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五年零八个月的重建后，在2019年4月15日大火中遭受重创的巴黎圣母院于12月7日举行重新开放仪式，这座享誉世界的文化地标不仅恢复了原貌，更焕发出了中世纪以来最辉煌的光彩。预计未来每年将接待1400万名游客，比火灾前增加200万。所有参与重建工程的工匠都将被授予“圣母院证书”，以表彰他们的敬业精神及高超技艺。巴黎圣母院火灾在法国社会产生强烈震撼，特别是93米高尖顶轰然坍塌的场景让“全法国都屏住了呼吸”，也凸显了大教堂乃至所有文化遗产的脆弱性。为汲取火灾的惨痛教训，法国政府2019年10月启动“大教堂安全行动”，并于2023年4月进入第二阶段。通过持续推进该行动，法国教堂的安全水平特别是消防安全水平持续提升，经验做法值得借鉴。根据1905年《政教分离法》，包括巴黎圣母院在内的87座大教堂和另外2座宗教建筑收归国有，由法国文化部遗产和建筑总局管理，其中包括巴黎圣母院在内的9座大教堂先后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近几十年，法国已多次发生造成严重破坏和影响的历史文化建筑火灾，如1994年布列塔尼议会宫火灾、1997年夏约特法国古迹博物馆火灾、2003年吕内维尔城堡火灾、2013年巴黎朗贝尔酒店火灾、2013年拉罗谢尔市政厅火灾、2015年南特圣多纳蒂安大教堂、2019年巴黎圣苏尔皮斯教堂火灾等等。根据法国消防协会2019年对400余起历史文化建筑火灾的原因分析，电气故障约占28%，放火约占22%，施工动火、电气焊违反操作规程约占21%，雷击约占10%。国家管理的大教堂每年平均火灾直接财产损失约120万欧元，巴黎圣母院火灾后的修复费用就超过5.5亿欧元。针对教堂等历史文化建筑的安全特别是消防安全问题，法国政府采取了一些措施，一个重要标志，是在1994年2月4日布列塔尼议会宫火灾后，法国文化部于1996年成立专门负责文化遗产安全的跨部门“安全监察工作组”（MISSA），成员包括法国内政部国家警察总局和巴黎消防总队的高级官员，以及遗产保护方面的专业技术人员。其中，巴黎消防总队两名熟悉文物消防安全工作的校级军官担任“遗产消防安全顾问”，职责包括制定有关文物消防安全的标准、指南等文件，与大区和省文化遗产主管部门协调并组织开展培训，参与相关的国际合作等，同时还负责每五年对国家管理的宗教建筑进行一轮全面消防安全检查。
但总体而言，在巴黎圣母院火灾之前，法国文化部对历史古迹尤其是大教堂的保护主要侧重于修复工作。2007年至2018年平均每年用于维护国有大教堂的预算约4000万欧元，与实际需求相比远远不够。到2019年，87座大教堂中只有22座“状况良好”，包括消防安全改造在内的安全工程往往被认为并不紧迫，并常常延迟，转而进行紧迫的翻修工程。2015年法国文化部用于87座大教堂的消防安全和安保拨款280万欧元，2016年只有66.4万欧元。巴黎圣母院火灾次日，法国文化部长决定对所有大教堂进行一次全面检查，结果并不乐观：一方面，这些场所的消防安全管理水平堪忧，虽然大教堂作为公众聚集场所必须符合相应的安全条件，但很多场所缺乏甚至没有专门的安全管理人员，特别是在夜间没人值班，导致火灾报警系统的报警信号无人处置，消防队到场后不能及时了解全面情况并迅速实施救援。另一方面，“文化遗产保护计划”实施进展缓慢，国家管理的89座大教堂等宗教建筑中，只有13座按照法国内政部要求编制了该计划，30座正在制定，46座没有按计划开展编制工作。针对上述情况，法国文化部于2019年10月22日正式启动“大教堂安全行动”，目的是全面提高这些场所的安全水平，并提出了一个新愿景：除了人员安全外，还要确保财产、古迹、陈设和艺术品的安全。2020年7月南特大教堂放火案，再次说明了全面提升教堂建筑安全水平的必要性和迫切性。“大教堂安全行动”方案由法国文化部遗产总局遗产监察司与法国文物保护联合会共同制定，其中提出47项措施，主要集中在以下八个方面：加强电气设备和施工管理，尤其是落实动火动焊等明火作业管理制度，防止引发火灾；根据每座建筑的具体情况，综合采取建筑结构、防火措施和消防管理措施，降低火灾发生和蔓延的风险；为消防队在火灾等紧急情况下开展灭火救援行动创造便利条件；对在大教堂内举行的各类活动特别是文化活动制定通用的安全管理制度，明确安全条件和代表国家管理大教堂的各方责任，以保证公共安全；加快落实文化遗产保护计划，以有效减少一旦发生火灾或者面临暴雨、洪水等极端天气气候事件时的损失后果；根据《国内安全法》《建筑和住房法》等法律，大教堂作为向公众开放的宗教文化活动场所，应当执行《公众聚集场所消防安全条件》，履行以下六方面职责：一是熟悉并执行火灾应急程序和措施，特别是有关残疾人疏散的措施；二是根据单位负责人的要求，采取必要的火灾预防措施；三是确保疏散通道畅通无阻；四是在消防队到达之前指挥初起火灾扑救和救援，并在消防队到场后提供帮助；五是确保消防设备处于完整好用状态，定期进行检测或组织专业机构进行检测维护；六是组织防火巡查，预防和整改火灾风险隐患。但在实践中，很多建筑和场所并未严格落实上述规定，加之历史建筑防火条件先天不足，极易发生火灾事故。为此，提出对每座建筑进行安全水平量化评级，划分为不合格、临界（满足法律法规的下限要求）、参考、高水平共四级。实施“大教堂安全行动”后，法国财政部为法国文化部增设了专门用于大教堂消防安全的预算科目，2021年和2022年法国文化部向89个教堂拨款超过1.67亿欧元，其中2500万欧元专门用于加强教堂的安全保障，这些努力已初见成效：20座大教堂达到了“高水平”安全级别，比2020年增加了6座；61座大教堂达到了规范安全级别，比2020年增加了5座。到2023年底，巴黎圣母院火灾后法国政府累计为教堂安全计划投入2.2亿欧元。2023年4月11日，法国文化部长在视察亚眠大教堂时，宣布延长实施大教堂安全行动，当年再为巴黎圣母院之外的教堂拨款5200万欧元，其中1200万欧元用于消防安全，4000万欧元用于修复工程。她指出，“目前已有53座教堂配备了火灾报警和远程监控系统，我们近三年来所做的工作，比此前三十年的全部工作还要多得多。66座教堂已制定文化遗产保护计划，而2019年只有13座大教堂制定了计划，其他大教堂也正在制定过程中……”延长实施的教堂安全计划目前包括58项行动，增加的内容包括：广泛安装热成像仪，以便在火灾烟雾出现前探测到发热区域，从而更快进行早期处置；对教堂建筑的木结构屋顶进行防火分隔；向公众开放期间安排专人值班，支持教堂聘用专业消防安全服务人员，将火灾报警系统接入远程监控；加装干式消防供水立管，便于消防救援人员到场后快速出水灭火；拆除对教堂保护或运营没有必要的高风险设施，包括基站、辅助取暖加热设备和直接与建筑接触的景观照明灯；加强电气设备和施工管理，严格实施电气焊办理动火许可证制度等。未来，法国还将在以下方面进一步深化大教堂安全行动的成果，将行动覆盖范围扩大到地方政府管理的其他教堂，由国家提供专项资金支持：定期检查文化遗产保护计划的实用性和可行性；尽可能运用遗产保护方面的创新性技术，如数字建模、数据可视化搭建；更好地落实具体负责文化遗产安全的法国建筑师协会责任，并提升其安全管理能力；探索建立针对文化遗产建筑的特别保险制度；设立一个跨专门机构，研究文化遗产的保护、修复和安全问题。相关资料来源：法国文化部、法国内政部、巴黎圣母院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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