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小仓不若储之大仓

文化   2024-09-26 06:15   江苏  

蒙古至元二年(公元1265年)年九月,蒙古大名(今河北邯郸市大名县)一带发大水,管民总管张弘范于是免除了灾区的全部税赋。据此,朝廷中有人认为他犯了“专擅之罪”,要处分他。

张弘范在这样的情况下请求拜见元世祖忽必烈。在见到了元世祖之后,张弘范说:“臣以为朝廷储小仓,不若储之大仓。”元世祖问:“此话怎讲?”他说:“今年遇上水灾颗粒无收,但却一定要老百姓照常上交税赋,国家的仓库虽然充实了但老百姓却可能死光了,明年的税赋从哪里来?如果不至于让百姓四处逃亡,那么每年都会有稳定的收获,这不是陛下你最大的仓库吗?”元世祖称赞道说:“你知道治国的大道理,无需再追究责任了。”

这是清人毕沅的《续资治通鉴•宋纪》中记载的一件事。这件事,足以让我们看出张弘范的地方治理的思路,以及元世祖忽必烈的清醒与睿智。

无论哪一个国家,想要维持政权的正常运转,那么,就必须让老百姓承担一定的税赋。所以,如果年景正常,那么,这些税赋当然是必不可少。但是,当出现旱灾、水灾、蝗灾等自然灾害的时候,如果作为地方官依然一如既往强征暴敛,那么,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属于“竭泽而渔”?对于老百姓的伤害是不是非比寻常?而因为无法忍受,他们可能选择逃亡,去往其它相对安定的地方;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揭竿而起——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中,又有几次农民起义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的?忍无可忍的结果,就是不再忍,而是“泄”。

张弘范作为地方行政官员,无疑对这些道理是看得很清的,所以,他在水灾发生的第一时间,没有向朝廷请示,就自作主张,免除了灾民的全部税赋,以努力安抚灾民的情绪,稳定社会。然而,对于他这样做的做法,朝廷里某些高高在上的官僚是无法理解的,他们看到的只是朝廷眼前财政收入的减少,是朝廷规矩、权威的被藐视,因此,他们甚至要治张弘范的罪,万幸的是,元世祖此时此刻保持了清醒 的头脑,他深深知道张弘范这样做,是更高境界的治国理政,远不是那些试图治他得罪的人所能理解的。

作为地方官,当然应该谨守国家的法律制度,努力做好本职工作。但如何才是做好,是有讲究的:死守规矩,不知变通,从更高层面来理解与落实国家的法律、政策,其实未必是真的做好本职工作;而根据具体情况,适时、适当做出变通,稳定社会,造福百姓,哪怕是看上去让朝廷眼前蒙受了一定的损失,政策的严肃性受到了一定的损害,也可能是最好的尽忠与尽职——大而言之,社会稳定、百姓幸福,那才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保证,是朝廷因此而减少的那点税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此乃“大处着眼”是也!

因此,我们从在这个角度来说,深刻地认识到“储小仓不若储之大仓”的道理,擅自免除治下百姓税赋的张弘范,是不是更好的地方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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