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户外探险OUTDOOR」原创内容
在广袤山野与无垠大海,每一次出行都是一场探索未知与超越自我的旅程。在攀登雪峰、穿越荒野、扬帆远航的路上,你是踽踽独行还是结伴归来?
回首来时路,也许在旅途的某个片段,有人也曾成为过你的明灯,指引你走向更遥远的未来。
师者不囿于学校,传道亦不限于课堂。在户外的广袤天地,一次并肩的山野探险、一场意犹未尽的对谈、数年相知相伴的同行,是师生关系的自然阐释,也是「传」与「承」的别样纽带。
《户外探险》约访了几位户外人,在他们的视角中,有那个亦师亦友的重要面孔,也有成长蜕变的自己,还有变化的沿途风景。在教师节这天,透过个体的故事,我们既能一窥几代户外人之间的传承,也能串联户外行业诸多历史性的事件和瞬间。
刘洋
自由攀登者、始祖鸟运动员、贵州医科大学教师,曾获金犀牛最佳攀登成就提名
宋远成
自由攀登者,曾获金犀牛最佳攀登成就提名
小朱
攀登爱好者、重庆对外经贸学院学生
“刘洋和宋远成是一对师徒”,在攀登这个圈子,即使你不知道他俩爬过什么山、有过什么成就,或多或少都会听过这么一对组合。
▲刘洋(左)和宋远成(右)
我师父是刘洋,要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觉得算低调吧。他比较内向,不是说不善于表达,只是不爱秀,但如果有人问他问题,他也会非常热情。他是大学老师,我觉得他不光自己「牛逼」,还很会教,不光会教,还会毫无保留地教。坦白说,很多人在教学生的时候,可能会有所保留,毕竟老话有「饱了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但我师父在圈子里绝对算是例外。
2019年,我在四姑娘山一间青旅工作,碰巧遇见一队去爬幺妹峰北壁的人。当时队伍里有一位我在微博关注很久的女性攀登者,她也是第一位登顶婆缪峰的女性,我就抱着一种粉丝心态跟她聊了会儿天。我告诉她我想系统地学登山,她就跟我讲刘洋有多厉害,让我去跟他学。其实当时我师父就在那队人里,只是我当时完全不知道他。
后来他们没有冲顶成功,等他们下来后,我就跟我师父聊了聊。其实当时我基本都听不太懂他说的东西,整个人云里雾里的,但他特别热情,给我看他们拍的照片,讲他们的经历。我心想这人什么来头,感觉很厉害的样子。然后我就在百度搜他,才知道他经常爬一些新线路、未登峰,有很多「牛逼」的经历。当时我师父给我的感觉就是很低调,不像有的人在有一些成绩后会膨胀端架子,一点都没有。
我觉得单纯说学东西,其实很多地方都能学,但这里面的很关键的差异其实是人。当时那位女生跟我说起我师父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去跟他学了,查完他的资料后就更坚定了。
我记得第一次参加我师父的培训班,在双桥沟攀冰,到第三、四天的时候,他就让我先锋。第五天我就先锋了难度WI4的冰壁。其实在攀冰圈,大家可能默认得先爬够多少米的顶绳才能去先锋。但他教人就不会那么死板,他会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去制定训练计划,也不会给你设限。
等到第八、九天的时候,他让我去爬龙壁(即龙之涎路线,70m,WI6)。这算是国内攀冰界的一个标杆,你能爬上去,就会得到认可。还没有人在第一个冰期就去爬这个冰壁,但他就让我去了。我心里觉得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但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了。很多时候,我师父的那种魄力和人格魅力,其实都让我非常佩服。
我跟我师父一起登的山其实不多,就3座。第一次搭档是白海子三连登。我记得很清楚,在白海子第二座山冲顶的时候,那个山脊很陡,下面可能有1000米的落差,如果掉了肯定就完蛋了。那个山脊又特别不好设保护点,所以我们俩就连到一条绳子上爬,中间不设保护,相当于一个人掉了,另一个人一起掉。
快到顶之前有一段线非常陡,就是你能感觉到特别明显的身体暴露感,爬的过程我心里就有点慌,其实我不是害怕自己会怎么样,我就是担心万一我出现意外把他拉下去。我师父那时候小孩才两三岁,特别小,我就会想如果我出问题,他的家庭怎么办,所以一路上我都很担心,压力就一直累积,然后到那个地方我就绷不住了,偷偷开始哭。
不过他不知道我在哭。我能感觉到他也有点担心,因为我们是第一次搭档,所以一路上他都会提醒我打起精神,但不会一直絮叨,隔一段时间提一下。
我们俩都比较内向,彼此间其实也很少直接表达感情,但我师父都会用他的方式表达关心,像私下给我塞装备、衣服。我记得当年攀冰培训刚结束,我很迫切地想证明自己,他怕我激进,虽然当面没说什么,但让其他人来找我爬,因为他知道我带着比我自己稍弱的人时会更谨慎。
在攀登思路上,他一直教我们的就是策略大于技术,技术大于装备,安全是底线。现在,我自己做教练的思维也是这样,全是从他那里传承下来的。像我自己会做一些攀冰教学视频,都是毫无保留地讲,在整个华人网络里都找不到第二个人发这么详细的攀冰内容。
我的攀登风格也是秉承他的「新线路、未登峰」的思路。像前段时间我跟我师父去登了一座未登峰,卡热疆主峰。其实我本身不算一个悟性很高的人,我学东西很慢,我是真的靠热情在支撑,最后经过不停的思考和实践才掌握了现在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在教学或者传承中,技术层面可能还不是最核心的,最重要的应该是从精神上有延续和传承,你得真的热爱。
小朱是宋远成的学生,他叫宋远成宋哥。2023年高考的暑假,《户外探险》发布的彩虹峰的攀登报告让他打开了攀登的世界,也让他认识了宋哥。
▲宋远成(中)和他的师弟阿峰(右)、学生小朱(左)
去年暑假,我高考结束,找宋哥爬了巴郎山。当时我17岁,没有攀登、技术的概念,和现在很多人一样,就是跟着网络走。一起攀登的时候,宋哥教了我很多,我才对技术有了概念。
刚开始登山,宋哥跟说过一句话让我刻骨铭心,「不要把攀登当儿戏,登山真的会死人」。也就是那时,我对攀登这个事开始有了敬畏。悄悄说一句,起初宋哥教我,他看着我不怎么说话,我还心想怎么有点冷暴力,后来才知道,宋哥社恐。不过每次讲到登山,他真的滔滔不绝,怎么都讲不够。
教学时,宋哥喜欢让我们自己思考。网络上一些东西,不管是谁发的,爬了哪座山的哪个大佬,他都不让我们盲目学。他会和我们一起分析,让我们自己思考某个技术的利弊。
印象最深的一次,我问他一个建站的技术,弄了半天还没搞清楚,他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先把我骂了一顿,然后在他家对着镜头亲自给我演示了一遍,让我录屏后反复看。虽然宋哥骂人我有点怕,但我知道其实是因为感情好,他才那样。
去年冬天,宋哥带人攀冰,叫我一起观摩。结束后,他急着回成都,我问了个问题没听懂,怕挨骂就没敢追问,结果他看出来了,回成都路上主动打电话给我又讲了一遍。当时我就觉得有他当老师,真好,毫无保留。从一开始引我入门到现在进阶都是他在带我,我觉得好幸运。
高宁(Serge Koenig)
前法国驻成都总领馆的副领事、登山运动专家,曾任职于法国ENSA国立滑雪登山学校
杨小华
自由攀登者、四川旅游学院户外教师、攀登公社创始人,曾获金犀牛最佳攀登成就
机缘巧合下,上大学的杨小华成为法国人高宁在一个户外项目的工作搭档。两人一起攀登,有争吵,但更多的是美好回忆。尽管从未宣之于口,但在杨小华心里,高宁早就是他的老师了。
▲高宁(右)和杨小华(左)
对我来说,高宁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有时候甚至有点苛刻,但他同时也是很有耐心的。在我们俩的相处中,他对我算是奉行打击教育,为此我跟他也大吵过好几次。不过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感觉他温和了很多。
最开始我们搭档的项目要在野外岩壁开线,从早六到晚六,工作量很大。有很多横向纵向的绳子,对当时大二的我来说挺有挑战。我做得不够好的时候,他从来不跟我直接讲怎么操作,而是引导我去想,比如用身上已有的装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刚开始我其实有点生气,觉得涉及安全问题,你跟我说怎么做就行,但他就会一直很耐心地引导你,当然安全注意事项他也都会提醒。
后面一些工作我做得不好时,他会批评我,并且很爱拿我和他女儿比,像有一次去拍活动,我买了个新相机去拍,最后照片可能不够好,他就说他女儿买了相机后,15天就拍得很好。当时我心里也很不爽,就觉得好像在他眼里,我做什么都做不好。
但后来有一次跟他另一个助理聊天,那个助理说他在别人面前各种夸我,说我是他的爱徒(哈哈哈)。我才知道他在别人前面都是说我的好。他也的确给了我很多成长的机会,包括后来我们一起写了一本专业技能相关的书。
他在很多理念和价值观上也影响了我很多。就拿竞争来说,我印象很深,就是他说一件事情如果做到95%或者99%的好,别人也不一定会选你,因为你没有做到100%的好,在竞争中要做到无可挑剔,也才会无可代替。
不过以前工作的时候,我真的几乎每天都在挨骂,他严厉的时候会吼我。有几次真的是受不了,跟他大吵一架,但冷静下来后,也会想其实他说得有道理,两个人也会和好,毕竟相处久了,互相的性格也都了解。后来他离开中国,我们大概一两个月会聊一次,比如最近发生的新鲜事,他也会问我的攀登情况、进步情况。后来在法国见面,我们一起攀登,他觉得我成长了很多,也变得温和了。
其实我从来没有严格意义上叫过他老师,但我们俩是有默契的,从心里来说,他就是我的老师。当年在成都,高宁算是外交官,工作很忙,但因为他骨子里是热爱大山的人,他很愿意把他的知识技能分享给年轻一代,也会抽时间去一些机构做免费培训。说到传承,这点其实影响了我,就是如果真的热爱一件事,你会很愿意把所有的知识技能分享给其他人。
我现在也在大学做户外教师,其实我课上课下的风格也差异很大。我上课还是比较严肃的,说一不二,因为我觉得严肃的问题就是需要严肃对待,尤其我们这种类型的课没有太多嘻嘻哈哈的内容,都涉及安全问题,但私下我跟学生交流就会好好地说。
我在高宁的家里看到过一本非常厚的手写日志,是关于他从最初开始攀登到完成的一些项目、攀登经历的手写稿,里面有手绘的路线图,那次我真的被震惊了。如果光看这样一个「老头」,可能会觉得没什么了不起,但当你知道他这么多年专注在这件事上,就会觉得真的很厉害。
现在我在法国国立登山滑雪学校学习,也在备考ENSA认证的国际高山向导考试,这是他给我埋下的种子。有时我们也还一起攀登,他还是会提醒我很多事,比如要学会总结,因为有的经验会慢慢被遗忘。其实来法国学习,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我想成为和高宁一样的人,在工作和攀登上都非常严谨,也有足够的技能和知识储备,然后可以把这些东西自信、正确地传给其他人。
周鹏
自由攀登者、始祖鸟运动员、享攀创始人,曾获亚洲金冰镐奖、金犀牛最佳攀登成就
大坑
自由攀登者、始祖鸟运动员、享攀教练
大坑曾是中国农业大学峰云社登山队的一员,十多年前,周鹏也是。毕业后,大坑进入享攀,成为周鹏的助手,学弟变搭档。如今大坑也已经是国内自由攀登者的佼佼者,当让他快速用一个词来形容周鹏,他不假思索的回道,「强壮」。
▲周鹏(左)和大坑(右)
其实我们从来没有正经拜过师徒,以前有人提过,但他说师父教徒弟都会留一手。他带学员的时候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就希望把他了解到的东西全都教出来,当然他也会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去教不同的东西,所以我们之间没有用师徒关系相称过,对外也没有这样提过。
对我来说,他肯定是我在攀登领域的引路人。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如果要找个词来形容他,亦师亦友吧。
现在因为我们在一起工作,平时也都待在一块,很熟悉了,所以也不会像在学校里,老师和学生之间还有一点隔阂的那种状态,刚开始我可能还有一点,但他比较随和,慢慢相处下来,就完全是朋友的模式了。比如现在我们去室内抱石或者野攀,也都会调侃对方,「这么简单都搞不上去?这不有手就行」之类的。
最开始我叫他周叔,因为农大登山队里面都这样叫他,现在基本就叫他周老板,周围人都这样叫,我也就跟着叫习惯了。其实最开始我刚接触攀登相关工作的时候,我觉得这个行业挺没意思的,因为包括做领队,好像都是做各种杂事,我心里是很摇摆的。但后来进了享攀,接触了他之后,我发现这件事其实是可以很有成就感的,因为我本身比较喜欢教别人东西,自己也喜欢爬。所以某种程度上,从一开始,我就把他当作老师了。
他也很尊重我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想法,没有因为他带了我,就强加他的想法给我。我想去做什么他都会支持我,哪怕有些事情可能其实会影响他的利益,他都会支持我。所以我们相处的状态也很自由,因为他就是会无时无刻都传递「你可以做自己」的感觉给你。
他上课的风格算是比较大胆,就是会鼓励你做一些看起来「高风险」的事,但这个事肯定是基于他的观察和综合判断后觉得你能做,而不是随便一说。
回想起来,对我来说,我们的共同经历其实都挺深刻的,但非要说的时候,好像又觉得找不太出来。他做事的效率非常高,一旦打定主意做什么,雷厉风行,两三天内就联系好各方,然后咔咔干完,那个时候你会觉得不愧是周鹏,「牛逼」到不行。不过生活中有些事情他又很拖拉(哈哈),经常都是我催着他干。
现在我做事其实也跟他很像,就是在一些事情上可能会拖沓,但只要打定主意要开始做了,就会非常迅速地完成,尤其在野外这种高风险的环境下,一定就是要雷厉风行。
Wolfgang Preisinger
奥地利国宝级滑雪教练、曾担任奥地利多家滑雪学校校长和滑雪协会主席等职务
Alex Taugwalde
前瑞士滑雪示范队成员、前专业滑雪运动员、Interski大回转比赛冠军
李元亮
HELVESKI滑雪学校创始⼈之⼀ 、⾸批去瑞⼠的滑雪教练「⼋骑⼠」之⼀
▲ Wolfgang(左)和李元亮(右)/Alex(右)和李元亮(左)
奥地利和瑞士是高山滑雪的两大强国。李元亮的职业启蒙教练是奥地利滑雪协会考官Wolfgang,在瑞士培训时,他认识了当时的滑雪学校校长,也是前滑雪专业运动员的Alex Taugwalder,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Wolfgang算是把我从野路子引向科班的人,也是我的启蒙师父。一想到他,我脑子里总会蹦出一个满头白发的形象。我跟他认识时,他已经60多岁了,其实就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形象,但他一上雪道,瞬间就变了个人,贼灵活,贼轻盈,好像变回了20岁。
2009年,在新疆丝绸之路的雪场,我报名了Wolfgang开设的5天的培训课。当时那个培训没有很受欢迎,因为雪季上课会耽误大家教滑雪赚钱。我主动报了名。我的滑雪水平在当时报名的15人里其实不怎么样,但因为英语不错,能直接交流,所以我获得的一手消息就比别人多。Wolfgang的课帮我打开了新世界,就是原来滑雪教学不只是把客人带到雪道上,背着他,扶着他,里面还有很多科学的理论。
后来Wolfgang带我第一次走出国门,去奥地利学习参观,让我和他一起组织大型比赛。单就滑雪运动和职业发展而言,他真的给了我很多机会和具体帮助。
相比Wolfgang,当时在采尔马特的滑雪校长Alex Taugwalder带给我的更多是偶像的力量和对户外运动的思考。
2013年,我去瑞士参加培训,恰巧住在Alex家。说实话他很忙,我们聊技术的机会特别少,他对我的影响更多在别的方面。
我问过他一个问题,至今印象深刻。我问他怎么平衡滑雪、生活、工作。他说滑雪是一个讲究平衡的运动,生活也是。双板滑雪讲究耐心,做技术动作时不能着急发力。滑雪运动员站上奥运领奖台的平均年龄在三十岁,但欧洲小孩两三岁就开始滑雪,所以这个东西不能着急。
在滑雪领域,Alex有非常厉害的成绩,但他没当回事。就好像他只是热爱滑雪,取得成绩是顺其自然的事,相比成绩,他更享受比赛的过程。他给我的感觉是生活才是重中之重。从他身上,我感觉到如果真的热爱滑雪,人的目标是很长的,可以拉长到一辈子来对待,而在这个过程中,更重要的是去享受生活。
现在我在自己的滑雪学校里,也不一味地主张吃苦耐劳,而是希望大家热爱、享受这项运动,可以把滑雪作为一种生活方式。
张艳杰
山海明心创始人、北京体育大学户外教师、国家职业资质户外教师
影子
巅峰户外运动学校教师、国家职业资格山地户外教师
▲ 张艳杰(右)和影子(左)
影子参加了两次张艳杰的培训课。张艳杰严谨的教学态度、执着待事的职业形象给影子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现在他也成为了一名户外教练。
我认识艳杰老师是通过中登协高级户外指导员课程,那是第一次听他讲课。两年后,2017年12月,我又参加了他组织的巅峰户外运动学校教练班在贡嘎的培训。
我的微信朋友圈背景用了一张和艳杰老师一起徒步的照片,原因很简单,他算是改变了我的生活。在参加巅峰户外运动学校教练班之前,我原本决定退出户外圈,就想把户外单纯作为一个兴趣爱好了。
那时候我是失业状态,一年前辞掉了营地教育的工作,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但我很明确要找自己感兴趣的,营地教育不是我的方向。
那次交流,艳杰老师问了我未来的职业规划,也提到巅峰户外运动学校之后可能会招募教练,来协助他推进培训工作。其实,我心里有过想法,但没想过真的有机会,因为巅峰当时人很多,我自身的能力也不算很突出。最后我说自己很感兴趣,艳杰老师就非常积极地帮我牵线搭桥(也感谢孙斌校长的最终认可)。
这算是我职业生涯的重大转折。后来,也是艳杰老师把我从一个学生一步步培养成为教练。可以说,他成就了我,如果不是遇到他,就不会有现在的影子。
作为学生,以前我第一反应觉得他是个好老师,现在跳脱出来,我更愿意用亲人来形容。就像他真的是我大学毕业后为数不多跟我说一定要多学习的人,因为他自己就很爱学习,也经常给我发各种资料,中文的、英文的。
回想起来,有些事情也是冥冥之中,就像我在朋友圈签名里写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起初我想成为一名户外教练就是因为看到艳杰老师在课上对学生的态度以及他做事的执着劲儿。我当时觉得户外从业人员能够做到他这样的地步,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林雄
前中国队帆板教练、前广东省队帆板教练
陈佩娜
前帆板国家队运动员,曾获雅加达亚运会冠军、里约奥运会亚军,现深圳市体育运动学校教练
▲林雄(右)和陈佩娜(左)
退役前,陈佩娜是帆板国家队运动员,曾获里约奥运会银牌。林雄是她的省队教练。从2002年陈佩娜进入省队到2018年林雄退役,在各自职业生涯中,他们彼此陪伴了16年。
我觉得,比起教练或者老师,他更像一个父亲的角色。小时候,大概02、03年那会儿,我们叫他老教练。他很严肃,对我们非常严格,我也很怕他。那个阶段就是他说什么我们做什么。
当时我在他心里的形象应该是爱偷懒,不怎么上进,但我后来出成绩比较早。2005年时,我们一起去了国家队,他主动找我聊,说我已经是国家层面的运动员,和他更应该像朋友一样相处,而不应该只是听话。不管是训练还是规划,我该自己思考自己需要什么,再跟他讨论。所以,后期我的团队搭建都是我自己先做,再找他聊。
在国家队,其实他不是我的主管教练,是主管男子的。这就意味着如果要有更多沟通,需要我主动跟他聊心里的想法。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建立了更多的信任。加上我俩都来自广东队,其实就有点相依为命的那种情感。
我至今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2014年仁川亚运会前,我受伤了,当时面临一个很难的选择,就是到底是放弃亚运备战里约,还是先把亚运会比完。我受伤骨折的地方比较特别,如果断开非常有可能没办法手术复原。也许运气好比完亚运有机会恢复,也许就直接结束运动生涯了。
那时候,他告诉我,不管是作为教练还是父亲,他都不会让任何运动员用身体健康换一块金牌。最终我就放弃了亚运会,开始治疗。其实当时的里约奥运会完全是一个未知数,一方面,我不知道最终能否恢复,另一方面,我也不确定恢复之后能不能拿到奥运资格。是他在那个时候教会我,人应该守卫最重要的东西,首先是健康,然后才是其他。
你和你的“户外老师”有什么印象深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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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孙斐凡(实习)、朱鹏
编辑/朱鹏
设计/Z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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