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国军 时光静好,岁月安然,晚秋时节,风景如画,想忙无事,心乱如麻,百无聊赖,思念老家,在那出生,在那长大,记忆深处,酸甜苦辣。 年过七十,总爱怀旧,觉着一份淡淡的怀旧思绪,总能在记忆里永远留香。这怀旧确实是人永恒的情感,欲弃之其实自己都战胜不了自己,只要觅得闲空,却上心头。 思绪总是逆时光向前、向远、向深里延伸,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人物、事物、景物、实物老是在心头燎绕,挥之不去。 我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出生的人,经历了新中国成立后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全过程。 说体会:那真是祖国建设一日千里,由一穷二白变繁荣昌盛。 不勘回首的过往日子里,许许多多事物、实物、景物、人物让人不由自主怀旧,怀旧思绪在记忆里留香,品之苦回味儿香,在记忆里留香。 咱就拿日常用品来说,先说取火种。 记忆中最早在我家,取火种用的是火镰打火取火种的方法。 那是四件套,一个若刀背样的铁制火镰,一个食指粗细的竹筒儿,用火纸卷成一根实心的煤纸平时装在竹筒儿里,还有一小块天然白火石。 做饭烧火或点灯时,把煤纸用拇指按在白火石上,用火镰击打白火石边沿,啪啪啪几下就溅出火星子,火星子溅入煤纸缝缝儿里,拿起煤纸对着嘴轻轻吹,吹风由弱到强,吹得煤纸燃出火苗,才点燃做饭、烧炕的柴草或照明的灯焾子。 家里火镰就只有一套,如若父亲带上坡吃烟用去了,只能从锅洞草木灰中扒拉一个火炭儿,放一把柴草中吹出火苗引火烧锅煮饭。 有时候锅洞草木灰中扒不出火炭儿,母亲就呲我们娃们拿一把柴草去邻居家借火,让人家从锅洞夹一个火炭儿放柴草中,拿回家吹出火苗塞进锅洞中引燃硬实柴火煮饭。 大概到一九五四年前后,国家工业开始起步,农村人取火种用上了火柴,早先火柴是白头儿火柴,火柴盒上的擦火面呈白色细砂状,火柴可在细砂面上擦燃,也可以在木头、金属、砖石上擦燃,往往要擦好几下才能擦燃,很不安全。 人民公社化后,国家生产出了磷片火柴,有红头儿火柴、黑头儿火柴、绿头儿火柴,称之为安全火柴。 安全火柴只能在火柴盒磷片面儿上擦着火苗,在其它器具物品材料上擦不着,所以叫安全火柴,一直到现在。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火柴盒上印有“安全火柴”四个字,那是相对之前白头儿火柴而言。 到后来,取火种由火柴进步为煤油、汽油打火机,原理和火镰击打火石取火种是一样的,只是火石是工业化生产的商品,火镰改成了滚齿砂轮,煤纸改成了油捻子而已。 到今天,我们取火种用上了先进的电子击火花引燃石油天然汽体的打火机,有高挡耐用的可反复充汽打火机,有大众化一次性充汽打火机,取火种特别方便,轻轻儿一按就冒出火苗。 说火不能忘了灯火,五十年代初农村照明,许多人上山挖松木圪塔取松树明子,即松树含油量高的“树钉”来点燃照明,家庭条件好的人家照明,点的是桐油灯。 桐油灯是用木条做成约一尺高、四寸厚的长方体,用土漆漆得黑亮黑亮的叫灯架子,挂在墙上,灯架子上边放一个商品铸铁灯碗儿,灯碗里放一根香粗的棉线合成的吸油捻子,灯碗里添入桐子油,晚上点燃拨到灯碗外那一小截灯捻子,满屋亮堂堂。 桐油灯全家就一盏,妈做饭挂厨房去了,平时挂在堂屋明柱上,晚饭后妈挂到她小房儿屋做针线活、纺线线,我们娃们住的房间永远是黑洞洞。 也是人民公社化时,煤油作为商品才进入农村供销合作社,父亲用空墨水瓶灌入煤油,用洋铁皮卷个圆筒筒儿包入棉线灯焾子,把洋铁皮筒筒儿固定在铜钱方孔里,放在灌了煤油的墨水瓶儿口口儿上,一会儿棉线灯捻子吸饱了煤油,擦根火柴一点就亮。 我们家用煤油灯在左邻右舍还是最早的呢! 记得初始点煤油灯,家里来许多妇女参观,我妈高兴地向她们介绍说:“这煤油闻着臭臭儿的,洋火擦着往上轻轻儿一挨就点着了,亮得太太”。 后来国家生产出了台灯、马灯、汽灯,家里经济条件好的买一盏台灯,感到很时尚。 马灯是可移动防风,是有钱人晚上走夜路照明用的,汽灯是睌上演戏或开大会挂在戏台子上照明用的。 也是人民公社化时,供销合作社开始有手电筒这种商品,开始时,哪个男人能有钱买一把手电筒晚上出门照亮,那个讲究排畅不亚于现在拥有一台宝马小轿车那么得意洋洋。 农村庄稼户一直到国家电网没覆盖到的村落,家里照明一直用的是煤油灯,晚上走夜路照明用的是手电筒。 除了平日家里家外照明灯,逢年过节还要在家里香火台上明灯。 大年三十一一正月十五大门口挂红灯笼上灯,正月正闹花灯玩龙灯“篮篮子要捻儿哩哟”供灯,都要用另一种照明材料一一蜡烛。 蜡烛多用漆树籽油制作,也有用木籽油制作的,小时候我亲眼儿目睹过且参与过蜡烛制作过程的。 那时候,庙底人对正月正闹花灯特别重视,到了冬天,专门派劳力进石槽沟桐木沟、石板沟、断岔儿沟、火炭沟一带去打漆树籽,背回来倒生产队油坊。 油匠张均寿、陶兴发把漆籽整干净、炒熟、碾碎、包饼、上槽、加楔、抡六十斤重的铸铁油锤打下去挤压出油。 记得接漆籽油是用盆子而不是桶,因盆子口儿大底小,漆油凝固特别快,凝固了往出一倒就是盆子状、黄橙橙的漆油饼子。 做漆油蜡烛先砍一些竹子,跛子爷张祥云把竹子劈成筷子粗细的竹签子,用棉花板子在竹签子上上薄薄儿一层棉花,下部竹簧子劈开二指长一节儿做挂勾,这叫蜡签子。 又在他楼门前右边挖个深深的土坑,支几页土坯,到砖瓦窑上铲两盆红火炭儿担回来倒在土坑里,支一个三斗缸,把漆油蜡饼子放缸里待融化后,拿蜡签子一根一根蘸蜡油,蘸出来了挂绳子上晾凝。 一般地,一支蜡要蘸三四次厚度才够,蘸得次数越多蜡烛越粗,最后把蜡烛头顶用菜刀一切,露出一小截棉鉴,商品蜡烛即成。 那时候队里制蜡烛,主要是供正月正闹花灯、玩龙灯发灯使用,若是生产的蜡烛多的玩灯用不完,就交给竹林关供销合作社收购门市部卖钱作为生产队集体收入。 那时候,南河儿河堤上有几棵大木籽树,队上派人把木籽打下来也打油做蜡烛,但木籽蜡凝固后密度小,点燃融化的快,可插花灯用,不可插龙灯。 父亲活着的时候个子大力气大爱玩龙头,在庙底年年当灯头儿组织正月正闹花灯、玩龙灯。 父亲去世后庙底好象那年组织玩了一次,放下后,多少年再也热闹不起来了,龙头龙珠锣鼓响器都不知道放那儿去了。 现在有些人香火台上敬的都是电灯泡式假蜡烛,都不知道明烛、上香、敬献花馍素果才享“香烟衔天天赐福,灯花落地地生财”之先祖灵应光照子孙后代福禄寿喜财么。 今天市场上销售的蜡烛再不是漆籽油、木籽油做的,都是工厂化生产的,用煤炭、石油提炼的石蜡,点燃再闻不到满堂屋那种油脂香味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