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双儿女都是生孩上死的,有庆死是别人生孩子,凤霞死在自己生孩子。——福贵
《活着》电影版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两个情节:一个是有庆在睡梦中被砸死,一个是凤霞生孩子大出血死去。
后来很多年,满脸是血的有庆,和面色苍白、身下却血流成河的凤霞,长久地印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我看到原著时,发现相比较原著中的描写,电影中有庆去世这一段的悲剧效果明显削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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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篇幅有限,省去了很多有关于有庆的细致描写。
当有庆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为了省钱,福贵两口子狠心地把已经十二三岁的凤霞送了人,有庆为此伤心不已,宁愿挨打,也坚决不去上学,后来被福贵打狠了才勉强同意去学校。
家里养了两只羊,有庆每天天蒙蒙亮,挎个篮子去割草,喂完羊就跑着去城里上学。中午跑回来继续割草喂羊,一天两次来去就得跑五十多里路,鞋子自然容易坏。
福贵指责有庆费鞋,有庆就拎着鞋,光着脚丫子来回跑,大雪天也不例外。
人民公社时期,有庆的两只肥肥壮壮的羊也被充了公,他还是每天坚持跑来跑去给这两只羊喂草。
家珍得了软骨病,日子过得更加艰辛,有庆非常懂事地提出不上学了,要帮着家里干活。福贵坚持让他去上学,但是偷看到他在课堂上做小动作,就直接冲进教室给有庆脸上打了两巴掌。
原著里很多次描写福贵动手打有庆,而且打得毫无道理,打完又后悔,就想办法弥补,表现出福贵是典型的粗暴型家长,还留有封建大家长制的局限,到了后来对待凤霞的儿子苦根则温柔了许多。
那个时候的日子真是苦啊,人民公社解散以后,很多家庭都缺吃少粮,先还能挖点野菜吃,后来野菜也没了,有庆还是跟着家珍出去四处找。
有庆说饿得走不动了,家珍说那就去喝几口水填填肚子,有庆就只能到池塘边喝一肚子水来充饥。
凤霞因为一个地瓜和人争抢,福贵过去和那人打了起来,险些酿出人命。
后来没办法,家珍一步一挪去了城里,找了开米店的父亲,父亲从牙缝里省出来一小袋米给她,她紧紧揣在胸口才能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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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抱着有庆往家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抱累了就把儿子放到脊背上,一放到脊背上心里就发慌,又把他重新抱到了前面,我不能不看着儿子。 我在村口的田埂上坐下来,把有庆放在腿上,一看儿子我就忍不住哭......我把有庆放到田埂上,回到家里偷偷拿了把锄头,再抱起有庆走到我娘我爹的坟前,挖了一个坑。
要埋有庆了 ,我又舍不得。我坐在爹娘的坟前,把儿子抱着不肯松手,我让他的脸贴在我脖子上,有庆的脸像是冻坏了,冷冰冰地压在我脖子上。夜里的风把头顶的树叶吹得哗啦啦响,有庆的身体也被露水打湿了。我一遍遍想着他中午上学时跑去的情形,书包在他背后一甩一甩的。想到有庆再不会说话,再不会拿着鞋子跑去,我心里是一阵阵酸疼,疼得我都哭不出来。我那么坐着,眼看着天要亮了,不埋不行了,我就脱下衣服,把袖管撕下来蒙住他的眼睛,用衣服把他包上,放到了坑里...... 《活着》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