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跑跑单车
1996年,作为美国和平队的一员,彼得.海斯勒来到中国,到长江边上涪陵师范学院当了一名英语老师。
当时中美关系尚好,中国还没有加入世贸组织,经济尚未腾飞,内地人很少见到外国人,对外国文化充满好奇。
彼得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字——何伟,一个极为普通的中国名字,他将自己融入到涪陵这个小城市中,一开始作为观察者,后来作为一个身处其间的体验者,亲历了中国的发展。
中国什么样,他教的学生什么样,当时的人们是怎么看待中美关系的,这些被他写成了一本书——《江城》。
这本书成为很多美国人了解中国内地的窗口,也让很多国人通过另外一个视角来看自己,在太平洋两岸都引起了关注。
有了这个成功经验,他转型当了专职作家,在中国到处参观、游览,又写了四本书,其中三本在大陆出版了。
离开中国以后,何伟到埃及生活了几年,恰好赶上阿拉伯之春,穆巴拉克下台,埃及政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埃及的普通民众怎么看待革命,他们对古埃及文物保护持什么态度,埃及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段经历被他写到了《埃及的革命考古学》一书中。
2019年,离开涪陵十年后,何伟再次来到四川,在四川大学匹兹堡学院担任助理教授,继续教同学们英语。
十年过去,之前涪陵的学生现在分散到各地,他们一开始大多数去当老师,后来很多投身商界,抓住了经济腾飞的机会,改变了自身命运。
和十年前相比,中美两国都有了巨大的变化,两国关系逐渐走冷,川普用加关税、经济脱钩、打压高科技企业的方式,力图阻止中国获得更高成就,中国也发出了“厉害了我的国”的声音,并且针锋相对采取报复措施。
何伟的学生也出现了变化,之前的学生大多数是农村子弟,家庭贫寒,迫切希望改变命运,饥渴的了解外国文化。
现在的学生,经济比较富裕,通过很多途径了解了很多外国信息,有自己的思考。
在这里,何伟有了更多新的观察。
中国的教育制度有了深刻变化,大学录取率提高了,就业变难了。
学校里教授的内容更为广泛,新生的阅读材料里有《动物庄园》。
何伟的双胞胎女儿到成都小学插班学习,很快就得用尺子比着画加减符号,上课手背后,何伟还得学着在群里接龙完成学校任务,两个女儿也成了参照物。
学校家长们很喜欢来了两个外国学生,经常有父母带孩子来拜访。
“看看采采和柔柔,”母亲会说。“他们才刚开始学中文,就比你厉害了!”在她旁边,那个可怜的孩子累了一整天,他的少先队围巾胡乱地打结,就像星期五晚上喝醉酒的领带。
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我怀疑这是否是我们当初被成都实验学校录取的原因。双胞胎是完美的棍棒,家长和老师都可以使用。
这对父母并不关心这对双胞胎来自哪里,也不关心特朗普政府目前在做什么;他们关注的是更重要的事情:中国传统的对教育的尊重。如果能利用柔柔和采采来激励同学,那就足够了。
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高考是指挥所有家长、学生和老师的指挥棒,所有的教育都是服务于这一个目标。
然而到了大学,很多同学没有了目标,不知道为什么学习。他们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当然,这一点并不被鼓励,政治正确成为不可言说的标尺。
在川大当老师后不久,新冠病毒感染开始蔓延,先是中国,之后全世界都被感染了。
很多外国人撤离,何伟继续留在这里,观察着疫情影响下的中国,他采访了很多人,包括武汉的方方,也包括从事中美贸易的商人。
这段时间他写的一些文章,先是质疑中国政府掩盖疫情情况,后来又称赞政府的措施高效。于是他被两拨人攻击,第一波来自中国的自媒体,第二波来自美国媒体。他们都不满意何伟的立场,而不是他的文章内容。
一些声音在网上发酵,质疑何伟的书,攻击他的言论。
官方对此表示沉默,但沉默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力量。
不出意外的,在2021年暑假,川大不再续约,何伟只能离开中国。
这三年的经历,何伟写成了新书,《Other Rivers:A Chinese Education》。
这本书7月份刚出,英文的,读完以后,我只能说在国内是不可能出版的,只要……,就不可能。
如果你能读英文原版,而且也能找到电子版,推荐读一读,从另外一个视角看看中国教育。
如果两者都不具备,你就看看这篇文章吧。
(在公众号主页回复“何伟”,可得文中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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