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逸太过,皆能致病,形神过耗,以致精气虚损,为劳。
形神不用,以致气机壅滞,为逸。劳逸既能单独致病,也能交杂为害。同时也可因某些因素导致劳逸状态,日久进展而致病。
凡形与神劳伤太过,或二者兼而有之,复有调摄失宜,皆可致五脏精气虚衰,而成虚劳之病。
1. 辛苦劳形
《素问·举痛论》提出:“劳则气耗”,指出过度劳累则会消耗元气。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虚劳候》:夫虚劳者,五劳、六极、七伤是也。劳逸适度则体健身强,若劳伤过度则为五劳、七伤、六极之患,即虚劳之病。
同时,从事某些特殊工作,如运动员或一些精细工作等,容易使腕、肘、膝、踝等大关节或指关节等小关节损伤。经常抬举重物,或者伏案久坐,则易使颈、腰椎关节及相关组织劳损,这类情况宜归属形劳范畴。
2. 思虑劳心
情志不慎,或思虑太过,可劳伤五脏内藏之神机,进而损耗五脏真元。唐·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肾脏方·补肾》:“五劳者,一曰志劳,二曰思劳,三曰忧劳,四曰心劳,五曰疲劳……七伤……凡远思强虑伤人,忧患悲哀伤人,喜乐过度伤人,忿怒不解伤人,汲汲所愿伤人,戚戚所患伤人,寒暄失节伤人。”
五劳中,志、思、忧劳分别伤肾、脾、肺,同时心主神明,心劳也可以视为情志所伤,故五劳中,除了最后一个疲劳外,其余四劳皆为情志太过。其后的七伤,也是情志太过。《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喜怒伤气,寒暑伤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情志太过则伤气,与不避四时邪气则伤形一样,亦可有损于健康。
3. 形神皆劳
外有劳形,内有劳心,则精气大虚,其伤尤重。《素问·血气形志篇》:“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嗌,治之以百药。”
清·章楠《灵素节注类编·形志苦乐异病异治》注:“形苦志苦,则表里皆伤,经脉腑脏,气血尽乖,而咽嗌为气脉流行、律液升降之地,表里气乖,故病生于咽嗌,此内伤之病,必用百药调和培补,而非外治所宜也。”
他认为其人脏腑经脉皆伤,气血运行逆乱,故袭于咽喉要道,其治宜百药调补。形苦志苦者,往往气血亏虚,其病不仅可反应于咽喉,亦可反应于神态及形体,表现为神疲乏力等不足之证,而以百药调补,恰与“劳者温之”之要旨呼应。
此外,虚劳病势之所以成,除气血耗损太过外,还因调养失宜。
《素问·脏气法时论》:“五谷为食,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
可见主食果蔬肉类搭配的结构合理,能补益气血,是身体健康的重要保证。形神劳伤,若饮食奉养得法,休息保养及时,消耗之气血亦可恢复;但若饮食奉养不足,休息保养失当,则成虚劳之病时日不远矣。
凡形与神安逸太过,或二者兼而有之,复有奉养过度,皆可致五脏气机壅滞,而成安逸之病。
1. 习懒成病
习闲成懒为逸病最基本的病因。唐·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养性·道林养性》:“养性之道,常欲小劳,但莫大疲及强所不能堪耳。且流水不腐,户枢不蠢,以其运动故也。养性之道,莫久行久立,久坐久卧,久视久听。”
养性即养生,善养生者,不但需防过劳,还需防过逸。“莫大疲及强所不能堪耳”及“莫久行久立……久视久听”,讲的是防止过劳耗气,而“常欲小劳”、“流水不腐,户枢不蠢”,“莫……久坐久卧”,讲的是防止过逸滞气。
学生及白领等文职工作者,多久坐久卧而疏于运动,久而习懒成病,这类人起初仅气机壅滞不甚,故自觉精力不济但恢复较快,气滞日久,正气不运而虚,体质转差,不任劳力,也较易感受风寒邪气。
2. 神思散漫
养性之道,常欲小劳,其中劳可指劳形,亦可指劳心,即要适当取用神机,防止思维呆钝。情志不节,内伤五脏,反之,神机不用,可使五脏气滞而失其所用。神思散漫,终日无所事事,不思进取,往往致五脏神机不用,思维反应多迟钝,或情绪表达多淡漠。而神思散漫,也可反过来影响五脏气机,壅滞更甚,进而外伤形体。
3. 形神俱逸
形神俱逸,指的是躯体活动与思维活动均不足的状态,以好逸恶劳的懒散之人为多见,具体多表现为运动不足,神机不用。
《素问·血气形志篇》:“形乐志乐,病生于肉,治之以针石。”
清·章楠《灵素节注类编·形志苦乐异病异治》注:“形乐志乐,过于安逸而脾气不运,脾主肌肉,故病生于肉,宜针砭以泄卫气。”他认为过逸则脾滞,进而伤肉,故需针石宣通气机。形神俱逸之人,脾气壅滞,而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脾气不运则五脏六腑皆气滞,不唯伤肉,故需针石治疗,以行脏腑形体之气血,恰应“逸者行之”之要旨。
此外,饮食奉养过度,是导致逸病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因素。过食肥甘厚味,会变生湿热,阻遏中焦。
如《素问·奇病论》:“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发也,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
水谷精微壅滞于脾,肥者生内热,甘者化为痰湿,二相者合则成湿热之邪,阻塞中焦,一则使气滞更甚,二则易变生消渴等病。
劳逸之病既可因形神过用或不用,以及调养失宜或奉养太过而致,同时,不慎患某些疾病,也可以导致气血耗伤或壅滞,而见疲乏或懒散之症状。
1. 因病成劳
首先,外邪侵犯,因失治误治,邪气流连日久不去,易消耗正气,而成久虚之体。清代医家吴澄于《不居集》中提出“外损”学说,认为“虚损一证,不独内伤,而外感亦有之矣……六淫之气皆能成劳。”
一般情况下,无论是感受四时正气,还是非时之气,亦或疫病之气,多为实证,只有因失治误治,迁延日久后,才会渐损气血,发展为虚证。
故吴澄总结外损病时云:“此外损之因于病者不善调摄所致也。”而虚损太过,正气不复,则多不耐劳力,若强劳之可成劳伤。
其二,情志为中医重要的内伤致病因素,是导致虚证的原因之一。情志所伤,神机过用,会消耗元气。
如清·蔡贻绩《内伤集要·内伤虚损病源》:“夫劳倦不顾者,多成虚损……苦竭心力,斯为害矣……一任强作妄为,阴谋狡计,皆致伤气伤血,伤精伤脉,以及皮毛肌肉筋骨,无不受伤,所以脏腑虚损而劳瘵(zhài,指痨病)成矣。”
他认为劳心思虑过多,必伤形体之气血及五脏之真元。同时他还尤其强调劳心对于肾中真阴的损伤。
其三,凡跌扑损伤,虽可致血瘀,但也多伤筋动骨,亡气失血,若调摄不慎,复有劳累,可成劳病。如明·龚信《古今医鉴·折伤》:“打扑损伤,去血过多,脉当虚细。”气血亡失故见脉虚细,若其人在治疗过程中重化瘀而轻补益,或饮食调养失宜,可致气血亏虚,若逢劳苦,多成劳伤之病。
此外,素体亏虚之人,虽较正常人而言劳累不甚,但若超过其极限,也可成劳伤。
2. 因病成逸
因病成逸,其因较劳病更为复杂,细分之,大致有以下两点。
首先,因病致虚可成逸。凡外感、内伤、跌扑失治误治,或体虚之人保养不慎,而致五脏精气亏虚,虚赢少气,喜坐喜卧,懒惰懈怠,日久可见气血虚中有滞,而成逸病。
如《灵枢·天年》:“六十岁,心气始衰,苦忧悲,血气懈惰,故好卧”,其人年高,本心气虚,复为忧悲所伤,忧思悲苦伤心脾肺,脾主健运,肺主一身之气,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忧悲过度,心肺精气过耗,损及形体,以致懈怠安卧,而思虑过度可致气机不畅,或心脾肺精气久虚而不运,亦可致气血不运而喜卧少动,久之成逸病。
其次,因病致实可成逸。气机不降,痞隔中脱;湿邪内蕴,阻滞中焦;瘀血停聚,阻塞脉道,皆可使气滞血痪,而成逸病。
如清·王士雄《温热经纬·薛生白湿热病篇》:“脾主为胃行津液者也,脾伤而不健运,则湿饮停聚,故曰脾虚生内湿也……雄按……盖太饱则脾困,过逸则脾滞,脾气困滞而少健运,则饮停湿聚矣。”
脾气健运则津液通达,脾气不运则饮停湿聚,故无论是伤食还是懒散,皆可致湿邪内停,而湿邪易阻阳气,故其人多不喜动,久之可成逸病。
劳病多因气血亏耗,逸病多因气血壅滞,故劳逸所致的大部分病证多因于此,但某些疾病在此基础上,发展变化又有其各自的特点,详述如下。
1. 因劳成病
劳病之人,五脏虚衰,故其病证多以虚损为主,而见正气不足,气血亏耗,形赢少气,精神不守;同时也可见一些真虚假实的病证。
这些病证,可以是某些疾病,如伤寒、失眠等,也可以是某些症状,如心悸、潮热等,这些症状既可单独出现,也可从属于某些疾病。
2. 外感诸病
卫气能温煦肌肤,同时也是抵御外邪侵袭之根本。《灵枢·本藏》:“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阖者也。”卫气充盛,肌腠得温煦而开阖有度,方能发挥固护肌表、抵御外邪的功能。
首先,卫气虚弱,腠理失司,温热之邪易从口鼻而入发为风温,风寒邪气也易从皮毛腠理而入发为风寒。
如《诸病源候论·风虚劳候》:“劳伤之人,血气虚弱,其肤腠虚疏,风邪易侵。”此处以风邪作为外感邪气的代表,阐明了虚劳之人因其气血不足,腠理不固,而易受六淫邪气的侵袭。
其次,卫气不足,邪气可内传或直中脏腑。如《诸病源候论·虚劳心腹痛候》:“虚劳者,脏气不足,复为风邪所乘,邪正相干,冷热击搏,故心腹俱痛。”因其人虚劳而正气失于卫外,故风邪可内传甚或直犯脾胃,邪正交争于中焦,上冲心胸,而见心腹俱痛。
3. 内伤诸病
形神劳累太过,以致五脏气血阴阳亏虚,而易变生内伤诸病,《诸病源候论》中多有论述,细而分之,大致有以下几类。
其一,形体失养。五脏主藏精气,外连五体、六腑、九窍以成其用。所谓“有诸内必形诸外”,故五脏气血阴阳亏虚,必外见与形体,出现形体官窍诸不足的病证,如《诸病源候论·虚劳目暗候》:“肝候于目而藏于血,血则荣养于目。脏腑劳伤,血气俱虚,五脏气不足,不能荣于目,故令目暗也。”
肝藏血,血养目,劳伤五脏,气血不生,肝不藏血,故令目暗不视。此外,还可见筋骨痰软,肌肉消瘦,鼻干耳聋等病证。
其二,情志失调。五脏可藏神,而劳伤之人,五脏精气不足,精亏则神气不藏,气虚则神机失用,可出现喜怒无常,惊悸虚烦等情志失调病证。
如《诸病源候论·虚劳惊悸候》:“心藏神而主血脉。虚劳损伤血脉,致令心气不足,因为邪气所乘,则使惊而悸动不定。”
心气不足,则心神不定,若受邪气所侵,可发惊悸。此处邪气,可以是六淫之邪,也可以是情志刺激。除易发惊悸外,还可见喜怒无常,心烦失眠,言误善忘等病证。总之,在内之正气不足,则神志不定,稍感外邪或稍受情志刺激即可致情志失调。
其三,功能失常。人体正常的生机运转,有赖于形体充盛,精神内守,若有所劳伤,脏腑亏虚,可致人体气血阴阳功能失常,而出现各种真虚假实病证。
如《诸病源候论·虚劳寒热候》:“劳伤则气血虚,使阴阳不和,互有胜弱故也。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阴阳相乘,故发寒热。”
虚劳之人因气血亏虚,阴阳失衡而偏亢,故自觉寒冷或烦热,此乃真虚假实之证。此外还可觉骨蒸潮热、盗汗失精等,其病情复杂多变,不一而足,此即“至虚有盛候”,临证时须仔细辨别,方能不失。
此外,劳伤之病,除了可见一般虚证共有的症状,还可见一些劳损的症状,如筋骨疼痛矮软等。
4. 因逸成病
逸病之人,气机不运,故其病证多以壅滞为主,而见邪气亢盛,气血瘀滞,形肥体胖,精神亢奋;同时也可见一些真实假虚的病证。这些病证,可以是某些疾病,如消渴、难产等;也可以是某些症状,如痞满、眩晕等,而这些症状既可单独出现,也可从属于某些疾病。
5. 外感诸病
安逸之人,虽也可受六淫邪气侵犯,但其感邪途径及病变特点多有异于劳伤者。
首先,逸病者,因奉养过度,或气血不畅,多内生痰浊瘀血,若外感六淫邪气,痰瘀可因之引动上扰或寒化热化,初起即可见表里同病之证,治疗时需表里双解,双管齐下,如内有湿热,外感风温者,其湿热可因温邪引动,向外蒸腾,而成表里湿热证,治疗宜清热解表,清利湿热。
其二,安逸之人,盛夏贪凉饮冷,隆冬喜暖食热,故其所患之病,可有悖时节。
如《杂症会心录·暑症》:“阴暑症,富贵安逸之人多有之,因畏暑而贪凉,食瓜果而伤脏也。身贪凉者,内空虚而外寒乘之。食瓜果者,脾胃寒而吐利作焉。”古人把夏日伤寒称为阴暑,以别暑热。患阴暑者多为安逸之人,多因夏日深居广厦致不慎受寒,或悠食瓜果致寒邪直中,现代夏日居空调室内,喜冷饮冰品者亦同。
反之,其人冬日多烤炭火或居暖气室内,饮食也多肥厚膏脂之品,故冬日亦见温病。
其三,懒散之人,好逸恶劳,其体质呈虚实错杂之象,一则形肥腠疏,卫表不固,且四体不勤,正气多虚,二则安逸懈怠,气血壅滞。
故其人易感外邪,且其证候有类虚劳人之外感病,多表现为正邪交争不剧之象。但又因脏腑气机不畅,故在内多有痰浊,易受外邪引动,故安逸之人所患外感病,多有虚实错杂的特点,临证时需详察邪正之盛衰。
6. 内伤诸病
安逸之人,因奉养过度,形神慵懒,故其内伤形体,初起多实证,后期多因实致虚,为虚实错杂之证;邪气奎盛,若从热化,可扰动五脏神机,致情志偏亢,若从寒化,则阻遏神气,致情志淡摸;形神所病,虚实错杂,可见阴阳失调诸证。
首先,逸病伤形,多因恣食肥甘厚味,又好逸恶劳,气血津液不能输布周身,聚而酿为痰浊、湿热、瘀血,阻塞气机。
其所患之病,多为消渴,痞满,心痛之类。
如《医经原旨·痒》:“热中、消中者,即内热病也,惟富贵之人多有之。凡治消痒肥贵人,则高粱之疾也。盖富贵者以肥甘为事,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气积成热,则转为消中、消渴之病。”
富贵安逸者,饮食多肥甘厚味,膏脂肥厚之品多生热,甘怡滋腻之品多生湿,湿热相合,销砾津液,而成消渴之病。若病后尚不知节饮食,动形体,日久病深,痰瘀之邪阻塞血脉,因外邪或情志所引动而暴发厥心痛、中风等重病,可致正气外脱,虽经及时救治,但其伤多不可复,故多成虚实错杂之证。此外,妇女若安逸奉养过度,还会患难产之病。
如《医述·临产》:“难产七因····一因安逸。盖妇人怀胎,血以养之,气以护之,务宜时常行动,令其气血周流,胞胎自然活动,若久坐、久卧,则气不运行,血不流顺,胎亦呆滞而不活动矣,故令产难。常见田野劳苦之妇,忽然腹痛,立便生产,可知。”
孕妇在孕期内,应适当活动以运气血,不但能使胎儿体健,也防其胎体过大不利生产,若安逸太过,则可致难产,危及母子安全。
其二,逸病伤神,多因内生之邪从热而化,扰动神气,致情志偏亢;或从寒而化,阻遏神机,致情志淡漠。如湿热之邪,上扰于心,可见精神亢奋,反应过度。
如《灵枢·本神》:“心藏脉,脉舍神,心气虚则悲,实则笑不休。”心气实,即是心气因病过亢,湿热扰动为其因之一,故反应过度,喜笑不止。若痰湿之邪,内阻心脉,郁遏神机,则多表现为抑郁淡漠。情志无论是亢奋还是抑郁,皆能影响五脏气机,而致五脏之病变。
其三,阴阳失调。逸病之人,虽气机壅滞,但往往也可见虚实错杂,阴阳失于调和之候。其主要表现有三类。
一是因实邪壅滞,而致正气不运,出现一系列真实假虚之证,故安逸之人,多觉气力不济,思维迟钝,非虚之故,而是气血不畅,五脏功能难以发挥之故,即“大实有赢状”。
二是因实邪所伤致虚,如明.董宿《奇效良方·脾胃门》:“饮食伤胃,劳倦伤脾,饥则损气,饱则伤气,劳则气耗,逸则气滞,及喜怒忧恐,皆能损胃之元气,而为不足之证。”他认为饥饱劳逸皆能伤胃之元气,饥与劳,脾胃因气血奉养不足而虚;饱与逸,脾胃之气过用,故而亦可致亏虚。
三是因逸病之人生活方式多放纵,如《痰火点雪·绝房劳》:“今之膏粱逸士,昼夜荒淫,以此为乐,若悦刍豢嗜而无厌,必待精竭髓枯,气匮力乏而后已,昧而失调,安能免于死哉?”此处膏粱逸士即口饱膏腴、浪荡放纵之徒,房帷失节故多肾中精气亏虚。凡身居安逸,但熬夜日久,思虑过度之人,皆可致相应脏腑的精气亏耗,而成虚实错杂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