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
罗吉桃
下岗后，出走省会长沙，开快餐店数年，常常在九点时分打烊，整理完毕，望着红星大市场方向，那里灯光闪烁，人头攒动。
劳作一天的我，绷紧的神经，漫无目的地步行红星大市场夜市鞋摊，分散着一天的沉闷，留恋于华灯亮遍的商业大街上。
走在时尚的前沿，真使眼花缭乱，又不敢进入那奢侈品华贵高档的豪华鞋店，继续前行地摊鞋处，尽情欣赏着式样：五颜十色，琳琅满目，蹲下身躯寻找那北京制造老布鞋，又继续转观撩动心弦的街面鞋店。
其实，我并未热衷于对鞋市场的观察和喜好！无奈，鞋对我的工作至关重要，需求量如此之大。
清晨四点起床，红星农贸大市场内，来来回回挑选所需购蔬菜品种，白天劳作在店内，无数回的走动摩擦水泥板地面，一个月穿烂一至二双鞋是常事，鞋面完好无损，鞋底已磨穿，可惜再也不能服务于我，遗憾！
走着，看着，有种幻想冲刺大脑，虽然想鞋摊的鞋据为己有，毕竟不是我所能及与经济承受，伤感与喜悦掺半，欣赏着种各式鞋摊，有时还精心选几双购买回转，这一怪异行为，成了我晃悠的理由，荡走街市的一种侈想。
多次打烊后的夜晚，上街晃悠鞋市场时，回忆起童年时段全家下放农村后，想穿一双成品橡胶鞋的渴望之心，留在童年心灵里难以磨灭的烙印。
一九六八年，我们全家从桃源县城下放到深水港公社发旺大队，正是寒冬腊月，我的穿戴少不了捡哥哥不能穿的衣鞋，能有一件新衣服和一双新鞋，那是奢想。春节时分，土布衣服，祖母千针万线，提灯勤苦手纳的鞋，穿在身上高兴得手足舞蹈，在小伙伴面前演示自己中心的快乐。
曾记得，春过后，早春二月，穿着哥哥剩下的衣服和土布鞋，走上几里远的学校，春雨冷风吹在身上瑟瑟发抖，与同伴同学舍不得弄脏布鞋，光着脚，手提布鞋，在小学校旁的一水塘边，洗去沾满泥水的双脚，布鞋内放入稻草垫子，我能有一双布鞋，是奶奶心疼的付出，同学中还有全程往返学校光着脚丫的。
一次次上学往返，两公里的砂子泞泥路，不耐穿的线纳布鞋，和小伙伴们爱嬉弄玩跳跑，怎知布鞋慢慢开裂，鞋底磨穿洞，泥水灌满鞋子里的脚丫，一整天泡在湿透布鞋中，放学回家脚现出一层白皮，一碰就脱落。
多少次上学想有一双新布鞋，不敢对祖母提出，新布鞋只在过大年走亲戚时穿。记得一次上学，赶上细雨蒙蒙，我无奈之中，往鞋中破洞处塞进干稻草，试着穿进鞋中，一路上温暖几多。
祖母深夜纳鞋，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挑灯苦纳一家的衣食住行，白天养鸡养鸭喂猪，各种家务，黑夜里一盏油灯亮光下，祖母那千针万线纳好的布鞋，纳出一家人的渴望与喜悦，也是祖母的希望，自然对于小小的我，不愿也不敢提出要穿新布鞋。
在对去学校读书的期待中，不管是远行和近处上学，放牛的路途中，光足是常事，心里总是感受到快乐，家中有祖母撑起家前行，对我们几兄弟关怀，虽然衣服补丁加旧色，穿在身上，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对祖母纳的布鞋更是记忆犹新……
长大后，直到自己也真正有了经济能力，属于自己承载远足的各式新款工业制品鞋，科学发展社会进步，无需千针万线手工布鞋。
早年祖母千针走线纳鞋的艰辛，熬夜沥尽心血，使全家人冷暖保全，奋拼前行，祖母那手纳布鞋，给予我童年求学路上的温暖和力量，忙忙碌碌一辈子，却不知疲倦，历历在目，印在记忆里，思念情感油然而生。
曾记得，一次上学校路上，细雨蒙蒙，泥泞的山路，不知有多少个像我一样穿着布鞋的脚印，旧脚印上加新脚印，又凸显出多少善良母亲与祖母，千针万线，纳尽苦涩的布鞋，用她们的心串连这千针万线，寄托着手中针线，寄想于这布鞋，对下代们能顺利成长，走出大山，走上自力，走向成功。
这鞋便是我们每个人心中，走过一生的精神的支撑，这布鞋伴随着我们走出童年，走出少年。这种精神陪伴，走过多少人生的泥泞路和艰辛，在打拼创业路上，播下了坚韧的种子……
我们慢慢长大，走在生活的大道上，脑海里始终有鞋的影子，它支撑着我们成为一种积极向上生活模式、生活态度。
这鞋的影子，永远留在我们心中，那是坚韧的影子，那是爱的影子，那是奉献的影子，那是勤劳的影子，那是扶我们走上正道的影子。
布鞋的影子挥之不去，因为它和真诚与坚强的灵魂最为接近，它影响和支撑的人生，不会感到疲惫，这鞋的灵魂支撑我们善良到最后一刻。
从众多鞋摊看着走着再也见不到像祖母千针万纳手工布鞋，然而我没忘记布鞋念想，长辈们的影子将驱使我们健朗的身躯，走向任重道远的明天。
作者简介：罗吉桃，男，1960生，桃源县漳江镇，读书学习识字至结束，在文革期间度过。之后下过乡，当过兵，退伍后在国营单位上班。下岗后开个体店到退休。爱好文学，闲时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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