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被精致的妆容吓了一跳
我见她，正低头合上四色粉底
从容放入皮包，对我抬头一笑。
伸手示意我，走到房间中央，坐下
用几分钟，做一个自我生平介绍。
被窗外景色吸引，远山残留淡影
桃花盛开窗前，叶片、花瓣飘落佛龛
一片恍惚中，我已讲述完一生。
她发丝轻微摆动，仰起脸来，目光
她问，你是否愿意过桥，你要知
行过去之后，永远不能折返，
她笑了，朱唇间露出两排贝齿。
我说，早知一切无可挽回，只是讨厌
她点头，让我签字，摁手印。
有了它，你便可桥头排队
我心想，如一切都是流程，
又何必抗拒？何时见那游泳的人，
我决意噤声听从，她又摁动电钮
送进来一碗冒热气的黄色汤水。
我问，请告诉我，不喝又会如何？
她眼眉一挑，似乎不悦，又做出
他们面无表情。喝了，才能加入。
当然，她理了下头发，你可不喝
听来是一种带诅咒的流放，又让人
莫名激动，我一生平淡无奇，一直
我把汤推给还她。她眉头紧锁
摁动电钮，过往父辈亲友，一个个
他们如梦醒认出我，围拢过来说话。
她和颜悦色地说，他不肯喝那往生之汤
亲朋们惊慌失色，言语陈说利害
拉着我手，都为了我好。却不知
声音减弱，身影黯淡，我与亲友们
再一次道别，他们眼中满是不舍、凄婉
房间静谧，我俩对坐，不说话。
她一手叩击桌面，一手快速翻动
游魂，她开口，你将得到你想要的。
注意到称呼变换，听起来让人
你将获得特殊签发的证件，凭它
不能去任何地方，见它的人会躲开你
你将不进不退，携着这一世记忆
永立不阴不阳、不黑不白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