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苏琦
由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宣传部与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联合摄制的四集电视专题片《反腐为了人民》播出后，起到了很好的警示效果。
人们注意到，当过济南市市长、山东省政协副主席的孙述涛在出镜忏悔时说，“为了提拔，为了追求政绩，GDP（国内生产总值）突然弄那么高，这个我是很后悔的。”据悉，孙述涛由于政绩观扭曲，为谋求个人进步搞经济数据造假。
孙述涛案再次表明一些官员在唯GDP论英雄的观念指引下，盲目追求GDP，已经造成了多大的恶果。
日前，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联合发布《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报告（2024）》（下称《报告》）。报告建议，应顺应经济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的规律，从根本上打破过去那种“唯GDP论”的增长主义，改变竞争锦标赛下地方政府的决策和考核机制。
有不少论者指出，地方政府竞争锦标赛，直接导致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迟迟难竟全功。部分地方政府在发展过程中仍然存在各种形式的地方保护和行政垄断行为，为保护税基和增加财政收入，习惯利用行政权力来干预甚至直接控制当地的经济活动。有的地方政府官员为了更大的晋升空间或者避免被降级，本着有利于本地经济发展、实现社会就业等目标，有强烈的动机去推动形成歧视性、隐蔽性的区域市场壁垒，进而妨碍商品和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
除了妨碍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拉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运行效率，地方政府竞争锦标赛还导致了由地方政府为主要推手的产能过剩。一些地方不顾自身条件，盲目上马各种项目，建设各种园区，甚至以非公平竞争手段大力招商引资，在造成产能过剩的同时，还积累了巨额债务。一些地区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借新债填旧债的恶性循环，导致中央政府的新增投资在一些地方屡屡形不成真正的增量。
人们对唯GDP论英雄的恶果已经警觉多年，也批判多年，中央也采取了一些举措来加以扭转，大力宣传要践行正确的政绩观，成功不必在我，也取得了一些成效，但要从根本上得以扭转，需要人们深入探究其根源所在。
首先在很多人内心深处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考量，那就是虽说GDP不是万能的，但没有GDP也是万万不能的。这种考量无疑有其道理，尤其考虑到在中国目前发展依然是硬道理，各项工作依然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此外，由于一直以来地方GDP增长率是干部提拔任用综合考量中一个心照不宣比较吃重的杠杠，人们也担心如果不再强调GDP的增长，一些干部会不会感到“没了奔头”，干部队伍会不会缺乏凝聚力，会不会助长一些地方已经出现的个别干部躺平或不作为的苗头？
这种考量也有其充分的现实性和合理性。实际上，中央及有关各方一直以来都在强调不唯GDP论英雄，而从没有说要去GDP化。相反，作为衡量中国经济社会发展重要标杆的GDP增长目标每年都会发布，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不计成本使命必达。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真正实现“不唯GDP”。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指引，但并没有给出现成的评价体系。2005年前后有关方面为了治理那一轮经济过热和产能过剩，遏制围绕GDP的地方间过度竞争，曾提出绿色GDP的考量标准。但经济发达地区固然有“鞭打快牛”的抱怨，经济落后地区更有不公平之感，认为赶超阶段只能更多从“环境承载力优势”发力，不然会让那些进入高科技和服务业驱动阶段的地区得到更多权重。
因此，如何围绕高质量发展，“因地制宜”设定各地区合适的增长和发展目标，并制定综合全面公平的干部选拔任用标准，需要各方继续戮力求解。现在随着各种大数据云计算能力的提升和大模型的深入应用，应该说相关部门相比以前有更多的优势和能力去进行合理的目标体系设定和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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