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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 想 柿 子
文/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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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深秋季节，我最爱吃的水果是熟柿，一则因为她软糯微甜、润肺生津，二则多半是借熟柿怀想童年家乡与之情同手足的岁月。遗憾的是，现在买来的柿子虽然鲜红，但味道太淡了，似乎缺少了当初那香醇诱人的口感，品尝不出苦难时代对柿子那种痴心的贪婪。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品尝过的水果美食甚多，然而只有柿子在我心中永远值得我怀想追忆，她早已融入我对她相濡以沫的深情。
我的家乡位于城郊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山地多，田园少；人口多，果树少。随着夏季杨梅桃子等水果的的结束，进入秋季，孩子们最爱吃的水果只有柿子和柚子了，然柚子果肉干涩，味寡淡，相比之下，红软柿子更吸引孩子们，但柿子季节短，熟透了的柿子不易保存，因此，村里每棵柿树下，经常有孩子光顾。特别是深秋柿树叶落柿红时，满枝头黄中泛红的柿子更加惹眼了。为了摘到柿子，不惜白天黑夜绞尽脑汁商议着计策，用尽了各种招数，摇的摇、敲的敲、砸的砸，被主人发现，即便遭到追赶摔伤也不足惜。斗胆放肆的顽童爬上光秃秃的枝头就像走钢丝一般伸尽长臂，在荡悠悠枝头采摘，哪怕摘到最小的柿子也是一种荣耀。有的实在摘不到，就只好在树下四个人张开一张网，树上使劲摇动，树下渔网四处移动，生怕砸在地上裂开。就这样，大家拿着或多或少的战利品满意地回家了。
回到家，我们又要忙着为柿子裹上旧衣物或者插上竹签贮藏好催熟。生怕被家人找到。当时我们在邻村上学，每周末回家一次。周末回家，看到红通通熟透的柿子躺在衣物中，一切的饥饿疲劳早已消在九霄云外了，轻轻掰开尝一口，那特有的软甜冰凉的口感堪称无尚美味，以至于周末回家路上都要搜寻着柿树，渴望能够摘到更多的柿子拿回家催熟。
然而，村中的柿树毕竟有限，摘完吃完了还得到山野四处寻找野柿树。于是我们借着外出砍柴之机带上工具，巴望能够有意外的收获，即便是一株矮小的柿树也不放过。但野柿树枝干更高，攀爬采摘极为不易。野柿子个头比栽种的柿子小，但味道更加香甜。为了这份诱惑，我们不惜动用所有力量，甚至连楼梯竹竿网兜都用上了，但还是难免被摔下，以致头破血流甚至手脚骨折也在所不惜，忍痛回家背着家人默默承受，只为了满足孩子们内心对柿子的那份痴爱。
有时多摘一些柿子一时吃不完，就要削皮晒成柿饼。一家人吃完饭，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紧张地工作到深夜，一连几天，在阳光霜风中晾晒，日夜守护，看着濡湿的柿子由大而小、由鲜红到褐色，凝聚着一家人几天的辛劳。柿饼柔韧有嚼劲，别有一番风味。没胃口，咬上一口，满嘴生香；肚子饿，吃上几颗，活力焕发；走亲戚，送上一袋，赞不绝口。一颗小小的柿子，在孩子们的眼中，就是童年生活的调色板，在苦难岁月中安然度过一个个温饱无饥的岁月。
吃完柿子，小小的柿核也是孩子们娱乐的用品。每到柿子成熟时节，孩子们就开始收集柿核，洗净晾干之后贮藏起来。聪明的孩子想出一种游戏，在大户人家门前空地上，挖出一个小窟窿，放入一把柿核，用一粒柿核使劲地砸，砸出多的柿核为胜方。每到晴朗的夜晚，家门前总是聚集着很多来活动的孩子，角逐着，争辩着，清脆的声音传遍了寂静的村落，沉淀在孩子们对幸福生活憧憬的心间。
在半个多世纪时光里，随着阅历的增长，掏尽了几多的人生往事，感慨良多，然而对柿子这份血浓于水的深情一直萦绕在我心中。一颗小小的柿子，在我眼里，就是一段特殊的岁月，勾连起人生那段难忘的历程，融入了我对她刻骨的思念，以至于一看到她，仿佛活现出当时童年另一个自己。岁月悠悠，人生漫漫，且让我将这份对柿子炽热的情感永存心间，去珍惜未来每一次与人生相遇的人和物，给渐行渐远的旅途增添一份恒久的感动。
写于2024年10月19日夜
郑辉。福建省霞浦县宁德市第六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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