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曾参加了上海市教委批准的匈牙利暑期外语教学技能培训，培训机构为匈牙利考文纽斯大学的外国语言教育培训中心。这次培训不仅充分展示了沉浸体验成人教育的系统理论，而且培训过程本身体现了沉浸体验成人教育培训的“道、法、术”。本文从以上三方面对本次培训进行研究总结，并且探索了这种教学方法在SAS企业指南课程教学实践中的应用。
一、沉浸体验教育方法
考文纽斯大学外国语言教育培训中心的核心人物是该中心主任Ágota博士，同时也是此次培训结业证书的签署人。Ágota博士早年留学美国，接受了系统的美国教育科学方法理论，通过考文纽斯大学外国语言教育培训中心的教育、培训和咨询平台，Ágota致力于向匈牙利和国际社会传播和实践这套教育方法。
沉浸体验教育方法可归纳为：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其目的和导向是提高学生能力，而非传统教育的知识传达；围绕学生为中心，通过学生沉浸于教学体验的方式，促进教学环境、教学实践、教学评估和学习结果的协调一致，确保教育目标和策略得到周到的实施。
（一）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
与传统的以知识为基础的教育不同，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注重教育的结果是提升学生的体验。从认知的角度出发，体验提升不仅需要知识，还需要在理解的基础上应用知识。伴随着应用，还需要不断的对知识进行集成、分析和评估，因此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在产出层次性和复杂度上面均有很大进步。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适用于对接职业需要，根据不同的职业需要开发相应的能力模型，便于开发相应的课程，随着职业能力的提升，还有进阶课程，因此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是连续的、终身的。沉浸体验教育方法为了提升学生体验，让学生成为整个教育体系的核心，从而改变了整个教育范式。以往单向的、教师主导的、注重内容讲授的教育模式向双向的、交互的、内容和过程并重的教育模式转变，教师的角色发生了重大转变，并要求丰富多样的教学方法与之相对应。与此同时，学生更加注重学习体验，学习环境和教育方法也更能确保学生积极参与课堂，个体学习和相互合作都受到提倡和加强。目前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在职业发展教育领域十分流行，同时也快速地向职前教育包括本科教育渗透。
（二）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环境
从广义上理解，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环境，包括相对稳定缓慢变化的经济、社会、文化等维度，是很难改变的外部环境。与高等教育学习较近、关联度较高的环境因素是高等教育的制度和组织体系，以及隐含的教育哲学、认识论和信仰。从狭义上理解，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环境是一些比较灵活、易随特定学习需求而改变的因素，包括硬环境，如教室布置、多媒体、教材、学生人数等，也包括软环境，如教学方法、教学技术、教师的人格魅力和专业能力等。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环境，意味着为了学生的学习结果——能力提升，并根据学生资质特点而设计的动态环境。Ágota认为高等教育的学生具有一些特定特征：（1）过渡性成人，生理成熟、财务依赖；（2）处于职业和社会角色的准备阶段；（3）资格学位是基本需求；（4）具有批判精神；（5）寻求自我认同和独立；（6）比过去面临更多的不安全感；（7）相对较长的学习时期。这是设计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环境所必须考虑的基本方面。作为环境的一个重要方面，教师要思考自己在整个教育过程中的角色和作用。
（三）因人施教的教育方法
由于没有单一最优学习理论，Ágota建议：开放心态，根据不同的小组、情形、学习目标，从不同的学习理论兼收并蓄，可能以让自己舒服和可行方式折衷组合各种理论，同时观察自己成功与失败的经历发展出一套自己的学习、教学实践方法理论。Ágota认为态度和行为决定一个人对学习方式的选择，并以此形成学习类型。Ágota在Kolb的体验学习循环的四个环节：实际体验、观察思考、形成抽象概念、积极实验或测试来说明四个学习类型与态度行为之间的关系，某种类型的学习者偏重于该循环的某个环节。
1. 积极体验者：倾向于先参与体验，再思考其中含义，对新体验持开放心态；
2. 反省思考者：倾向于在达成结论前收集信息并思考，小心谨慎；
3. 理论构建者：逻辑推理、分析信息之后形成理论，是所谓的“系统人”；
4. 实用主义者：若理论可行，倾向于尝试，并寻求改善方法。
Ágota根据学习者类型以及对应于体验学习循环的环节总结了相适合的教学方法，如下表所示。
表1：体验式学习：方法、阶段和学习方式
（四）教师角色的转换
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对教师提出了全新的要求，从注重内容到内容和过程并重，从传统的资料提供者、知识权威、方向决定者到组织者、协调者、导引者，从回答问题到解决冲突、处理团队变化等方向转变。一个好老师必须身体力行，将思想框架转化为实践和学习内容，同时具备教学方法的知识和能力、专业知识以及人际关系技巧。后者包括情感智力、积极行为、对学生感兴趣、开放、使学科有趣的能力、人格完整、可靠、未来视野、能创造积极的学习环境、善于引导学生反馈、鼓励学生克服新问题和困难任务等。
教师角色转换的含义还在于根据学生的不同发展阶段转换角色、方法和作用。在学习过程中，学生一般经历四个阶段：1. 依赖型学习者：学生高度依赖教师的知识传导，适合的教师角色是权威或教练；2. 兴趣型学习者：具备一定基础知识并对某领域产生兴趣，适合的教师角色是激励者或导师；3. 投入型学习者：对某领域倾注了热情、时间和精力，适合的教师角色是支持者，帮助学生达成特定目标；4. 自我指导学习者：学生对该领域知识有充分积累，并具自我学习能力，教师的角色相应转换为顾问或委托者。Ágota为上述教师角色归纳了相应的教学方法，如表2所示。
表2：学习阶段、教师角色与教学方法
二、培训过程中的“道、法、术”
我们参训的课程作为匈牙利考文纽斯大学国际教育培训中心的一个项目，在内容、方法和过程上贯彻了沉浸体验教育方法理论。
（一）道
首先这是一次提升教师教学能力体验的培训，而不仅仅是宣讲一些现代教学理论的知识传导课。虽然Ágota和其他培训师具有丰富和扎实的理论功底，但这些理论均嵌套到教学能力培训课程的模块中，课程的设置围绕教学方法而展开，包括教学理论、主要的教学方法、演讲展示技巧以及和时代相适合的开放网络课堂方法论和系统工具。
从“道”的层面来讲，培训方法没有落入方法的窠臼，而是在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模式下探讨方法的选择和应用，从而给方法的培训赋予了广大的内涵，并能充分调动参训老师的认同感和兴趣。在接受具体的方法和培训之前，Ágota向我们描述了教育范式的重大变化，从而突显了以体验为基础互动式教学方法的目的和重要作用。由于中国和匈牙利一样的，在教育模式上，有从知识传导到能力培养过渡的特征，所以我们感同身受，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来学习能够提升学生能力、以学生为中心互动式的教学方法，也很期待看到匈牙利老师如何宣讲这些教学方法，以及他们是如何在培训中应用这些方法。
将教学方法上升为“道”的层面，还体现在模式认知、心理激励等教育过程中的教育学科、心理科学的探索，给我们留下很深刻印象的是Ágota对教育理论前沿研究者文献的梳理和综述。Katlin对教育、教育学、智力等词义不厌其烦地阐释，Eva对“说服三要求”中的“Etho(伦理)”的举例，这些讲师专业的研究和深入的思考激起了我们“对教学进行学术研究”的兴趣。
（二）法
由于这个培训的主题是关于教学方法的，这里仅以“学生内在动机的培育”来综合地说明“法”的体现。学生内在学习动机的培育是以学生为中心的互动教学法的核心，Ágota归纳了学生内在动机培育的四个阶段，这次培训也可以分四个阶段来考察。
1. 促进学员融入：当成人学习者感觉到安全，观点得到共鸣时，他们会感到受尊重；当团体具有共同目标，倾向于共享价值观，他们会感到有益的人际关系以及社交需要得到满足。这次培训通过多维度的共享，如自我介绍、破冰的游戏节目、经验分享，增进了相互认识，释放紧张情绪，并和所学的对象建立了紧密的关联。通过小组任务、搭档任务等共同学习的方式，培训老师辅以及时的参与指导，鼓励我们探索互动式教学，共享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观念和实践。我们还共同创造一些教学内容设计，充分体会互动式教学的乐趣。
2. 增进积极的学习态度：这是由于兴趣和选择的互相影响。通过观看精彩的演讲者视频、提供讲解真实案例和培训老师分享经验、自己表演展示的成功经历，这个培训使我们找到经验关联并激发对未来的展望，从而提高积极性。培训过程中培训老师要注意对每个参训人员开展个性化引导、帮助，对其进步给予不断地反馈。
3. 增强价值感：通过积极参与和挑战学习体验能够增强对学科的认识和投入，并对学习作出承诺。本次培训的具体方法包括基于问题的学习、创造性的模拟以及变换学习方法、资源和学习模式等。
4. 发展能力：通过课程设计、2分钟说服、10分钟授课等挑战性的任务，激发我们的正面情绪。对于成人而言所学能在真实生活中应用十分重要，通过类似真实场景的测试类的学习能激发内在动力。同时，培训老师提醒我们，要注意在教学过程中，及早让学员明确评估标准，以及持续及时的反馈机制，有助于成人理解自己的学习进展、及时纠结错误并接受不断激励。
（三）术
Ágota对互动式教学方法达到了运用自如的地步，对于交互式教学方法的讲解充分地、自然地使用了多种交互式教学方法，比如个人介绍、经验分享、观点表达、小组探讨、搭档讨论、小组重新编排、充分利用教学道具等。Ágota又在促使学员投入课堂的环境营造上，有种自然的亲和力。我们很愉快地参与到她预设的学习轨道。由于她开放的心态，同时对基于能力教育的深入理解，能够将多样化专业背景和个性的学员容纳进来，并带领大家一齐探索。这个教学过程富有弹性、生动有力、丰富多彩，学员的体验也比较愉悦和满足。
Eva谦虚、友善而且热情，虽然有点紧张，学员们普遍感受到被尊重，并能充分展示自我。Eva在课堂上布置了两个任务，其一，每人2分钟的演讲任务，这个任务要求在2分钟内说服大家认同一项你自己最有信心的东西（或事或人或物）；其二，用10分钟讲解你主讲课程的一部分。学员们十分投入于这两个展示的任务，Eva全程关注着展示的细节，热情地鼓励，细心地点评，同时组织学员之间的互评。这个教学方法中Eva充当引导者和支撑者的角色，让学员们充分展示表演，学员们通过这个过程自然地反思自己的教学方法和技巧，同时也让学员间更深入地相互了解，增进了大家共同体的感觉。Eva还在课堂结束之前，给每人赠送精心准备的礼物，我们愉快地与Eva合影留念。
Katlin严谨认真地组织我们讨论各种互动式教学方法，但是我们觉得她的课堂组织过于严谨，有点呆板。虽然我们被鼓励表达各自的观点，但是她有种无形的控制力，制约了我们思维的活跃，所以互动式教学虽然形式上还存在，但主要还是讲师的个人表演和观点宣导，我们觉得完全投入其中有困难，并没有积极表达自己的观点，上完一上午的课，有种疲惫受挫的感觉。我们认为这是由于教师教学方法技术的问题而没有达到教学目的的一个案例。
三、在SAS企业指南课程中的应用
在接受该匈牙利暑期外语教学技能培训之后，笔者一直在揣摩如何将沉浸体验教学方法应用于日常教学实践。以下是笔者在SAS企业指南课程中应用该方法的摸索。
（一）课程设计
授课的宗旨是基于沉浸体验的能力培养，而不是单纯的知识灌输。课程的目的是使学生能够将实际经济管理问题，转化为统计建模问题，再转化为SAS Enterprise Guide数据处理和分析问题。要求学生理解相关经济管理问题情境，找到相关数据，通过SAS Enterprise Guide处理、分析数据，验证统计模型，展开经济管理问题分析，并且有效地展示和沟通研究结果。这个课程具有综合各项技能的目的，但重在培养学生数据处理与分析的实际能力。我们通过“为什么上市公司选择股权激励计划”这个主轴案例，安排层层递进的任务，明确各阶段的考核目标和标准，采用多样化的教学方法：课堂演示、上机作业、思维小游戏、专家进课堂、小组讨论、小组项目，鼓励学生广泛利用多样化的资源：教师资源、同学资源、软件帮助文档以及更广泛的网络资源，学习、掌握和应用多方面的知识：公司管理、期权激励计划、财务报表、数据查询和分析，锻炼多方面的技能：搜集数据、处理数据、分析数据和展示数据。
（二）学习阶段
我设置了循序渐进的四个教学阶段来培养学生，同时教师自己注意角色的转换跟进。
1. 基本知识和技能传导。基本知识包括公司管理、期权激励计划、财务报表，基本技能是SAS Enterprise Guide的任务和查询。这些知识和技能是由作为知识权威和技能教练的教师通过课题讲解和演示来进行传导的。我们这部分的教学与系统的理论教学不同的是，我们是在阶段性的任务（模仿案例说明、上市公司概览、期权激励计划概览、影响上市公司采用期权激励计划环境因素）过程中进行讲解的，不强调知识的系统性，但是强调知识对于阶段性任务的适应性。讲解和演示之后，要求学生模仿实验操作，撰写详细的实验报告，教师批阅之后给以及时的反馈。
2. 有明确要求的数据处理任务。这部分是针对影响上市公司采用期权激励计划的公司特征变量而开展的，这是一些财务指标变量。要求学生在国泰安、锐思数据库寻找数据源，并且对最终的数据形式和结构有明确的规定。教师通过财务指标猜企业的思维游戏，讲解财务指标对于公司特征的意义，进而讲解这些公司特征变量如何会影响上市公司期权激励计划的采用，提高了学生的学习兴趣，激发了他们的探索热情。由于数据的添加、筛选、排序、转换和宏处理方法已在上一阶段得到了掌握，所以学生们大体上具备了完成这阶段任务的技能，但是他们还是在数据源寻找、数据处理特别是宏处理上面出现很多问题，教师积极鼓励他们讨论并及时地提供帮助，最终学生们都完成了任务。
3. 有启示的数据处理任务。这部分是针对影响上市公司采用期权激励计划的公司治理变量而开展的。教师激发学生们去了解：公司治理是什么？公司治理如何进行度量？公司治理特征如何会影响上市公司期权激励计划的采用？教师进而引导学生将后面这个问题转化为统计分析问题，教师只是根据最终建模的需要对数据的形式和结构提出要求，指标变量的设计、数据源获取、数据加工处理等过程全部由学生完成。学生们通过小组讨论、查阅文献、线上线下求助的方式，最终完成了这阶段的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学生们被要求按照小组为单位进行了展示，并且根据教师提供的评分依据互相打分。
4. 小组项目论文。上述3个阶段之后，学生对上市公司期权激励计划和SAS Enterprise Guide的任务和查询等相关领域的知识有充分积累，影响上市公司采用期权激励计划的各方面因素的变量数据也得到了充分的准备，我们设置了逻辑回归模型来探究因变量和自变量的影响机制，模型拟合的结果同吕长江等（2011）的论文进行了比较分析。至此，学生们在做中学学会了整个统计建模过程，但是他们需要通过一个自发的任务来巩固和加强统计建模过程所涉及的多方面的能力。所以，学生组成了任务小组，他们被要求模仿一篇顶级会计期刊的论文，由于学生们具备了任务的基础能力、较好的自我学习能力以及追求成就的愿望，教师的角色相应转换为顾问和委托者。
（三）成效
该教学模式在学期之初向选修学生宣导和实践之后，激起了学生们的广泛兴趣，与此同时，他们向其他同学推荐了这门课程。开课之后的两周内，还不断地有学生报名选修，最后我们的教室从一个小机房换到了一个大机房。有些同学说，他们对这门课程的设计和实用性感兴趣，即使他们的学分已经够了，他们还是愿意多花钱来选修这个课程。学生们积极主动投入到我们设计的教学进度计划中，不同专业的学生亲密无间地协作起来，工商管理专业、金融学专业和统计学专业的学生各发挥所长，又能互相补益。由于任务的导向，他们能够开放地从同学、教师、网络寻找助力，而不是机械呆板地接受知识。他们不仅学到了公司治理、公司金融的知识，掌握了数据处理和分析的技能，而且培养了团队意识和团队协作的能力，锻炼了沟通和演讲的能力。同学们不仅认真地参与到每一节课堂，而且课后认真细致地撰写了作业报告。很多同学表示，这个课程让他们直接进入了商务数据分析领域，他们将来就业面试时，可以自信地说他们利用SAS统计软件实际完成了商业数据分析项目。
（四）不足与思考
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其目的和导向是提高学生能力，而非传统教育的知识传达。为了贯彻这个理念，需要对注重知识传达的传统教育进行一系列的改革。我们需要围绕学生为中心，促进教学环境、教学实践、教学评估和学习结果的协调一致，确保教育目标和策略得到全面的实施。
当前以教育标准化为主要特征的本科评估，不利于以体验为基础的教育模式改革。本科评估所营造的大环境是标准的一致和准确的实施，这可能有利于标准化知识的传导，但是跟与时俱进的能力培养有明显的冲突。能力培养的教育鼓励开放和包容，有可能在不断试错中探索出有效的能力培养路径和方法。
本课程在开展的过程中，正好碰上了所在学校历史上最严的本科评估。由于期末考核形式需要和期初制定的教学大纲相一致，以及同一课程代码的课程需要统一考核形式，所以最终未能实现上述第4阶段的教学设计计划，笔者将在未来的教学计划中积极开展。
