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已经沸沸扬扬（组诗）
文/柯寅
两个老人
两个老人来找我
都是心脏出了问题
一个快得胆战心惊
一个慢得滴水不漏
跳得快的偶尔会顿一顿
远远地坐下来等一等
跳得慢的偶尔会满头大汗
拼命地往前赶一赶
老头子，我们两个
至少有一个要好起来
让独自去延伸孤寂
让平静去安慰结尾
几十年，你追我赶的日子
像太阳早起相逢了月亮
残瓣赖在枝头被绿叶深藏
春天已经沸沸扬扬
没有什么是迫在眉睫
也不要无用地去分清远近
那等一等顿一顿的心跳
是蓄谋已久的表达
酒
95%的酒精杀人不杀毒
75%的酒精杀毒不杀人
喝的酒用度表示不成精
但喝酒的人可以成精
酒醉人顺便把自己也醉了
醉酒就是中毒
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只是恶心人从不承认恶心
有人就是不喝
有人爱喝怕醉不动生活
卖不出本性
我有一世委屈
一世放纵与盲目
该与不该都吐给大地
我欠人生一个度数
一个度数足以安慰平生
模糊做人的规则
心律失常
快慢不一，长短不一
梦见心脏停顿，戴眼镜的女人
虚弱的微笑，人到中年
何必倔强凌弱
伤害生活
这年头看雪
水换了一种方式
刺痛这个人间，而
雪也会感冒、心慌意乱
快慢不一，长短不一
是一张心电图
一张守住命运的城防图
你不进攻
我也会自乱阵脚
爱你的延迟搏动
爱你的复极异常
红薯
秋天的傍晚，我的双亲收工回家
连同房屋周围的一整个白天
也收进屋里，把
一家数口人的饥饿集中起来
升起炊烟
在还能看见的时刻
屋瓦以上，月光滴下一些汁液
红薯的热气钻出瓦的缝隙
是一些经历多了就反酸的往事
在幽深的地窖
那里的空间遗弃了整个冬天
霜冻也遗漏了那些沉默的空气
它的紫红色的抽芽
要早于所有的春天
我就用后半生的满足
来佐证曾经的贫贱
那时刻红薯的味道盈满每个屋角
像手术台上的一块皮肤
涂满了黄灿灿的消毒液
想出门见见你
想出门见见你
人间忽然暖和了许多
当所有的花都开在高处
我为我们的相见消消毒
春天就提前对自身产生了免疫
一颗雪提前打点行装
有了小小的绿色
有了不被污染的一生
一些阴影都浮在病房的床单上
一声咳嗽
将她们惊动
许多的梦都纷纷飘落
柯寅，男，湖北大冶人，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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