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

文摘   2024-09-29 00:06   湖南  

斜风细雨不须归

文/邓英肇

翻看《唐五代词》,吟诵“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漁歌子》,我马上想起爱钓魚的更强兄弟。
更强兄弟五十多岁,精壮的五短身材,笔挺的紫铜胸脯;宽衣大袖,洒洒脱脱;舒眉朗目;清清爽爽。一根钓杆,钓遍湘西南的江河湖汊;两个轱辘,跑尽红丘陵的阡陌堤岸。我作诗赞曰:扳弯钓竿扯大鲸哟,磨利金钩钓红鳞。斜风细雨不须归呃,他坐禅人生过足瘾。
更强兄弟钟情钓事,兹事体大一一在“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八十年代初,纯朴的农家子弟惊奇城里的世界,涉足商海遭人算计,尔后像坐事贬官的唐人、《渔歌子》的作者张志和一样,垂钓江湖永不复出了。
更强兄弟钓技不错,每钓必得,周而复始的满载而归成就他“魚杀手”的响亮名号。有人风趣地夸他,说他的钓鱼是应约魚的等待。我考虑多点,说你钓的魚多吃不了何不拿去卖?他笑笑说,我在享受钓魚的快乐过程。

享受钓魚的快乐过程?宁愿送人也不卖钱,跟钱过不去?不错,世上就有这种不沾铜臭爱鱼腥的怪人,当年他亲戚家赚钱的酒店邀他入股他都谢绝了,岂在乎称斤论两的小生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是全怕井绳,他说万恶之源是贪念,是怕平静的心境又起风云。
钓鱼的过程是快乐的,快乐在魚儿上钩时通过钓杆传达的手感。这种手感我比较熟悉,小时候我钓过魚,不是他纹风不动的垂钓,而是我动感十足的“扯滩”。所谓“扯滩”,即站在齐膝的急流中,把钓丝放得长长的,一扯一扯地使钓饵呈动态,引诱冲滩的魚儿咬钩。一但魚儿咬上了钩,颤动的钓杆震动兴奋的神经,妙处难与君说!
钓法不同,收获相同一一既钓着魚,又欣赏了风景,更不经意地锻炼了身体。看来爱钓鱼人都是聪明人。现在的资江滩涂大都升华成高楼大厦了。无滩可“扯”的我不习惯和魚对话。更强兄弟禅心笃定,一钓就是几十年。采天地之精华,纳山水之灵气,如今他坐如鐘行如风,他年纪越大越精神了。
淡薄名利,禀志漁樵野趣,更强兄弟精通此道,他身居近郊,地方上先富起来的人大兴土木,而更强兄弟安居小院独守清贫。那时通讯沒有现在的畅达,联络感情,我经常一乘单车走村串户,随着一声“在家么”的吆喝,他总是喜颠颠地跑出迎客。不谙世俗的年轻人对折时空,好酒好菜地“话桑麻”了。

说他独守清贫,其实他清而不贫,得益于他肩宽膀粗干装卸比人家挣得多,如今他高楼华堂雄踞菜市之上,金玉满堂,儿孙膝下承欢;天道酬勤,还天佑好人呢!
更强兄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有副与世无争且又能与人解困的古道心肠,当年我在生意上遇到麻烦事,是他掏钱为我消灾。如今我老了,他经常提醒我该吃点什么穿戴什么的。我感谢他的不仅是曾经的雪中送炭和近来的嘘寒问暖,而是他一个童心未泯的举动。
我住在资江南岸的西湖桥头,他住在对岸的江北市场,某天傍晚,他在对岸堤上散步,看见我家亮着灯,逐打来电话叫我站到阳台来。夜色矇眬,看不清楚,为了捕捉视点,他叫我晃动晃动。电话里马上传来他欢快的叫声:“看见了,看见了!”顿时,我感到心里暖暖的……
几十年如一日,他敞开心扉待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看重我的。识玉人说,第一眼看去美丽的玉石是美玉。他也有这种感觉?是的,喜欢一个人,无须讲出许多理由,他的清纯,我的真诚,抑或是一见钟情的原因。

永远忘不了四十年前初夏的那天中午,在“岳员外”新落成的华堂上,在高朋满座的酒筵前,像太阳照进屋似地走进来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我向他点头,他朝我微笑。身边的人告诉我,他叫曾更强……
春雨纷纷,难耐春困,打个呵欠来到临江的阳台看资江春满,突然,我又想起了爱钓鱼的更强兄弟来。于是援目,辩别更强兄弟家居方位。如此天气,他不会去钓鱼吧?打个电话,叫他过来坐坐。电话那头,传来他欢快的亮色嗓音:“老邓,我在隆回小沙江,这里鱼多,暂时回不来,到时你架起锅子等菜吧!”
好,你“斜风细雨不须归”,遣真情回归!

邓英肇,男,湖南邵阳人,1948年生。当过工人,做过手艺,经过商。2003年开始写作,在邵阳日报发表了四十多篇散文,其中《寻梦江南岸》的一组散文,获2006年度全国报纸副刊作品年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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