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原书记秦光荣不光荣的宦海沉浮记,云南之难(二)

文摘   2024-11-14 00:01   河北  


一样的新闻,不一样的解读

导言:2015年3月15日上午,云南省委原副书记仇和参加完全国人大会议闭幕式,乘车返回了云南团驻地职工之家,随后被带走,一位和他住在同一楼层的云南团全国人大代表准备去餐厅吃饭,礼貌的招呼:“仇书记,出去呀。”仇和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回话,只是机械的微微点点头。

    几分钟之后,仇和的秘书来到他的房间,替他收拾了换洗的衣服准备送过去。

    午间,中纪委官宣仇和落马。

     去年副省长沈培平、昆明市委书记张田欣、书记白恩培三名省部级官员相继落马,云南官场也出现了官员举报潮。秦光荣的大管家曹建方又再次频出警讯。

      湖南政坛的一匹黑马

    黄田铺镇位于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西北。据史料记载,此地原来山秃水缺,土瘦田贫,群众生活苦如黄连,当时有人在此开铺营生,故名“黄连铺”,后取“连”之谐音为“田”,改为黄田铺。

   1950年12月,秦光荣生于黄田铺镇一个农民家庭。1975年8月,他从湖南衡阳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毕业后,回到老家零陵(现永州)工作,在湖南师范学院零陵分院政工科、团委工作了一年多后,因为写得一手好文章,进入湖南省零陵地委宣传部,典型的体制“材子材女”升迁之路。

    1982年9月,党的十二大召开,干部“四化”(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作为用人新方针被写进党章。年轻的秦光荣也借着东风起飞了。

   1983年6月,他成为共青团湖南省零陵地委书记。这是秦光荣仕途上最重要的转折点。  之后只用了7年多时间,秦光荣从共青团零陵地委书记、零陵地委委员,一路跳跃式升到共青团湖南省委副书记、党组副书记、省青联主席,湖南省零陵地区行署副专员,湖南省零陵地委副书记、冷水滩市委书记(兼),湖南省零陵地委书记,快步进入正厅级官员序列。  

   那么,秦光荣最初的贵人是谁?多名湖南省退休官员认为,秦光荣在仕途上的步步高升,得益于湖南省某原省委书记的赏识。

    在2017年的一场小型座谈会上,秦光荣亲口说,他的贵人除了熊清泉,还有当时的零陵地委书记唐盛世。会上,秦光荣动情地对在座的唐盛世说:“我从一个普通的宣传干事,到地委委员、团地委书记,多亏唐书记的不拘一格和大胆使用。”    

          自带贵人的小弟

    1991年,向力力(后任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秦光荣落马后被查)从省委办公厅秘书的任上,调任湖南冷水滩市委副书记。

      冷水滩隶属秦光荣主政的零陵地区。

   除了上下级的关系,小12岁的向力力,在秦光荣面前就是一个小弟。

    但这个小弟可不简单,其父亲曾是衡东县县长,为人忠厚,口碑极好。文革期间,曾多名下放干部给予关照。

    文革后,其中一人平反后回到长沙,后成为正部级大员。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向父能伸出援助之手,实难能可贵。

     部级大员当然记得这份恩情,在部级位置上坐稳之后,随即就将恩人之子向力力调入湖南省委办公厅,放到自己身边,做贴身秘书。

而在这之前,大学毕业后的向力力,先在基层打磨了3年,后又在湖南省政府驻深圳办事处调教2年,官场规矩早已深谙于心。

    1993年,秦光荣从零陵调任长沙市委书记。仅仅3个月之后,向力力就追随而至,担任长沙市委副秘书长。说是秘书长,其实就是秦光荣的大管家,从此秦的大小事宜,皆由向力力一手打理。

    又2年后,长沙一区委书记空缺,向力力有意,秦光荣便出力拿下。

     但是,如此宝座,盯的人绝不在少数,大家都八仙过海,志在必得。为了一击而中,秦光荣和向力力做了精心准备。

     先是在正式开会确定前,两人私下做了不少工作,该关照的关照,该疏通的疏通,做到万无一失。

     等到正式开会时,秦光荣又玩了个欲擒故纵。

      当天的市委会议上,大部分常委都支持向力力出任区委书记,但唯独一把手秦光荣没有明确表态,于是人事案被暂时搁置。

     彼时,向力力并不知秦光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情急之下跑去询问,秦光荣笑而不答。

     没几天,省委组织部就找到了秦光荣,让他尊重大家意见,少数服从多数。

      送走组织部的同志,秦光荣叫来向力力,关上办公室的门,冲后者微微一笑,向力力这才恍然大悟,大呼绝了。

     假借他人之手,将区委书记一职揽入怀中。原来退三分,是为了进十分,秦光荣将欲擒故纵玩得炉火纯青。小伎俩小动作自此也成为秦光荣的杀手锏,一而再再而三使用。

   向力力也对秦光荣言听计从深度捆绑。

   在零陵地委书记的任上,秦光荣于1992年3月到1992年7月脱产到中央党校进修班学习,这被视为他还要升迁的征兆。果然,从中央党校学习结束不到一年,不足43岁的秦光荣被任命为长沙市委书记。

   1994年12月,秦光荣跻身湖南省委常委序列。这一年他只有44岁,成为湖南政坛的一匹黑马。

        仕途快速催熟不太熟

     1997年9月,在中共十五届一中全会上,秦光荣被选为中央候补委员。

    秦光荣做一件匪夷所思的决定。要求长沙市委机关报《长沙晚报》在报道他的活动时,都在名字前加上“中共中央候补委员”。

   所有人都感觉这样的头衔加的不对劲。因为从来没看到过省委书记、省长们的头衔前面还要加上‘中央委员’的。何况,十五大当选中央候补委员的湖南干部也不止秦光荣一个人。但是秦光荣喜欢这样的成就感。写了将近半年,后来被人多次诟病,秦光荣不再提,报纸也不再加,也就不了了之的去掉了。

   对光环不能祛魅的不成熟只是个笑话,但是另一种不成熟就是落下把柄,将成为他一生的软肋。

    第一个软肋:小舅子。官场的顺风顺水,让秦光荣的野心、欲望和胆量都无限膨胀。坊间传言他在长沙市委书记期间和多位女人有染,1995年有一个永州女人大着肚子跑到长沙市委大院大闹要找他。此时妻弟黄永明出场了。

   对这个小舅子,秦光荣原本是极不待见的。可在关键的时候,他却将姐夫秦光荣拉出了深渊。

     市委大院有武警站岗,女子当然进不去。于是她就站在大院门口,逢人就说,她要找秦光荣。

    一个年轻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口口声声要找秦书记,引得整个大院都窃窃私语。这可愁坏了秦光荣。这个时候,妻弟黄永明出手了,继续跟着秦光荣,往前无路可进。一刀两断,有退路可走。进鱼死网破,退金钱地位,很快女子就此销声匿迹。

    从此以后,秦光荣的这个把柄也就捏在了黄永明的手里。小舅子以后在湖南为他闯祸不断,以致成为他的一块心病,但也无可奈何。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一个麻烦是除掉了,第二个麻烦来了,那就是影响怎么消除?

     此时出手的,是长沙本地媒体《长沙晚报》。舆论的事情舆论压。

        第二个软肋记者: 晚报记者龙钢跃登场了,他为秦光荣写了一篇题为《市委书记的家风》的报道。

     报道的主题是,秦光荣夫妇伉俪情深。

   报道里,称秦光荣家的客厅只有十来平米,办公桌是两床被子叠起来的,逢年过节都去看望一位孤寡老人,来敲门的客人大多是不相识的普通群众。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用正面积极的报道,来压住大肚子女人惹出来的不良影响。舆论的力量历来如此,在不经意间,润物无声。你不知道他要说了什么,其实他已经说了什么,要看明白,就要细品,慢慢的品。

    采写的记者龙钢跃很快发迹从记者一路攀爬到了《长沙晚报》社社长,后转任长沙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完成了人生的跳跃。

    2018年11月,龙钢跃在长沙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的任上被查,结束了他跟随秦光荣的生涯。

    “官场如战场”,每一个岗位都有众多的竞争者虎视眈眈的盯着,每一个官员都有一个或多个政见不同的同僚,形成前进路上的拦路虎或绊脚石。秦光荣已经在政治上习惯不走寻常路。作为书记,不是采取组织措施,而是选择了告状。          第三个软肋又是一名记者: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秦光荣是什么时候认识龙雪飞,就是未来要纠缠他仕途始终的那个记者,并把那一份重要材料交给他?   

    按照龙雪飞在《农民日报》社湖南记者站工作的时段来分析,秦光荣认识龙雪飞的时间,应该是在龙雪飞于1996年5月进入《农民日报》社湖南记者站以后,至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合作,也应该是龙雪飞在1999年4月离开《农民日报》社湖南记者站之前。   

   秦光荣在担任长沙市委书记期间,位高权重,政敌自然不少。为了打击政敌,秦光荣选择了最毒的一招“见血封喉”——利用央媒发内参告状,置对方于死地。              客观分析,秦光荣在长沙担任市委书记期间,和龙雪飞的关系,显然非同一般,否则,他不可能把政敌的黑材料交给龙雪飞,让他写内参“杀人”。   

    不知道秦光荣要置之死地的那位政敌是谁?不知道龙雪飞有没有写内参帮助秦光荣打倒政敌?只知道龙雪飞确实拿到了这份材料并作为把柄一直保管,只知道秦光荣主动投案后在其忏悔书中交代,“湖南一个记者手里掌握着我的把柄,为了不得罪他,我多次出面帮他调动提拔”。   

    秦光荣交给龙雪飞的材料,彻底的让龙雪飞把自己和秦光荣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这份材料,既是秦光荣亲手送给龙雪飞的把柄,也是龙雪飞敲诈秦光荣的炸弹,更是龙雪飞进入官场的门票。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甩不掉,摆不脱,一直伴随他仕途始终。秦光荣落马以后,立即向中纪委举报了他。当然这是后话,先回到主线秦光荣。

  真正让秦光荣折戟沉沙的,是1998年1月长沙市的市长换届选举“跳票”事件。有了向力力提拔的经验,秦光荣认为自己手艺实在是高,也就想在长沙市长选举上再试试牛刀。

      在秦光荣的运作下,时任长沙市委一位副书记通过非常规手段“逆袭上位”,在选举中战胜了时任市长,这严重违反了党的“民主集中制”,让当时主政湖南的王茂林大发雷霆,要求彻查。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秦光荣。        一个月后,“胆大妄为”的秦光荣被免去长沙市委书记的实职,只保留了一个“省委常委”的虚职,成了湖南官场里的一个边缘人。没有分管领域的“光杆常委”秦光荣多次流露出想离开湖南官场的意思。  

  这是秦光荣仕途上的至暗时刻,也是他人生最落寞的时光。 


       云南处处有湘音

   1999年1月,秦光荣调往云南,担任云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担任两年多云南省政法委书记后,秦光荣又历任省委组织部长、常务副省长、代省长等职。2007年1月,他出任云南省省长,和时任云南省委书记白恩培搭班子。

  2011年8月25日,秦光荣任中共云南省委书记。

     他在会上表态说,他到云南工作已经12年,云南对他恩重如山,走上新的岗位,唯有更加恪尽职守、不懈努力、俯首为民,决不辜负党中央的信任,决不辜负人民的重托。

    据《云南日报》报道,次日上午,秦光荣走出他在省政府办公厅16楼的办公室,逐层看望办公厅工作人员,和大家握手惜别。“我要换个地方办公了,谢谢大家多年来对我的关心支持。”

    秦光荣在努力展示出亲民一面的同时,偶尔绷不住就会流露出傲慢的一面。

   《人民日报》海外版旗下新媒体品牌“侠客岛”援引一位熟悉云南官场的人士透露:秦光荣有一次出去调研,皮鞋鞋带松了,他这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蹲下去系,而是脚往前一伸,随从人员蹲下去给他系好了。

    秦光荣家乡情结异常浓重,与在云南的许多湖南籍企业家来往密切,甚至被奉为部分湘籍企业家的靠山。

    《廉政瞭望》曾透露,2003年初,全球第四大锡矿——文山都龙锡矿在改制过程中,以增资扩股形式被贱卖,一家地产公司以1900余万元控制了这个潜在价值数千亿元的矿产。“该公司董事长蒋政江,籍贯湖南永州,有一个异姓兄长在都龙锡矿改制期间任职云南省委常委”。

当时,云南政商界曾传言,“蒋政江是秦光荣同母异父的弟弟”。实际情况是,蒋政江和秦光荣并非上述关系,但他的确和秦光荣的异姓哥哥蒋某某有较亲的关系。蒋政江早年曾在永州市做地产商,他追随秦光荣到云南后,先进行房地产开发,后来抓住云南矿山整治的机会,控制了大量有色金属资源。

   2011年7月,湖南省纪委纪检监察四室曾对蒋政江展开调查。此时恰逢云南省委班子调整的关键时刻,秦光荣闻讯备感焦虑,通过昆明另外两位湘籍老板打听情况,得知蒋政江当时只是因为永州市某电站利益争议受到一名港商举报,举报内容并没有涉及自己,他才松了一口气。

    2014年前后,蒋政江外逃加拿大。秦光荣很多问题都出在蒋政江身上。“蒋在云南涉足的很多商业项目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秦光荣的影子。

   在云南很多湖南籍企业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湖南商会也很强势。

    云南网一则题为《云南省湖南商会召开新春联谊会》的新闻稿透露,云南省湖南商会成立于2007年,目前有近千家会员单位,会员企业几乎涵盖云南非公经济所有行业和领域,在滇湘两地累计投资超千亿元。

    2007年正是秦光荣出任云南省省长的时间。在云南,湖南籍企业家多的原因有历史上的“支边”原因,也有秦光荣的“老乡效应”。

    自从秦光荣主政云南,云南的湖南商人开始变得更多。

      会下跪会威胁的龙记者

     龙雪飞真名薛飞,仅有初中文化的他,参加工作后31年、先后辗转4个省市、历经17个岗位官至正厅。

    龙雪飞在1996年5月进入《农民日报》社湖南记者站,任长沙市委书记秦光荣把一包材料给了他,自此他的人生成也秦光荣,败也秦光荣。

   2000年,秦光荣任云南省组织部长,龙雪飞已经N次跳槽,进入《深圳商报》社,当了物业处副处长。

  他就专程来到昆明,想来云南跟随秦光荣“牵马执鞭”。

   此时的秦光荣已经无须在借助他们搞什么小动作,“雪飞,我在云南,初来乍到,各方面都还不熟,你来云南发展还不到时候。”委婉的拒绝了龙雪飞的请求。

       2002年底,龙雪飞再次来到昆明拜访秦光荣夫妇,再次请求秦光荣把他调到云南,又遭到秦光荣的婉拒。

   龙雪飞沉吟了一会,字斟酌句地说,“叔叔,当年在长沙你给我的那些材料,我都保管好的,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些年你们待我恩重如山,请受我一拜,人生中唯一一次下跪献给你。”龙雪飞说着就扑通一声,跪在了秦光荣和黄玉兰面前。“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叔叔阿姨。我无依无靠,无亲无故,以后的话就靠你们了。”

   黄玉兰当时就被龙雪飞的下跪搞懵了,来他们家送钱送物的有之,阿谀奉承的有之,厚颜要官的有之,但甘愿下跪的,她却从没有见到。

  “雪飞,你在搞什么?赶紧起来,有话好好说。”龙记者赢了,秦光荣无比温和的说:

   龙雪飞站起来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故作窘迫地不发一言。

   “你的事,我会考虑。”秦光荣一锤定音。

  2003年6月,龙雪飞从深圳调任云南省大理州委宣传部副部长,从正处跨入副厅,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地方厅级官员。龙雪飞任职大理后,经常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到秦光荣家拜访。他还热衷于走“夫人路线”,对黄玉兰大打老乡牌、亲情牌,搞感情投资,多次利用逢年过节的机会给黄玉兰送其家乡土特产、购物卡和红包,极尽讨好取悦之能事,通过黄玉兰在秦光荣面前为自己加官进爵吹枕边风。

   2005年1月,龙雪飞调任云南出版集团公司总经理助理,和秦光荣同处省城昆明,也更方便他去秦光荣家“汇报工作”。

   2005年8月,龙雪飞任云南出版集团公司党委委员、副总经理。

   龙雪飞在出版集团基本上不干什么事,三天两头就往秦光荣家里跑,给自己营造一个颇受领导重用的形象。对外声称,今天要跟秦光荣吃饭,明天要为秦光荣办事,口口声声张口闭口秦光荣。不仅如此,他还要让别人知道——“我说我昨天晚上到光荣同志家中去,十一点钟还在看稿子,明天还有讲话。我说我也搞不懂,当到这么大的领导,为什么把稿子看的这么重要?”

   龙雪飞故意营造出自己秦光荣关系密切的现象,这样的渲染和吹嘘,不仅无形之中拉进了自己和秦光荣之间的关系,还让一些其他干部也开始动摇思想,走上和他一样的攀附之路。

   但龙雪飞仍然不满足,因为他的官位还是副厅级,离他心心念念的正厅级还有半步。

   为了解决龙雪飞的心腹之患,在秦光荣的授意下,组织架构中没有总编辑这个位置的云南出版集团,破天荒的为龙雪飞设置了“总编辑”这个职位,圆满完成了秦光荣的指示。

   2013年3月,龙雪飞任云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党委委员、总编辑、副总经理,官至正厅级。

   2015年6月,龙雪飞任云南省政府驻广州办事处巡视员,于2018年6月退休。

   在秦光荣主动投案失去自由后,龙雪飞还在2019年5月20日在湖南师范大学《媒体工作者如何写研究报告》的讲座上做报告,对着台下的老师和同学们口若悬河高谈阔论:“三十多年来,我用坚强的意志力以及百折不挠的奋斗精神……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尊重别人并善于向别人学习,优先考虑如何助人。我最大的不足就是学历不高、修身养性不足和本领不足。”

   此时的龙雪飞做梦的没有想到,5个月后,自己就成了阶下囚。

   秦光荣在交代问题时,第一个就提到了龙雪飞——同甘过了,那就共苦。

   2019年10月22日,龙雪飞落马。

          仇和不能和

   

▲秦光荣、白恩培的握手合影(资料图)。

    高严给云南公务员留下了“高原补贴”(云南话“高严”与“高原”发音相同)并开启了云南水电大建设的序幕;白恩培任内大搞农业中低产田改造和全省推广种植核桃树;秦光荣留下只有一批来云南“淘金”的三亲六戚和来路不明的小兄弟。

     云南官场有人戏称:仇和把市委书记当出省委书记的架势,秦光荣把省委书记当得像乡党委书记一样。其含义是,仇和的讲话稿喜欢排比句,喜欢纵论大势。秦光荣的为官之道只是“闷声发大财”,喜欢关照亲戚熟人、喜欢关照湘籍老板。至于秦光荣一手提拔的昆明原市委书记高劲松,也是公认的昆明史上能力最差的市委书记。

   秦光荣刚入滇时,云南政治生态比较恶劣,各种政商关系盘根错节,他过得并不“潇洒”,甚至有些狼狈,后来才逐渐站稳脚跟。他主政云南期间,虽然想干出一番政绩,但是视野狭小,急于追求政绩,被老板“围猎”,选人用人方面也屡遭争议。白恩培、秦光荣任省委书记期间不会跑的、不会送的、不会弄的,在云南是没有生存空间的。

   秦光荣担任云南省长期间的省政府副秘书长陈云生落马后说:“(我)把会来事儿,揣摩领导心思当作自己的主要工作。”

     仇和的工作风格和秦光荣完全不同。仇和到处是刺,一有事情马上开炮。”由于白恩培对仇和的偏爱,两人工作风格的差异,加上白恩培临近退休卸任,省委书记一职即将空缺,秦光荣和仇和的关系愈发紧张,但即便如此,秦光荣仍然保持了基本的体面。

   仇和执政昆明整一百天时,当地一家报纸做了一份特刊,细数他给昆明带来的种种变化。一位对仇和做过深入报道的媒体人告诉记者,秦光荣看到报道后,颇为不悦,但他没有直接表露,而是让另一位省委领导带话给报社,说“尽管报道很客观,也很真实,但还是尽量低调些”

  白恩培和秦光荣在搭档之初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但白恩培和另外一位省级领导干部之间越来越好的关系,让秦光荣感觉到了不舒服,白恩培和秦光荣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秦光荣更是多次“小动作”针对该省级领导干部。

    这个“省级干部”就是2007年开始担任云南省委常委、昆明市委书记的仇和,昆明政界普遍流传着“白恩培对仇和更加器重”的说法。

     在秦光荣主政云南后期,公开“炮轰”昆明城市规划,2013年9月6日,昆明市召开城市规划建设调研座谈会,云南省四套班子及昆明各区县主要领导几乎全部出席。

    秦光荣在会上痛批说,昆明“城市的管理缺乏文化视野和战略眼光”,突出表现为:在管理观念上重建设轻管理,在管理内容上重表象轻内涵,在管理途径上重人治轻法治,在管理手段上重经验轻科学,在管理效应上重近期轻长远。

     当时听到这番话,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鸦雀无声。“作为省委书记,他可以批评昆明。但他当过常务副省长、省长,对昆明规划有意见,应该早提。”

    敢在省委书记家拍桌子”的商人

     苏洪波号称云南“地下组织部长”,曾在云南省计划委员会培训中心当接待科科长,在此认识了曹建方(云南省委原常委、秘书长)等领导干部。后来,他下海经商。

    2003年全国“两会”期间,白恩培邀请某领导吃饭,席间遇到苏洪坡,而苏洪坡桌上的领导是他一直想约却约不到的,为凑热闹两桌客人合成了一桌。苏洪波也就成了书记密友。

自此,苏洪波每次到昆明来,白恩培都会知道。而且他不管陪多大的领导,都会叫苏总去他家里,不管陪谁,8点钟都会回来二人喝点酒,聊聊天。

    能到省部级领导家里吃饭,关系也就绝非一般。

   后来,接替白恩培担任云南省委书记的秦光荣也对苏洪波青睐有加。

    在云南,苏洪波以“代言人”自居,甚至与一些省级干部吃饭时,都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一些厅级领导干部对其毕恭毕敬,生怕得罪。

“曹建方称他为‘首长’,毕恭毕敬。”与苏洪波有交往的一名云南干部说。

饭局(来自《政治掮客苏洪波》警示片)

   秦光荣对苏洪波既忌惮畏惧又讨好拉拢,在选用干部时,他主动向苏洪波表示:“你有什么合适的人可以推荐过来”“要换届了,你有什么干部你只管说”。

云南省原国土资源厅厅长林耘埜就是通过搭上苏洪波的关系,一步步走上了副厅级、正厅级领导岗位。当上厅长后,他还打电话感谢“苏总”。

        林耘埜受审

秦光荣对苏洪波可谓有求必应。“我跟秦光荣我就明说了,我说,领导希望你能跟我去站下台,昆明市我打交道比较少,你能不能跟我撑撑面子。他说,可以啊,去。”苏洪波说。

苏洪波通过秦光荣等打招呼,违规获取工程建设项目;向重点资源领域等推荐、安插干部,获取这些领域的工程建设项目等,在云南攫取巨额经济利益,例如,仅环湖南路等工程,苏洪波就获利1.3亿元。

“交往当中,秦光荣叫我的名字,洪波这样子。白恩培叫苏总,曹建方也是叫苏总……”

“秦光荣对我那么客气那么尊重,白恩培对我那么客气那么尊重,旁边坐着吃饭的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苏洪波一靠“计谋”圈住高级干部,二靠高级干部为其站台撑面子,三靠高级干部的所谓青睐吸引其他干部靠近他,四靠组成自己的官商圈子,其最终目的就是四个字:获取利益。

当然,靠碰巧是不长久的。苏洪波并不傻,他处心积虑要释放信号、做点“事情”给云南的干部看看,不断加深别人对其“来头大、靠山硬、关系广”的印象。

“那次,在外面吃饭,吃着吃着不高兴了,我拍着桌子就走。后来很多人跟我说,当时很多省里人都在,就传得很广,说这个人省委书记的饭局他都敢拍着桌子就走。所以有一帮人,就愿意和我打交道了,那么自己也很喜欢这种感觉。”苏洪波说。

   简单的套路和把戏,恰恰击中了一些党员干部的“软肋”。

渐渐地,苏洪波在与一些云南干部打交道、一起吃吃喝喝中,就以“代言人”自居,甚至与一些省级干部吃饭时,都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一些厅级领导干部对其毕恭毕敬,生怕得罪。

“我也有意识无意识地把一些东西跟他们说一说,他们就觉得我不一样。后来觉得这个东西对我还是挺有用的。曹建方有些什么事情,还让我去跟这些人说。这样假如我要做些什么事情,我要办个什么事情,非常方便。”苏洪波说。

   秦光荣在其忏悔录中,承认了自己想通过苏洪波攀高枝,谋取更高职位的愿望。他在忏悔录中写道:作为省委书记,我的这些行为,助长了云南个别干部找靠山、“接天线”、走捷径的心理。这种风气蔓延开来,也给云南一些政治骗子、政治掮客创造了生存空间。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苏洪波……我担任省委书记后,不仅没有处理他,反而看重他所谓的关系背景,对其既讨好拉拢又忌惮畏惧,在一些干部问题上也听从他的意见,姑息纵容苏洪波继续狐假虎威,助长了苏洪波的嚣张气焰和狂妄行为。

         夫妻双双把案投

   秦光荣的妻子黄玉兰也是农家子弟,毕业于湖南师大艺术系,会唱美声,还弹得一手好钢琴。

   但她在秦光荣在零陵地委工作时,就更热衷于“提篮子”(湖南方言中“空手套白狼”之意)。到长沙后,黄玉兰的贪婪更是变本加厉。

   每逢重要节假日或秦的生日,秦家都是门庭若市,无论多大的红包,黄玉兰都是来者不拒。二十多年前,几万甚至几十万元的名牌包,已是黄玉兰手中的平常之物。

   其实这些年,秦光荣身边人总是时不时的搞出点动静,让他感觉如履薄冰。

    而外界,也早已议论纷纷。

    或许是考虑到这层因素,秦光荣在尚未到65岁前,卸任了云南一把手。

     退到二线的秦光荣将更多时间花在了求神拜佛上。

    随着儿子秦岭,铁杆密友蒋政江等身边人相继被控制,秦光荣陷入了焦躁惊慌之中,在北京有湘籍干部遇到秦光荣,发现他已是白发苍苍,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秦光荣担心,自己的问题会因儿子的被调查而暴露。白恩培的前车之鉴,让秦光荣寒气透骨。在痛悔中煎熬了半年后,2019年5月9日,秦光荣“别无选择”,携妻黄玉兰同日主动投案。他也成为“正部级主动投案第一人”。

        繁华落尽成一梦

     1、向力力夫妻同落马。2017年春夏之际,秦光荣受向力力之邀,在向力力的老家南岳衡山的乡间别墅养病。向力力的一个胞弟全程陪同,并从当地招募多位名厨,以本土最有特色的衡东土菜款待。2017年,向力力之子向导毕业后直接进入秦光荣之子秦岭任高管的华融投资公司任职。

   2019年5月17日上午,刚一上班,向力力就接到了湖南省委的电话,通知他出席当天上午的省委常委扩大会。

  此时的向力力,是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放下电话,向力力简单准备了一下,就赶到了湖南省委大院10号楼。那里,是省委常委会惯常召开的地点。

  可是会议室里等他的是2名中纪委工作人员,4名特警。

  与此同时,湖南省政协大院里,另有几名中纪委工作人员也将省政协办公厅副主任、57岁的文艳真,从楼内被带了出来。

官至副厅的文艳真,正是刚刚被带走的向力力夫人。

    2、秦光荣曾长期使用“凌粼”这一笔名发表诗歌作品,同时也是《永远的香格里拉》、《七彩云南》、《云南美》等歌曲的词作者。秦光荣曾在采访时表示,“凌粼”是他的笔名,他的老家是湖南永州,旧称零陵,“凌粼”是零陵的谐音。

    一位同秦光荣有多年交情的作家在自己的博客上谈起自己熟悉的“凌粼”,称“凌粼的文化底蕴深厚,语言干净利落,有气魄,读来让人心怡气爽。”然而秦光荣落马的消息传出之后,这篇文章迅即被删除。

    3、被秦光荣第一个交代出来的龙雪飞总结自己的一生:“其实我成也秦光荣,败也秦光荣。

       4、秦光荣投案后5月28日,湖南永州市潇湘公园镌刻在花岗岩上的园名,落款“秦光荣”三字在刺耳的砂轮打磨声中铲除,永州和他切割。

     秦光荣,再也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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