一群年轻人，被一张介绍信分配到服装厂，一共60多人，其中有6人，还有早进厂年龄相仿的2人，一共8人，相同爱好、相同命运走到一起。一晃四十多年过去，经历了买断工龄、企业停摆等大起大落的风浪，如同异姓弟兄，始终不离不弃，相聚到永远。

大家未结婚时，整天相守，形影不离。结婚后仍朝夕相处，特别是每年春节初二必聚，而且是夫妻俩，推杯换盏，随着大家分别离开服装厂，走上不同岗位，应酬较多，难以聚齐，时常懊恼，1991年正月初四，由衡跃进发起，每年正月初四，大家聚会一次，按年龄顺序作东，不见不散，雷打不动，一个承诺，延续至今。

四十多年来，从未缺席。2022年又聚会，大家萌发，异地聚会，大多数随子女照顾孙辈在外地安家，还是按年龄顺序作东道主。弟兄8人有的巳过70岁，其他都在奔七的行列，都到人生暮年，留给我们还有几个轮回，趁精力充沛走一走，不枉朋友一场。

经过周密筹备，癸卯年4月6日大家踏上北京的高铁，一路欢歌笑语。中午时分，与前期从南京出发的陈冠华夫人陈忠瑛在北京南站会合，东道主芦国才和地导早早在火车站等候，见面后大家相互问候。

芦国才为方便接待，也参加了5日北京游，同吃同住同游。晚上芦国才全家在北京的北平食府烤鸭店摆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大家杯觥交错忆当年，古稀之年聚北京。还是当年的雄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变的话题仍是1991年第一次聚会，醉守卫生间。其实我酒量并不大，当时可能高兴，年轻气盛喝多了，再加上开始是两瓶优质杜康大曲，后来又拿了普通杜康大曲，犯了喝酒大忌，席后就出洋相(不找自己原因，还怪酒，其他人为何不醉)。现在大家都到古稀之年，酒适量而止，气氛不减，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为了观看升旗仪式，早上三点半就从宾馆出发，到天安门广场时，人流如潮，为了占个好位子，大家行走如飞，好不容易在广场找个位子，导游看包，大家分头行动，约好集中时间。这时升旗处巳人山人海，无法插脚，看到是人头攒动，手机林立。一会儿，东方发亮，升旗时间以日出为准，每天不一样。随着悦耳的军乐声奏响，护旗礼兵从天安门正门整齐向旗杆走来，随着国歌声，五星红旗冉冉升起，虽然不能近距离观看，当国旗升到顶那一瞬间，一种民族自豪感从心中油然升起，1949年10月1日，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向全世界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并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从此中国屹立在世界东方。遗憾是施专尧因车舟劳顿，身体不适，由夫人汪明芳陪同，观旗后打道回府休息，好在他以前曾来过。

已第三次瞻仰毛主席纪念堂，第一次是1995年4月出差到北京，再忙也要去瞻仰日夜想念的毛主席。第二次是2002年秋，送女儿到北京上学，带着女儿去瞻仰，告知中国革命取得胜利之不易，为年轻人补上一课。每次内心感受不同，我们现在颐养天年，就要感恩毛主席，肃穆的人群排了一圈又一圈长龙队伍，人们手持素花，大家饱含泪水，向伟人塑像鞠躬、献花，有的甚至长跪不起，毛主席把一生献给中国革命，永远活在人民心中。

故宫是明清两朝的皇宫，现在改为网上预约，苦了一群老年人，好在由旅行团包揽。满眼望去，除少量的外国人和年轻人，游客大多数是退休的老年人，拿着退休工资，饱览祖国大好河山，过着无扰无虑的生活。三大殿是故宫的核心，演释多少宫廷勾心斗角大戏，巳化为历史尘埃。古迹得以保存，免遭战火涂炭，不能忘记毛主席的大智慧，和平解放北平，不能忘记傅作义先生深明大义，站在人民一边，古城得以保护。

跟团旅游，只能走马观花，时间性强，还没能细品故宫，又辗转到了恭王府。恭王府是清代规模最大的王府。原为大贪官和坤的府第，后被赐于恭亲王奕䜣。恭王府历经清王朝由鼎盛至衰亡的历史过程，故有“一座恭王府，半部清代史”。我站在两层后罩楼后面，望着藏宝楼88扇窗户在思考，和坤贪污白银8亿俩，监察部门就未察觉吗？深究其原因，清朝监察机构都察院隶属皇帝的独立机构，只对皇帝负责，和坤与乾隆又是儿女亲家，在家天下谁来监察，只能成为空话。前车之辙，后车之鉴。

大家忘记了一天疲劳，回宾馆继续打牌夜战。想当年，都是通宵达旦，刚结婚的王必逊曾几次半夜被新娘押回家，害的三个光棍三缺一作罢。我们是工友，可更算上发小。发小一词源于广东话，“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之间的友谊深厚程度可以比喻为亲兄弟。对这个发小怎么界定，我认为结婚前相识相知，就可以算得上发小，结婚后有家，责任不一样了，不可能亲密无隙，但可作兄弟相处。我们当时正年轻，尚未结婚，是工友，更是发小。

早餐简单，一个面包，一个茶鸡蛋，一袋豆浆，只要玩好，早上随意，晚上加餐。长城主要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的一道屏障，自清朝后是满蒙一家，长城内外是故乡，已失去功能，现成为旅游景点。每次登长城，心灵震撼一次。为方便游客，长城巳有缆车和滑道，各人根据自己体力选择。我是选择登长城，以前都要登到第六烽火台，现在只能达到第四烽火台，也算半个好汉。远眼望去，长城就像一条巨龙盘旋在崇山峻岭之中，我望着山脊青砖条石构筑的城墙，在没有机械和运输工具下，全凭人工肩扛马拉建成，它是用白骨垒成的。兴，百姓苦，亡，还是百姓苦，一将成名万骨枯，忧伤感取代了自豪感，历史是劳动人民创造的。

团游就是与时间赛跑。下午三点半又赶到颐和园，此时西阳巳斜，游人渐稀。颐和园是清朝的皇家园林，由万寿山和昆明湖两部分组成。沿湖北岸东西逶迤的“长廊”，共273间，全长728米，雕梁画栋，这是中国园林中最长的游廊。远望佛香阁建在万寿山前中央部位的山腰，是一座八面三层四重檐的建筑，可远眺昆明湖，17孔桥横卧在湖上，慈禧为了自己侈奢的生活，挪用海军军费，为甲午海战埋下了祸根，落下千古骂名，家天下者，迟早把家私败完。快要闭园，好多景点未参观，大家赶紧在大门口合影，留下这难忘一刻。

最后一天上午游览天坛，整个北京游的行程大体一样，在天坛与好多旅行团撞车，还遇到宝应老乡。为加强文物保护，回音壁已加隔栏，天坛进不了，只能在外围拍照，好在是旅游淡季，能找到最佳位置，到此一游。

下午去纪晓岚故居，导游讲解很卖力，特别提到无论状元或进士都由他盖章。果然参观后一进，有卖纪晓岚文集，并可盖纪晓岚大印，大家为博一个好彩头，同行共买了三套，只见头扎小辫，身穿马褂的促销员，一番表演，让你深信不疑，他让你按着章，边盖边喊“清华、北大、人大”，满足你对孙儿未来的奢想，博得围观游客的阵阵喝彩声，盖完后又煞有介事的取了一个小葫芦，放了几粒种子，盖好后，神秘关照，中途不能打开，回家后才能打开方灵验。同来的爷爷奶奶们也心动了，我家孙子也要上清华北大，纷纷解囊，大家买的吉祥欢心，花钱又算什么，游客赚彩头，商家赚的喙头，盆满钵满。

这次聚会以旅游团为主，安排较紧，说是无购物，但导游千方百计见缝插针，这是中国旅游市场的潜规则。在美国旅游导游是明抢，明码标价，每人每天小费8-10美元，不逛购物店。而中国旅游导游是暗夺。不断铺垫挖坑，上课洗脑，让你防不胜防。如不消费马上反映在脸上。

离开纪晓岚故居，导游笑意写在脸上，玉石店你们捂紧口袋，原在你们也有软肋，以孙子孙女为中心。本在要到清华、北大参观，因故不开放，导游说是游人常把清华北大的餐具带走，有的甚至把土挖走。但是我们也不能让大家失望，走清华、北大门口走一遭，另外我为大家准备一套印有清华的礼品笔，120元两支，一个印有清华包装，你们爷爷奶奶可给孙儿买一套，留个纪念，又是礼品，更是祝愿，一举两得，比糖果糕点强百倍，一下子击中大家要害，谁不想让孙儿上清华、北大，同车40多人，80%的都买了。我们在这种氛围下，岂甘落后。忙坏了驾驶员和导游，一人发货，一人收款，整个车厢像个超市。这是最后一天，导游又继续推销北京土特产，信誓旦旦，全北京最低价，质量有保证，遇假货还可以投诉，大家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大家来一趟北京，总要给亲朋好友带些礼品，第二轮购货又开始了，登记交钱，明天早上宾馆服务台取货。华灯初放，导游满意的与大家致谢再见，结束了本次旅程。

晚上，芦国才全家又在饭店举行送行宴请，大家有说不尽的感谢话全在酒中，王必逊恭恭敬敬的敬师傅芦国才、师娘张美玲一杯酒，我们水涨船高也没有饶他，把宴席气氛推向高潮。因为我们是工友，更是兄弟，兄弟八人，除芦国才、王必逊外，其余都是76年一张介绍信的，其中5人的家属都是服装厂，所以女同胞间关系更近一层。这次只有5家参加，遗憾的是沈文奕、沐锦霞夫妇、衡跃进、许忠夫妇、童正明遗孀皮炳华、王必逊夫人管超英因家庭事务所绊未能同行，只能期待下次，否则气氛更为热闹。宴会最后交接仪式，芦国才与王必逊喝交接酒，期待明年上海再相会。

几天的旅行是短暂的，但友谊是长存的。我们已共同走过47年，好多往事就好像发生昨天，曾相互之间布置新房，拖嫁妆，更是闹新房的主力军，又共同分享新一代到来的喜悦，看着他们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有了各自的家庭。而我们也迈入古稀之年，我们还有几个47年，何尝不抓住青春的尾巴疯一把。最后在感谢东道主芦国才全家盛情接待和共祝各位身体健康声中离开北京，明年上海再见，我们相信，友谊是无终点的。

宝应法院 梁永胜 甲辰年小雪作于扬州半闲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