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9日,“援碑记——程爱忠新书新作展”在良友书坊·中心店启幕。当日下午,良友书坊·塔楼1901同步举办程爱忠作品集《钱塘烟雨》分享会,聊山水寻境,话笔墨清欢。本场分享会主题为“琅琊古调入钱塘”,融合了书画家程爱忠北上寻碑、南下作画的艺术行迹。程爱忠表示,自己在去杭州读书之前,主攻的方向是书法,而访碑则是一条重要的修习途径。他提到,乾嘉时期,以黄易为代表的寻碑、访碑活动,将书法的高度从唐代推回到了秦汉时期。程爱忠深受黄易启发,在1999年之前,他一直走在寻碑、访碑的路上,这条工作路径对他的书法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书画家程爱忠
程爱忠提到,从衣冠南渡开始,中原文明包括中国绘画就开始向着南方转移了。长久以来,江浙一带的书风,一直以“二王”为体系。乾嘉时期碑学的兴起对金石和绘画产生了影响,南方的文人圈子也同样受到了影响,但南方的碑刻大部分都是南宋以后的,无法与北方碑刻的苍虬强劲相提并论。同样地,我们从南宗的山水画里,看到的往往是秀润多姿的“披麻皴”,却看不到太行山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苍茫雄峻。程爱忠画山水的初衷,其实也是想要效仿黄易,创作一套自己的“访碑图”。他表示:“绝大部分南方文人受条件所限,看不到北方的原碑,只能研究拓片。因此,黄易的工作是非常了不起的,他把北方的碑刻带到了南方,实际上是促进了南北文化艺术的交流。而我通过多年的访碑和写生,也再一次意识到,我们民族文明的根源,仍然在北方,在中原。”青岛文学馆馆长臧杰谈到,这场展览缘起于2020年前往杭州南山书屋做决澜社活动时的相识。在他看来,寻碑访碑这件事,是程爱忠的工作方法和创作媒介,也是他打开南下路径的前期准备。
青岛文学馆馆长臧杰
“秦汉碑刻在山东地区非常多,这些碑刻又分成了很多类型,程爱忠的访碑涉猎是很广泛的,他在自己的创作中,综合地运用了这些多来源的媒介。20世纪90年代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期,当时的碑刻还没有现在这么严格的管控,可以说,时代为程爱忠提供了一个入口,他最初寻求的是学习的路径,而这个路径最终又变成了资源的积累。”“程爱忠的寻碑之旅,让我想起摄影师塔可的工作方式。在艺术本体论的范畴内寻求一个自我表达的路径,是一个不断积累、修行的过程,也是一条人类文化学的路径。从事一门艺术的时候,你的工作点未必是艺术本身,建立工作坐标的时候也可以采取另外的办法,即:如何让你的工作和当下的时代发生关系。程爱忠的访碑所得,是时间的馈赠。这也是‘援碑记’这个主题的由来。”与此同时,臧杰也谈到了艺术圈中学院化和民间化的差异。在他看来,学院派在艺术的形成和表达上,在自觉和不自觉上,都会有一种潜在的体制的约束。但艺术本身的方向又是要求超越约束的。所以学院(画院)派的创作,在很大程度上,都面临着如何跟体制建立关系,又如何处理这种关系的问题,这也是中国书画自古以来所面临的问题。而程爱忠是一个完全民间派、自由化的创作者,不受体制的约束,创作就不会背离内心。地方文史专家王鹏表示,程爱忠是一位“通才”,诗书画印都有不俗的建树。这一场展览,是从程爱忠云游访碑修行的角度切入的,“他追求艺术的方法是大多数人难以理解和复制的,其艺术修行已经成为他的一种生活方式。”“这本《钱塘烟雨》不知该如何分类,说画册不太合适,说画论又不全是画论,里面有记载师友情谊的随笔,有南下北上的游记,有诗、有画、有印、还有拓片,有某一地的野史掌故,还有学画心得或自我反省,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我感觉其更像是一本修行人的求道札记。他的画,大多都是有感而发,有明确的指向性,创作以山水小品为主,画面质朴简洁,笔墨轻松随意,题跋画龙点睛,文人气十足,给人一种亲切感。爱忠先生的山水画从总体来讲是传统的,这和他多年受中国文化的浸润有关。在日积月累的修炼中,爱忠先生不仅会书、能画,而且诗也写得非常好,还养成了一种思考习惯,具有较强的思辨能力。相比多数书画家,他还具备一种能力,就是他勤于笔耕,对自己艺术之路的甘苦冷暖点滴体会都一一记录在案。”收藏家韩维湘谈到:“我和程兄是多年的朋友,他身上有很多可贵之处吸引着我。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依附于任何个体和组织,常年在外游历,进山写生,在农家、寺庙借宿,风霜劳顿甘之如饴,可以说,这是他的一种生命状态。这种以苦为乐的寻道精神,常人是很难做到,也很难学得来的。”
汉晋古砖收藏家,黄公渚先生主要挖掘推介人之一韩维湘
“他把艺术生活化,又把生活艺术化,几乎古代文人做过的事情,他都做了。他是一名自由职业者,所有的技艺都出自生命的渴求,没有功利心在里面。他的作品带着真挚的感情和温度,可以引发我们回望历史的诗意情愫。他把艺术追求作为生命状态,淡化了世俗追求在生活中的份额,即使对普通人而言,也有参考意义——我们不能因为世俗的鞭挞,就放弃诗和远方。在当下这个整体低迷的时代,适当地提升自己的艺术修养,可以说是治疗焦虑的妙方。”
本次分享会的嘉宾之一、艺术家单琨因故未能到场,但也隔空表达了对程爱忠书画的看法:“虽然和程爱忠兄素未谋面,但看了他的书与画之后,就可不借助任何文字介绍而以笔墨相知了,因其志趣自好都在笔墨里写着呢。因了解到程老师亦爱寻碑访拓,故几天前就把我所收的山东邹城地区的摩崖石刻拓片找出来,打算对谈现场同程老师和朋友们一同欣赏以助谈兴,无奈只得作罢,再寻机缘吧。对程兄的作品还是请允我谈一点看法,就以“湖山隐秀,烟雨无迹”来概括吧。山水画,固然是身即山川,写林泉之致,而程爱忠兄的山水又在与自然相流眄的基础上阐发性灵,幻有为空——即所谓隐秀,隐,情在言外,秀,状溢目前。言山川之外,其立心摄情、言外之意却是空性,是为隐。古人云:空非离性而有,亦不离空而性,即是此意。画幻作山水自然,而总是性空,这性空即是心无所系、超越自然的灵性别构,这是画境从自然实境到性灵真然的层层递构。而状溢目前,以一笔一墨出之,此谓秀,程爱忠老师的笔墨以拙味、以生味浩然出之,这种画法显现又含蕴不着迹象,不落俗媚的深意。故此总结为:山水隐秀,性空一体。”青岛大学美术学院教授李晓鲁表示:“中国画有它自己的独特认知。西方画主要是解决空间的问题,而中国画是在空间里又加了一个时间,中国画里的山水可游可居,是时间的,也是空间的。程爱忠的画并不复杂,但灵动中有深沉,可以让人沉浸进去。这些作品就像一面镜子,让我们看见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青岛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史论教研室主任李晓鲁
西海岸新区东区美协副主席张平认为,中国画归根结底是要看笔墨,没有好的笔墨就出不来好的作品。他表示:“从程爱忠的山水画作品里,可以看到书法的灵动用笔。他的线条令人感动,甚至会有一点激动,有些画的用笔近似黄宾虹,又区别于黄宾虹,更有一种松弛感,让人看了很舒服,这是他真性情的体现。他的篆刻也很令人惊讶,看得出来,受杭州的影响很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篆刻比书法要难,因为篆刻是方寸之间的艺术,对创作的要求更高一些。程爱忠的篆刻很灵动,布局也很合理,边款刻得也好,这一点是很难做到的。展出的作品种类繁多,虽然看起来好像很散,但是内在是有着整体性的。”
西海岸新区东区美协副主席张平
画家石芃表示:“程爱忠的作品,画的更多是一种心境。现场展出的一组小品无主题,也无杂念,可以看出,他作画时的心情肯定是很放松的。创作最好不要带着目的性,享受过程更重要。”
画家石芃
摄影家任锡海认为:“程爱忠对各种传统艺术的通览糅合到一起,很自然地带来了一种现代的感觉。传统的技法如何用现代的方式来表达?这也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摄影家任锡海
学者刘宜庆提到:“文学、书法和绘画原本同属中国文人的自我修养,直到晚清、民国的时候都还没有分开,新文化运动之后才分得越来越细。时至今日,写文章的人渐已不会写字、画画了,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学者刘宜庆
国画家刘大石曾这样评价程爱忠:“其人也动,其性也懒。其意也笃,其心也狂。”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由”?以碑入心,打开的是历史的维度,这条回环往复的道路,终将在笔墨中完成艺术的闭环。所行不外求道,所见不过本心。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