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克胜（景泰）：老黄外传
文摘
文学
2024-11-12 07:01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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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外传
老黄是一条狗，自然不是在武帝城头使出“六千里”绝世剑招的缺门牙的老黄。十二年前决定从尾泉搬到西旱坪，妻说“该养一条狗的，那个地方偏僻人少。娃们上学了，家里太冷清。”于是这个家就有了老黄。哦，不，那个时候应该叫小黄或者小小黄。小黄是条狼狗，刚来时出生不到两个月，毛茸茸的，小眼睛黑亮黑亮。妻从摩托后座的纸箱里把它放在院中。它就蹒跚着凑在主人身边，东瞅瞅西嗅嗅，短短的尾巴摇的花儿似的煞是可爱。姑娘儿子商量着给它取名，终是无法统一意见。便任由它无名无姓，拿着零食逗弄调教去了。狗是见风就长的德行，短短几个月，就身长体壮，无师自通的在看到陌生人时学会了呲牙咧嘴，咆哮示威。妻便从县城买回一条狗链，建一狗窝，镣铐加身，画地为牢，使其不能惹是生非，履行它看家护院的天职。其时姑娘已于三十里之外上初中，每周回家一次。时间久了，它似乎也摸准了规律，每周末，约莫姑娘回来的点，便扯着脖子向来路张望，不时摇着尾巴低吠，焦急等待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儿子每天放学，更是第一时间和它分享为数不多的零食，一人一狗，一卧一坐，倒也颇暖人心。春日里，妻捉了十只小鸡，精心饲养月余，眼见得学会觅食了，便置于大门外，任其自由活动，自己去了田间干活。回来却见两只小鸡已横尸在狗窝旁，小黄蹲立着身子歪着脑袋掂量盘算，想是纠结该如何下嘴。妻怒，持一木棍猛烈输出，直至罪魁祸首缩进狗窝，浑身颤抖，小眼睛里全是认错讨饶才罢休。再把鸡尸体乃至活鸡置于它面前，看它眼神躲闪，再不敢生出贪欲的表现才揭过这一页。一次放羊回家，路上看手机走神，到家才发现少了一大两小的母子三只羊。自然要回原路寻找，我打开狗链，决定和它一起行动。禁锢已久，小黄摇尾奋爪，跃跃欲试。我指指羊群，带它向来路返回。它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一狗当先，边嗅边跑，扇面型搜索，看离我远了还要返身回来迎我。上一山头查看四周，不等我有所发现它就箭一般向一处山洼冲去。随后过去便看见那只羊正围着一处“豁陷”（土语，洪水造成地面塌陷形成的深坑。）打转，羊的叫声都已嘶哑，坑周边被羊蹄踩踏的尘土飞扬。果然两只小羊羔都掉进了深达一米多的深坑。不待我发出指示，小黄就纵身跃下，轻叼着羊羔脖颈，返身纵出，置于母羊身侧。母羊好似也明白是在对它的子女施救，安静等待，并不因小羊羔被叼在狗嘴里而暴起攻击。姑娘读完大专，在省城谋一职位辛苦打拼。儿子也上了高中，小黄也升级为老黄了。和妻计议“家里就几亩薄田，种着也没多少收入。要不就给别人种去，你去县城陪读。当初姑娘耽搁了，不能让儿子再蹈覆辙。”“理是这么个理，”妻总是想的较多“家就不管了吗？几年回来，再重新收拾就不容易了。何况老黄咋办？”“总得取一头舍一头的，哪能兼顾周全呢？”我坚持己见。“至于老黄，给虎仁先养着，刚好他说需要一条狗看猪圈呢。”计议停当，便是打发老黄去新主人家。颇费了一番周折，老黄表现得非常不配合，几乎让我和一朋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逞。从此老黄成了别人家的老黄。一别三年，直到儿子大一寒假，和姑娘一起回来。家人团聚之余，决定去看看老黄。车近猪场，数百米开外就听到熟悉的狗叫声骤然响起，听来有些苍老无力的感觉。再进不远，大概被它认出了老主人，一时摆头摇尾，左窜右跳，做欢迎状。老黄真老了，一身狗毛尽然遮不住条条肋骨根根毕现，摇动的尾巴也没了往日的活力，见连书杰走近，它也没了力气像以前人立起来，伸出前爪等书杰掌握。只是绕着我们一家雀跃，受狗链束缚，也只能做雀跃状以示兴奋。连书琴蓦然变了脸色，眼中晶莹欲滴：“狗瘦成啥样了？不操心别要呀，看把狗饿成啥模样了？”妻也沉了脸：“这人也真是，喂个狗不算难事吧？看起来就没好好管过。”连书琴得理不让人：“爸你把尕爸电话给我，我说他一顿，要是他被人这么对待，他咋想？”拿火腿肠喂老黄的连书杰不抬头地拱火：“狗命就不是命。”我苦笑：“你尕爸忙里忙外的，有时候猪都有一顿没一顿的，一条狗而已。”姑娘瞬间炸毛“：一条狗而已？狗就不知道饿？不知道冻？把你儿子放这挨饿受冻的你试试？”我哭笑不得，估计想说的是换我被这样对待，我当如何？感觉不妥才换成连书杰躺枪。连书琴不依不饶：“说一声我们带回家去，这还不得等不到过年就冻死饿死了？”回的时候老黄蹲踞在车厢里，颇有点得胜回朝，气宇轩昂地架势。想想我解开狗链，正想法哄老黄上车，就见连书杰一猫腰，举起老黄就送进了车厢，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之前可从没见过他做事如此干净利落的，不觉好笑。学生开学后，一家人各行其是，风流云散。老黄便又无人照看了。本想送人，儿子坚持不让，只好放其自由，自谋生路。已经老迈瘦弱，不再具有攻击性，可以任其自由活动了。身处异乡，无事时翻看监控画面，庭院里寂静无声，一方菜园中野草伴着韭菜肆意茂盛，偶有鸟雀落在院里觅食，也有蝴蝶翩翩舞动，日出日落，花谢花飞。出镜最多的自然是老黄，经常看到它蜷缩在大门口，形单影只，瘦骨嶙峋，神情落寞。其间几次回家，买些干粮，置一盆清水，任它自己取用，终是无奈。时日迁延，看到老黄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有时候几天看不见，难免心中惴惴，黯然有愧。这次回家，大概率要居家窝冬了，一人一狗，相伴于岁月深处。停车第一件事，就取下给它准备的食物。每次回来，它都似乎能有预感，不等车挺稳，就已围在车周雀跃撒欢。只是这回，接连几天，都没能等到它出现。院里院外空落落的，一个人，还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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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连克胜，甘肃省白银市景泰县人。白银区作家协会会员，喜欢文字。
3.诗歌类作品，现代诗每次投稿不少于3首/诗词类作品不少于5首。5.投稿作品以文件格式（附带作者简介照片）发送至邮箱：1632472263@qq.com编辑部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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