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萎缩冲击，民办大学快办不下去了吗？

文化 2024-12-09 12:05 北京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谢九

曾经高速发展的民办大学，正在迎来前所未有的寒潮，越来越多的民办大学开始招不到学生，部分民办大学甚至不得不关门倒闭。在人口萎缩对高校的冲击波里，民办大学成为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在今年的高考录取中，很多民办大学都出现了大规模的招生缺额，有些高校即使在多轮大幅降分补录，也依然招不满学生，广东某民办本科，2024年的招生完成率还不到一半。由于生源严重不足，越来越多的民办高校不得不裁员，民办大学的老师开始面临前所未有的就业压力。

《金宵大厦》剧照

过去20年来，我国的民办高校高速发展，已经成为我国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按照教育部的数据，2023年，我国民办高校共有789所，占全国高校总数的比例26%；本专科在校生将近1000万人，占全国本专科比重26%。无论是从高校数量，还是学生数量，民办大学都是我国高等教育里非常重要的存在。

我国民办高校之所以能够快速发展，主要还是和需求有关。在我国从前人口持续增长的背景下，年轻人对于高等教育的需求越来越多，但是我国公立高校的供应相对有限，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只有学习成绩优秀的少数人能够进入公立大学。为了满足更多无法进入公立大学的学生需求，我国的民办大学应运而生。

2002年是我国民办大学发展的分水岭，这一年，我国发布了《中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大力鼓励创办民办教育，民办大学开始高速发展。在民办教育促进法发布之前的2001年，全国实施学历教育的民办高校只有124所，占全国高校数量的比重不到十分之一，民办高校在校学生占全国高校在校生数量比重不足5%。但是截至2023年，这两个比例已经高达26%左右，民办高校的发展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毕业》剧照

在经过了20年黄金时期后，民办大学在近年来开始进入寒冬。2021年，全国共有9所民办高校倒闭，是我国高校历史上倒闭学校最多的一年。到了今年高考，越来越多民办高校开始招不到生源，民办高校的压力开始浮出水面。

民办大学之所以从快速发展转入寒冬，本质上还是在人口萎缩的背景下，供求关系发生了逆转。

和公立大学相比，民办高校收费较高，一年学费平均2万元左右，远远高于公立学校5000元左右的标准。但即便如此，我国民办高校还是快速扩张，吸引了将近1000万人的生源。原因就在于，过去多年来的人口持续增长，带来了对高等教育的高需求，而公立大学学位有限，无法满足社会需求。尤其是对于很多成绩不算突出的学生，去公立大学可能只能读专科院校，但是民办大学可以提供一个本科文凭，满足了很多学生的学历需求，所以，即使民办大学收费较高，也依然能够快速发展。

《垫底辣妹》剧照

但是，随着现在经济增速放缓，很多家长开始对学历的回报率有了更高的要求，首先，过去对民办大学高收费不太在意的家长，现在对民办大学的高收费变得更加敏感，更重要的是，民办大学在就业时在社会上的认可度还是不高，在过去工作好找的时候，这种劣势可能还不太明显，即使找不到太好的工作，找一个一般的工作实现就业，应该问题也不太大。

但是，现在年轻人的就业机会越来越稀缺，即使是公立大学甚至名牌大学的学生都不好找到合适的工作，民办大学的毕业生也就面临更大的就业压力。所以，对于很多家长而言，如果付出很高的学费，毕业的时候找工作机会越来越少，那么，对于选择民办大学就读的热情就会迅速降温。

除了就业越来越难，在人口萎缩的背景下，公立大学为了争取更多的生源，也开始降低录取门槛，最近几年，公立大学的录取率越来越高，进入公立大学的门槛越来越低，这也给民办大学带来了极大的竞争，进一步挤压了民办大学的生存空间。

《二十不惑》剧照

最近几年，我国出生人口年年减少，2016年全国出生人口1883万人，到了2023年，出生人口只有902万人，仅仅7年时间，我国出生人口数量就减少了一半。如果按照现在每年减少50万到100万人的趋势，不到10年，我国出生人口可能会降到只有500万人左右。

如此快速的人口萎缩，对于经济社会的方方面面都会带来剧烈冲击，从教育行业来看，我国的幼儿园和小学阶段已经开始受到影响。2023年，我国幼儿园和小学数量同比减少了4%-5%左右。考虑到2016年是我国出生人口下降的开始，截止去年已有7年时间，刚好覆盖了幼儿园到小学阶段，所以人口萎缩的冲击迅速体现。

《请成为我的家人》剧照

从高等教育来看，2016年开始的人口萎缩冲击似乎还没有波及到，我国高校这几年还一直保持扩张势头，去年高校报名人数更是高达1291万人，十几年前的人口高峰惯性还在高校延续。

但是，未来几年，当我国出生人口下降到只有500万左右，人口萎缩的冲击波传导到高校时，现在还在继续扩张的高校，将根本来不及掉头应对，1000多万的学位供给对应500万的出生人口，这意味着高校供给将严重过剩，大量高校将因为招不满学生而被迫关门。

今年很多民办高校开始招不到生源，显示出人口萎缩对高校冲击的已经开始上演，民办高校只是高校危机的第一波，当大量民办高校倒闭之后，那些缺乏竞争力的公立高校也将直面人口萎缩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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